是夜,空曠的原野上有著二十來頂帳篷靜靜佇立,期間點著篝火,一些人圍坐在周圍用著晚餐。
夜風習習,很是舒爽,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青草香味。
這里是東境的牡蠣平原,因為其整體看上去是一塊巨大但起伏平緩的山丘,形似牡蠣的貝殼,所以由此得名。
平原上的樹木不多,大部分是青翠的牧草,會有當地人在此放牧馬群和牛羊,零星的村落和小鎮分布在平原各處,其中的居民世代生活于此,過著簡單的生活。
“再過一天就能離開這片平原,抵達東境的大城市白鬃城了,根據當地人描述,那是用白色巖石搭建的城市,其中有三座巨大的風車,周圍村落和小鎮的居民都會帶著收獲的糧食去那里研磨。”
坐在篝火邊,女巫給莉莉介紹東境的情況,不過這其中大多也是她從旁人那得知的。
“東境的守護者是蘭茲華斯家,也就是獨角獸公爵,他們有著精靈的血統,和東境內不少大貴族之間也有通婚,權力穩固,是東境內最強大的勢力。”
“如今唯一擔心的就是,那位獨角獸公爵的態度了,如果他嚴加封鎖,東境內很難想象有哪位貴族敢私下放我們離開。“
“所以這期間,我們盡量還是不要暴露身份。“話雖然如此說,但這位女巫也沒多少底氣,他們這些人出自北境,那種異于本地人的特征很是明顯,不論是話音,打扮,穿著,等等,都不是簡單可以瞞過的。
這里不再是他們熟悉的北境,許多事物對他們而言也陌生起來。
“只能如此祈禱了。”莉莉看著篝火點點頭,然后閉目低念…
現在,離抵達望龍港已經不遠了,希望能平安度過吧。
第二天。
這支隊伍收起鐵灰色的旗幟,又在沿途的村落呵呵小鎮中買了些馬車和特產,準備化作某只行商車隊,以求平穩度過這段路程。
但可惜的是,世事并不遂人意。
還沒進入白鬃城,那巡邏的隊伍就將車隊攔下。
這些騎馬的巡邏隊身穿銀色的輕便鎧甲,他們將頭盔掛在馬鞍旁,和金屬的扣結相互碰撞,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其中約有8位正式的騎兵,其他20來位都是身穿皮甲的侍從。
“停下檢查,我們是白鬃城的巡游騎兵。”那為首的隊長舉起手中的十字長槍,槍尖下有著黑底白馬的紋章旗幟。
白鬃城是駿風伯爵的封地,其家族紋章就是黑底白馬,他們也是蘭茲華斯家的姻親,世代交好。
這支巡游騎兵的人數不足莉莉一行人的五分之一,但他們依然毫無畏懼,似乎對這些北境來的人有種淡淡輕蔑。
“你們從哪里來,是準備去做什么事情?”駕著馬,那位隊長緩步來到馬車前,大聲詢問。
“我們是北境的行商,來東部做點生意。”一位騎士裝扮的頭領不得不如此解釋。
“呵,做生意,做什么生意?”那位隊長似乎很是不屑,他一手揭開馬車后的蓋布,檢查其中的東西。
“最近你們這樣北方人,我可是見多了,說是做生意,就是來劫掠的。”他言之鑿鑿,說著自己的看法。最近治安不好,領地內出現了不少逃荒而來的北境人,他們中一部分成了劫匪,成為周邊城鎮的隱患。
“你!”幾位性子耿直的北境騎士握緊拳頭,想給這個家伙一個教訓,但考慮到此行的目的,他們又不得不忍耐下來。
檢查一遍,發現都是些普通的雜貨后,那位隊長搖搖頭,然后騎馬對著這只隊伍繞了一圈,似乎是在估算人數和實力。
“和我們走一趟吧,先去城里住上幾天。”那位隊長開口。
“不行,我們還有要緊的事情,得趕時間。”
“哦,這就奇怪了,你們往東走,還能有什么特別緊要的事情嗎?”
“如果是運著糧食往西北方向,我或許會大方一把放行,畢竟我也知道那邊情況不太妙。”
“但你們這樣子,說是行商,文書如此簡陋不說,還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只是為了運這么普通的雜貨,怎么看都不對勁啊。”
說這話的時候,這只巡邏隊的騎兵們已經將手隱隱按在劍柄上,蓄勢待發。
場面頓時陷入僵持和尷尬之中,小一會后,馬車門推開,一位女巫緩步走了下來,這時才讓那位騎兵隊長正視。
他看著這位走近的女巫,緩緩抬手,讓身邊的人暫且放松,不用攻擊。
“女巫小姐,你這樣的存在,可不是普通行商隊伍能有的啊。”他低聲感嘆,然后看這位女巫如何說服他。
“我們確實沒有惡意,但也無法完全告知您原因,或許過段時間您也會明白為什么,那時您也將收獲北境的友誼。”這位女巫來到這位騎兵隊長身前,彎身行禮,然后話音誠懇的述說。
“北境的友誼,這樣的許諾可是…”說著,那位騎兵隊長的神情似乎變化起來。
他看了看這行人,又看了看這位女巫,停頓沉默了許久,這才慢慢讓開道路。
“我會讓幾位同伴跟在你們身后監視,這樣才能確定你們沒有欺騙這片土地的主人。”
這番話語又讓女巫為難起來,如果讓這些人同行,如同將他們的位置暴露于東境貴族的眼中,而現在東境貴族的態度又不明朗,萬一他們起了其他心思,那對于陛下…
“可以。”馬車內,莉莉似乎看出女巫的猶豫,她輕聲回答,聲音傳出車紗窗。
“我無意冒犯各位,也相信諸位是值得信任的人。”莉莉的話音端正而清晰,有種宮廷特有的音調。
聽到這樣的回答,不少巡游騎兵一頭霧水,但那位隊長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彎身下馬,恭敬地對馬車彎身行禮,隨后讓部分手下跟隨護送,自己則帶著人急速離開了此地。
車隊繼續行駛,女巫看著那離開的那位隊長,心中擔憂。
“如果他將情報上報給駿風伯爵…”
“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吧。”莉莉安撫著睡過去的赫爾斯,緩緩抬頭。
“我們這一行人,遲早是會被東境的這些貴族發現的。還不如現在半公開身份,讓他們一時間猶豫,不敢突然下狠手。”
“趁著現在,加快速度吧,最好趁這些東境貴族們協商結束之前,抵達望龍港。”
“是,陛下。”
之后,這支隊伍一改之前假扮行商的情況,全力奔馳起來,力求盡快穿越這片平原,而在他們身后的那十來人巡邏騎兵也不得不全速跟上,有時還有被甩掉的危險。
如此,這群約百人的北境騎士們駕馭著戰馬,護送著唯一的馬車在蔚藍的天際下馳騁疾行,直到黃昏臨近,余輝從背部照向眾人,眼前的天邊隱約露出點點星光。
就快進入東境腹地了吧,那時皇帝的追兵也不敢太過張揚,女巫心中暗念著,但當她將目光看向原野盡頭時,臉色卻陡然一變。
一群身著薔薇披風的騎士正佇立在昏藍的地平線上,那面容和盔甲為逐漸降下的夜色籠罩,漆黑而充滿殺氣。
隨著護送莉莉的隊伍靠近,他們躍下山坡,開始了沖鋒,有如赤色的流星群,劃破昏暗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