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現在這種被鎮民“認出”的情況,虞幸有一定的預料,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既然“熟人”,那不聊聊就太虧了,他心安理得地坐下,偏頭看向另外三人。
攤主道:“這幾位是你朋友?那一起請了!都坐都坐。”
閻理剛想推辭,就聽到虞幸堪稱冷漠無情的話:“不是。他們只是來找我問路的,只是我也好久沒回來了,不知道藥店在哪。”
張羽:“…”啊,連我都不撈一手嗎?
其實虞幸心態很好理解,他就在面攤上和攤主聊天,其他人沒必要陪同,最好趕緊去藥店找人。
但若是心眼多點,也可以理解為——虞幸并不打算和他們分享由他身份所牽連出來的信息。
…有點小氣的。
一聽只是路人,攤主對三人也就不那么熱情了:“這樣啊,害,我以為是你在外面新交到的朋友,你這孩子從小就內向。”
然后睜大眼睛費解道:“你仨還站這干嘛?我跟我侄兒敘舊,你們要么點碗面,要么就別杵在這兒耽誤我事兒啊。”
閻理:“這就走。”
[別逗了,一個背景故事而已,先不說幸一看就沒來過,就算是這個角色,也已經“多年”沒回家了,有個屁的不公平]
看直播的推演者也不一定都清醒,有些人不過是今天看了直播,明天就會死在游戲里罷了。
推演者平時心驚膽戰的,看直播戾氣就更大,總容易吵起來。
而在現場的可不會想什么公不公平,花宿白輕笑一聲:“那就別耽誤人家敘舊了,反正也問到地方了,我們走吧。”
張羽:“那個…”
花宿白攬住了張羽的肩膀,小聲道:“你隊長把你托付給我了,放心跟我走,不會吃了你的。”
張羽:“…哦。”你哪只眼睛看到托付這個詞了?
心里各有各的滴滴咕咕,三人還是很快離開了面攤周圍,直奔藥店而去。
到現在這個時間,推演者們基本已經完全分散到鎮中各處,三人路上居然沒碰到任何熟人。
“所以,幸在這個世界,就是南水鎮的人。”閻理一邊走一邊分析,“即使他知道的不比我們多,但有‘本地人’的身份,或許做事會方便不少。”
“道理是這個道理啦…”花宿白拖長了音,“但他的身份應該是正常的南水鎮的本地人吧,你看現在的南水鎮正常嗎?”
張羽雖然知道不正常,但就是想頂嘴:“看著挺正常的。”
“你小子。”花宿白笑著瞥了眼叛逆的少年,“總之,鎮上危險未知,我們也別指望阿幸去做什么。”
閻理:“但,我有計——”
“別忘啦,我和你都是硬湊上去的。”花宿白直接指指點點,“我跟上來他都老不樂意了,更何況你是為了試探他現在的實力的?”
“你不會以為他是你們未亡的隊員吧,你還能指揮?這可是我們破鏡的隊長”
張羽唰得轉頭,你跟誰倆呢??你誰啊就自稱“我們破鏡”了?
閻理的目的被放到明面上來,絲毫不惱,反而借機發揮:“你不是說你是萌新,怎么看起來,經驗很豐富呢。”
花萌新攤手擺爛:“嘴長我臉上,你管我。”
“呵。”閻理有些好笑,他是真覺得這位花老板很有些意思。
剛好前面就是藥店了,他結束了這個話題,進店找老板打探消息。
然而,藥店里的情景卻有些出乎意料。
整個南水鎮風格都很懷舊,樓房都不高,電線雜亂地暴露在空氣里,街邊店鋪色調暗澹,藥店的牌匾有些褪色,隔著玻璃門能看到店里的陳列柜。
一個身穿大白褂的藥店醫生站在柜臺后面,皺眉低頭書寫著什么,另外兩個醫生都在店里安置的座椅那邊忙活。
長排座椅上坐滿了人,似乎都在等待。
“又有人凍傷了?”聽到店門 口傳來腳步聲,寫東西的醫生頭都沒抬,“先去那邊坐著等會兒。”
張羽望了一眼,那些等待的人都穿著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裹成一團。
正在被醫生檢查的人倒是掀開了不同位置的衣服,一眼掃去,都是凍傷。
被醫生看過傷口之后,那邊的醫生就會到柜臺來,將要開給病人的藥告訴柜臺的白大褂,然后寫下藥方和記錄,再進行藥物的售賣。
大概是覺得這種小傷不需要去醫院?所以看病這種事都是在藥店直接進行。
張羽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南水鎮的傳統,總之,光是看著這一幕,會讓他有種南水鎮比較落后的感覺,起碼和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地區格格不入。
“我不是來買藥的,是想打聽一個人。”閻理上前,對柜臺后的白大褂道,“請問最近是不是有一個穿著藍衣服黑裙子的女學生打扮的人,在你們這兒拿過藥?”
那白大褂手一頓,終于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望見三人一副外鄉人的打扮,醫生有點不耐煩的表情澹了些許,還算禮貌克制的說:“你想干嘛?客人我是不會透露的。”
“哦,那個姑娘是我們的導游,只是因為家里的原因,所以我們約定進了鎮后再碰面。只是沒想到,鎮上信號太差,我們沒辦法聯系了。”閻理沉穩地回答著,語氣很難讓人拒絕。
他見醫生沉默不語,又道:“雖然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導游,但我認為,接了工作就該負責,這是契約精神。哪怕這位導游現在沒有空去帶旅行團,也該早點為我們介紹新的導游才對。您說是嗎?”
醫生有些為難:“是這么回事,哎,可、可我們規定不讓隨便說客人信息的,更何況你們也沒法證明你們說的是真的,萬一…”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只能先離開鎮子,然后去投訴了。”閻理眼底閃過一抹思索神色,表情冷澹下來,“如果繼續留在這里參加瑞雪祭,到時候連追責都說不清楚,一定還會有人問我們‘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早說’,到時候又是一堆糾紛。”
花宿白嘆了口氣:“我都說不靠譜吧,上了車聽司機說導游沒來,我就知道這趟旅游肯定有坑。真討厭啊,碰上這么不負責任的導游。”
同行的二位已經一唱一和,張羽決定讓自己做那個最壞的人,他翻了個白眼,用很煩躁的語氣說:“回去找他們退錢,我還要給這個鎮子刷差評,真令人不爽。”
“誒!”醫生頓時慌了,他看了眼還在那邊排隊做檢查的病人,又看看三個確實沒在鎮中見過的游客,立馬妥協,“你們說的是高一菱!她做導游在我們這兒還挺多人曉得的。”
“那個,不過你們也別生氣,她爸前兩天剛過世…”醫生小聲道,“凍死的,生前也來我們這兒看過了,當時事兒不算大,接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沒兩天就凍死了。”
“但高一菱這小姑娘可能是接受不了吧,老是對別人說她爸沒死,只是在家病著,她還要照顧她爸…當時她家隔壁鄰居看不下去,想把他爸帶出來辦喪事,硬是沒能從她手里頭把尸體搶出來。”
“哎…你們去找她,就別刺激她了,小姑娘也不容易啊。”
“諾,我把她地址寫給你們,記得見了面好好說。”
幾分鐘后,拿著向導的準確地址走出藥店,三人對視一眼。
向導爸爸死了這件事,有蹊蹺。
說不定就是打破這平和假象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