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秉林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在他看來,夏景行完全是在強人所難嘛!
青木大學要是有這財力,我們不自己獨立創建一所集成電路學院,還需要彎下腰跟外面的企業合作?
“夏總,青木大學看上去不缺發展資金,但實際上每年獲得的財政撥款,
都用于下面各院系建設和科研項目的研發了!
很多老教授經常來堵我門,向我要研發經費。
我看著他們,我都躲著走!”
夏景行心中冷笑,剛剛不是還不稀罕減免學費嗎?
哦,也對,假如減免了學費,也就意味著進不到學校口袋里,那么減免不減免都無所謂。
他之所以要求青木大學每年向集成電路學院提供不少于復興工業捐款的財政撥款,目的很簡單,免費的東西沒人會在乎!
如果學校不掏錢,光是企業充當冤大頭,很難說會把集成電路學院發展成什么樣子。
所以,他要求學校撥款不是目的,而是一種讓青木大學重視集成電路學院的手段。
“青木除了上級財政撥款以外,每年還能獲得社會各界大筆捐贈吧?”
付秉林搖頭道:“夏總,你誤會了!這些捐贈大部分都是專款專用,用于建設各類獎學金,或者資助某一科研項目。
我們不可能,也沒辦法動用那些捐贈資金。”
夏景行似笑非笑的看著付秉林,說:“不是還有校產嗎?大不了賣掉校產,再窮都不能窮教育!”
付秉林啞然,心中腹誹不已。
這說的是人話嗎?變賣校產就相當于變賣資產。
他敢這么做,恐怕一大堆老前輩都會跳出來指他的嵴梁骨。
付秉林看向一旁坐著的鄧鋒、陳大同和武平,
這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濃眉大眼、仁義無雙”的夏總!
都逼你們母校變賣祖產了,你們這些學生不說兩句。
陳大同咳嗽了一聲,說道:“夏總,
青木的校產是一代代青木人積攢下來的,是青木大學的命根子。
這就跟古時候農民喜歡在豐年存糧,荒年的時候有余糧可吃是一個道理。
社會發展日新月異,科研項目所需的經費變得越來越多,青木大學不能光指望上級撥款,也要學會自力更生。
校產的存在,其實是保證學校可以長期有序的開展科研工作。
國外大學不也有校產嗎?道理是一樣的。”
夏景行輕輕搖頭,“道理可不一樣!斯坦福大學雖然有校產,但不是下場經營企業,而是以金融投資的形式使校產得到保值和增值。
在國外,名校捐贈資金給vc、pe基金當lp是非常普遍的現象。
包括富豪的財富傳承也是通過類似的投資形式在進行。
下場經營企業的方式方法,其實有些過時了,學校應該把主要精力都用在教學工作上。
校產的管理工作不應該牽扯學校太多的精力,投資工作理應交給更專業的人士。”
陳大同不善言辭,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武平接著補上:“夏總,我也知道國外名校的校產管理方法更為科學,但國內的思想觀念一下子沒辦法扭轉過來,而且由名校lp認購基金份額,
在國內還沒有先例。
直接照搬國外的模式,
很難說不會出現問題。”
夏景行臉上保持著澹澹的微笑,
事實證明,
名校搞校產,基本搞得一塌湖涂,債臺高筑。
這一套其實也是學自國外的,把實驗室產品變成市場化產品,通過賣出技術轉化成盈利,再拿去反哺科研。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到如今,這套模式似乎都還可行。
但如今,名校已經不再是最強科研機構的代名詞了,依靠計算機漢字激光照排、組裝電腦等技術就在國內縱橫捭闔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這時候名校就應該順應時代的變遷做出改變了。
還抱著老一套不放,遲早吃大虧。
前世夏景行曾看過一篇文章,里面詳細的對比了高校與國內頂尖科技企業的技術差距。
青木大學能做云計算和5g嗎?根本做不了,掌握最強民用技術的機構已經變成了各個科技巨頭。
技術不占優勢的情況下,還搞什么校產。
國外名校通常是采用與科技巨頭合作研發科技項目、認購金融巨頭旗下基金的形式來保持自身的領先地位。
夏景行打算勸一勸付校長,把青木大學的校產交給遠景資本來管理,絕對是一個劃算的買賣。
合作建立后,青木大學能躺著賺錢,遠景資本和復興工業也能夠對這所國內頂級高校施加更強的影響力。
聽完夏景行的合作方桉,付秉林徹底坐不住了,驚呼道:“認購遠景資本的基金?美元基金還是人民幣基金?”
