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紅一點就通,小鹿一般的眼睛一點點睜大,同時,房間中的無數雙眼睛也停下轉動。
緊接著,眼睛們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些許被欺瞞的閃爍。
「江婆穿了阿蘭的人皮,活到現在。只有江婆會完整的補魂術,只有江婆能在同一時間,把所有人拉進戲臺,參演她的劇本。」虞幸看著任務面板里停滯的主線任務,找江婆修補靈魂,一切豁然開朗。
系統沒有出bug,主線任務沒有因為關鍵人物已經死掉而無法繼續。
阻礙任務繼續的,只是一種燈下黑的障眼法。
阿蘭是個能力出眾的姑娘,但年紀尚輕,遠遠擔不起完全繼承江婆職能的責任。
也遠遠沒有活了許多年的江婆心狠。
一旦意識到,現在的阿蘭其實是江婆芯子,從副本開始以來所有的不合理都被化解。
誰拉的戲臺?江婆。
誰在江婆樓用傷害推演者的方式引導眾人走向與萬般大師的完全對立?江婆。
為什么阿蘭不豁出性命為江婆報仇?因為她就是江婆,她還不能豁出性命,于是她選擇將計就計,她得活。
推演者的到來究竟為了什么?為了完成江婆想做的事——徹底阻止萬般大師,阻止暗地里的奪魂陰謀。
「阿蘭」為什么混入推演者的隊伍?因為江婆要在合適的時機,給這些在戲臺世界中失去了部分魂魄的人,把魂補回去。
因為她跟著推演者們,才有機會混入今天的封老爺壽宴,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深入敵營的機會。
甚至,自稱江婆的江婆,和江祟有著必然聯系,而戲臺世界中所有的暗喻,以及現實世界中那場大洪水,則預示著萬般大師曾經真的因為那場洪水中死的人太多,怨氣太大,而養出了一個恐怖的江中偽神。
江祟帶著無數枉死之人的怨氣,詛咒了整個風頭鎮,尤其怨恨著造成大洪水的萬般大師一脈與幫兇富商一脈。
不管江婆和萬般大師有著怎樣的前塵舊事,總之在風頭鎮,江婆就是江祟的同盟、代行者、甚至爪牙。
她就是為了弄死萬般大師這些人才來的。
在風頭鎮自發集結起來的反抗者們,和推演者們一樣,也只是被江婆利用,因同樣的敵人而聚集在一起。
這才是風頭鎮除萬般大師的組織外,另一股隱藏勢力的全貌。
虞幸毫不懷疑,卡住的主線任務的后續,就是幫助江婆滅了萬般大師。
隱藏任務奪魂,則補全了風頭鎮故事的全部背景。
富商們和萬般大師造的孽,使風頭鎮長期處于詭異狀態,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少年,人就會死絕。
萬般大師用來阻擋夜間水鬼的法器和陣法,也總有失效的那天,一旦失去效果,江水將淹沒一切。
為了對付江中偽神,萬般大師開始制造另一個怪物。
他要用許許多多至陰的鬼魂,「縫合」出一只堪比江祟的鬼物,在風頭鎮「人無法殺死鬼」的規則下,用鬼來殺鬼。
說不定他要的是兩敗俱傷,然后驅使弱小的鬼物一點點將兩個龐然大物蠶食殆盡?
起碼這種事還沒發生,沒人知道萬般大師能不能成功。
虞幸的思緒飛速理清。
江祟沒有直接上岸,只在夜間派水鬼殺人,有可能是規則限制,也有可能是和江婆的交易,這一點暫時放下,之后自然會有答案。
只是光看目前的形勢,江婆的計劃就要成功了,起碼穿著阿蘭人皮的她,現在就在封府某一處。
對推演者來說,江婆和萬般大師一樣,都不是個好東西。
現在江婆代 表江祟,萬般大師代表還沒做好的新的鬼物,無論失去哪一個,另一方都會獨大。
如果他們按照任務想讓他們做的幫了江婆,后果就是覆滅了萬般大師之后,江祟再也沒有限制,徹底將這個鎮子吞沒。
可系統下達的主線任務就是如此。
既要完成任務,又不能讓過于強大的偽神失去掣肘,除非…
虞幸的心聲和昨夜幾人商討時的聲音重合。
幾近天亮時,趙謀、宋雪與趙儒儒在這個問題上達成默契:「如果明天確認江婆就是阿蘭,真相按照這一條線走下去了,那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將江祟和縫合鬼物的戰斗提前。」
結成同盟的一圈人做完了所有能做的準備,在一塊商討明日戰術。
他們列舉了一條又一條可能的走向,最終選出可能性最高的那條。
這個副本本就是極高難度,任何人想活下來都不容易。
哪怕謎底全揭開,也注定有一場九死一生的搏命戰。
生路狹窄,錯過就死。
虞幸腦海中閃過昨夜景象,面上并無變化,他看著二紅站了起來,收起了地上的所有眼睛,神情莫測。
他笑:「怎么樣?這下,你想要的麻煩夠不夠大了?」
「足夠。」二紅緩緩回應,只需要知道江婆沒死,他自然能想到江婆已經混進了封府。
之后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也不難預見。
「哎…麻煩夠大,就是不知道你的保命手段夠不夠硬了~」虞幸壓力一松,也收回了用來抵抗污染的詛咒之力,他的狐貍尾巴簡直要在身后甩來甩去,「你這么聰明,猜猜你會死在萬般大師手里,還是會死在江婆手里?」
「亦或者…死在那江底的…」
「難說呢。」二紅偏過臉,「看來,你們想把最后的好戲提前到今天。」
「是啊,你們的萬般大師,有沒有把那東西制造出來啊?」虞幸語氣輕松,「今天封老爺大壽,恰好也是陰月陰日,怎么想都很適合猛鬼出世,你說呢?」
「…」二紅沉默,想象了一下幾個時辰后的慘狀。
過了一會兒,他道:「以我對萬般大師的了解,他可能撐不過今天。」
「我也很危險。」
「我還沒想在今天把自己搭進去。」
虞幸挑眉:「所以?」
二紅靈動的眼睛望過來,又坐下了,把自己蜷縮成不體面的一團,一根繩子不知從哪里游過來,象征性地綁住了他的手。
「所以你制住了我,強迫我留在屋內,讓我沒辦法干涉其他混入者的行動,我什么都做不了。」
虞幸再次認識到了二紅的機智。
和無情。
在發現局勢不妙時,這小孩居然如此果斷,放棄為萬般大師做任何一點事,徹徹底底和萬般大師撕破臉,只為了換取目前最具優勢的混入者的接納。
虞幸就喜歡看聰明人吃癟,逗他:「不殺我取材料了?」
二紅連眼睛都閉上了:「我已經昏迷了,是你沒有殺我取材料,多謝。」
他不用自己的能力傷害這些外來者的性命,外來者們也不在幾個時辰后最混亂的時刻給他致命一擊。
多么完美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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