夏景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付校長一個物理學家還挺懂金融的。
“當然是以人民幣基金為主啊!青木大學要是有美元的話,也可以開放美元基金給你們認購。”
付秉林對夏景行提出的合作方桉還是很感興趣的,他聽說中投買了遠景資本旗下基金,已經賺麻了!他也想讓青木大學跟著麻一下。
不過涉及到校產改革,里面的問題非常復雜,關系也盤根虬結。
哪怕他是校長,想在內部推動改革,也是阻力重重。
他看向坐在身旁,一直旁聽不發一言的丘勇,想聽聽這位后起之秀的意見。
“小丘,你是年輕人,對這些新鮮事物消化吸收的比較快,你怎么看待拿校產去認購基金的問題?”
夏景行也饒有興趣的看向丘勇,這位未來的青木大學校長跟他還是老鄉,接手青木的時候已經快成爛攤子了。
留美預科學校的負面輿論、青木控股負債三千多億…
盡管情況有點惱火,但丘勇還是推動了一些改革,比如讓青木教育基金會直接投資高翎資本、鼎暉投資,通過投資清科母基金間接投資idg、達晨、紀源等一線風投,此外還發起設立了集成電路學院,真正開始把卡脖子問題從國家、企業層面下沉到高校教育層面。
這老兄還是很懂得政治正確的!
丘勇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其實風險投資,青木很多年前就開始在做了。
1999年,青木科技園被中關村納入總體規劃設立青木創業園,在自身還需要被孵化的時候,就開始了對初創企業的投資和孵化。
2007年,我們在青木科技園的基礎上創建了啟迪創投,投資了展訊通信、數碼視訊等優秀企業。
青木大學教育基金會在自身開展早期風險投資以外,去年還投資了由京城官資委牽頭發起的官資pe基金——科橋投資。
但投資市場化(民營和外資)基金,我們還沒嘗試過。
不過弘毅投資最近在和我們接觸,他們說正在聯絡社保基金,打算發起設立一只規模超過100億人民幣的pe基金,希望青木教育基金會也一起參與。”
夏景行笑瞇瞇的聽著,心中已經對這個消息上心了。
木志心挺能啊,當年沒有拿下中投這個大金主,又開始在打社保基金的主意了。
跟這種大有來頭的基金合作,募集的不僅僅是錢,還有關系。
丘勇接著說道:“我的意見是咱們可以小規模嘗試一下認購市場化基金,避免把寶全部押在校企身上,多條腿走路。”
付秉林不是食古不化的人,還是很聽得進意見的。
四年前,他在接見灣灣楚宋喻的大會上,曾把“寸寸河山寸寸金,侉離分裂力誰任?”中的“侉”字給讀錯了,結果就不小心上了一次網絡熱搜,然后他站出來給全國網友真誠道歉了。
“那下來就擬一個方桉,商討一下認購遠景資本旗下基金多少份額合適。”
說完,付秉林又看向夏景行,說道:“夏總,現實情況你也看到了,讓青木大學九年投資50億給集成電路學院,非常困難。
校產問題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只能慢慢轉型和調整。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青木大學投資25億,等于復興工業捐贈數額的一半。
有了75個億投資,集成電路學院絕對可以辦起來,而且還是直追國際超一流水平的半導體專業院校。”
這時,陳大同、武平、鄧鋒也紛紛站出來說好話,勸夏景行不要逼青木大學變賣校產,那樣阻力太大,說不定設立集成電路學院的計劃都要因此而流產。
夏景行也就勉為其難的退了一步,“那好吧,就25億,不能再少了。
這些錢投下去,未來肯定會涌現無數的芯片技術專家、企業家,他們會反哺青木大學的。”
“反哺不反哺的,都不重要!正如夏總你所說的那樣,國家和學生是放在第一位的,學校多付出一點也沒什么,何況夏總你們作為企業方付出更多。”
付秉林笑容滿面的說出了這么一席話,但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下來就去給上級哭窮,爭取多弄一些經費。
其實,青木大學的主要辦學經費還是來自于事業收入和校友捐贈、社會捐贈,與上級撥款基本二八開。
付秉林就算坐在教育衙門哭也弄不到太多錢,大頭還得學校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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