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略微前傾身體,交握著雙手,一字一斟酌地說道:
“我在紅石集有一些朋友,他們昨晚有聽說你們的壯舉。”
他沒敢直接說整個紅石集都知道你們干掉了一位強力覺醒者,是人都知道的事能叫秘密嗎?
蔣白棉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雷曼先生,那你找我們有什么事情?”
雷曼有些局促地說道:
“我想委托你們一個任務,這會有點危險,但請放心,肯定會通過獵人公會頒布,接受他們的審核和監督。”
蔣白棉想了幾秒,于面具后露出促狹的笑容:
“這個任務和舊世界毀滅的原因有關系嗎?”
“…”雷曼一陣茫然,好半天才搖了下頭,“應該沒有。”
商見曜追問道:
“那和‘無心病’爆發原因有關系嗎?”
嚯,還挺默契的…蔣白棉在心里贊了一句。
雷曼完全跟不上對面兩個遺跡獵人的思路,有點懵地回答道:
“沒有。”
他聽說越是強大的覺醒者,精神狀態越是不穩定,或者有非常奇怪的癖好。
難道這兩位就是這樣?
所以才能干掉那個強力覺醒者?
蔣白棉忍住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們不是什么任務都接,很抱歉。”
雷曼一下明白了過來,剛才那兩個問題只是拒絕的借口。
他有點惱怒,覺得對方在消遣自己。
當然,作為一個走私商人,衡量敵我實力是一種本能,他略作思考,就放棄了憤怒,惋惜地說道:
“真是可惜啊,報酬會很豐厚的。”
蔣白棉沒問會有什么樣的報酬,再次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我們隊伍需要休整,暫時不接任務。”
“好吧,如果你們想接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應該還會在紅石集再待幾天。”雷曼感覺到對面遺跡獵人態度堅定,站起身來,禮貌告辭。
目送這位走私商人遠去后,蔣白棉笑著說道:
“如果不是我們已經預訂到了一臺外骨骼裝置,說不定真會考慮他的任務。”
現在嘛,他們是“舊調小組”,又不是真的遺跡獵人小隊,不靠接任務養家糊口。
“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有三個,一是想辦法接觸‘地下方舟’內的迪馬爾科,看他那里有沒有舊世界毀滅時的情報,二是去那個湖心島,見識一下沉睡的‘神靈’,三是搜集‘機械天堂’的資料,為之后打交道做準備。”病歸病,蔣白棉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
商見曜則惋惜地嘆了口氣:
“再弄一臺外骨骼裝置就好了。”
“也是。”蔣白棉略作思索,點了下頭,“讓小白再強一點就更好了。外骨骼裝置這種東西,誰會嫌多?我們也可以用的。嗯,這個也不是太急,沒必要冒太大的風險。”
她正要摘掉面具,脫下外套,躺回床上,繼續當個病人,結果又感應到有人往這個方向來。
“真是的,就不能給病人休息的時間嗎?”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商見曜立刻找到一張紙,于上面寫下幾個字:
“請勿打擾。”
他剛打開門,準備把紙貼到門上,就看見試圖敲門的特蕾莎太太。
這位軍火商人赫維格的遺孀依舊戴著那頂垂下黑紗的帽子,身后跟著好幾名武裝到牙齒,臉蓋面具的人。
特蕾莎怔了一下,直截了當地問道:
“聽說你們找回了軍火?”
“是啊。”商見曜高興地說道,“你們那一半在教堂。”
說話間,他掃了特蕾莎后面那幾個人一眼。
感受到他的注視,那幾個人身體瞬間緊繃,甚至有點微微顫抖,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昨晚那個次人覺醒者有多么恐怖,他們是親身體驗過的,而現在,他們面前這位,干掉了那個次人覺醒者!
“太過警惕不是好事。”商見曜誠懇地給出建議。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跟隨特蕾莎而來的那幾個人就有了轉身逃跑的沖動。
還好,僅僅只是沖動,沒有付諸實踐,這說明他們還都是正常人。
特蕾莎見狀,忙介紹道:
“他們是忠誠于赫維格的屬下,現在負責保護我。”
兩人的對話用的都是紅河語。
這時,蔣白棉走到了門口,笑著說道:
“現在就帶你們去教堂拿剩余的軍火,記得拿到后,去公會確認一下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特蕾莎松了口氣,感慨道:
“我沒想到你們會這么強。
“呃,也沒想到你們是灰語人。
“我當時情緒太激動了,雖然我和赫維格感情不是太好,但他終究是我的丈夫。”
很顯然,她從紅石集其他人那里知道了這是一個灰語人小隊。
“沒關系。”蔣白棉都有點忘記當初的對話了。
特蕾莎沉默了一下,又開口問道:
“你們找出殺死赫維格的兇手了嗎?”
“還沒有。”蔣白棉如實回答,“只是排除了一些嫌疑人。”
呃…這個任務你們都還沒完成,怎么就直接拿走了一半軍火?特蕾莎本來想這么說,可轉念就記起了對面遺跡獵人小隊昨晚的“豐功偉績”,并感受到了身后“保鏢”們的緊張和不安,只好強笑道:
“看來很快就會找到真正的兇手了。”
這一刻,她體會到了過去那些年里,部分紅石集鎮民面對赫維格時的感受:
當地一霸!
敢怒而不敢言!
蔣白棉還在生病狀態,沒有多說,直接讓商見曜、龍悅紅開車帶著特蕾莎那群人前往警惕教堂。
見到警示者宋何后,他們很快辦好了交接,于是,商見曜、龍悅紅等在教堂外,立于吉普旁,無所事事地看著特蕾莎那些人忙忙碌碌地點數軍火,搬卸物資。
看著看著,商見曜側頭望向了另外一邊。
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維耶爾從教堂側面繞了過來,走向了他們。
站到龍悅紅旁邊后,維耶爾望著在教堂大廳內祈禱的特蕾莎,低笑了一聲:
“她真實的模樣,你們肯定想象不到。”
“是嗎?”商見曜興致勃勃地問道。
維耶爾笑著說道:
“之前那次彌撒中,赫維格忙著去完成軍火交易,故意暴露,很快就被找到。
“沒過多久,特蕾莎太太也被找到了,但她沒有離開教堂。”
說到這里,他略顯自豪:
“我在通風管道里看見,她進了雷納托主教的房間。
“呵呵,這也許就是雷納托主教遭受神罰,成為‘無心者’的原因吧。”
“啊?”因為維耶爾說的是紅河語,龍悅紅短暫竟有點沒聽懂。
隔了幾秒,他才恍然大悟:
雷納托主教和特蕾莎太太居然是情人關系!
維耶爾這家伙借助通風管道,究竟發現了多少秘密?
龍悅紅暗自感慨中,商見曜誠懇地評價了一句:
“執歲真忙。”
“你是在嘲諷我嗎?”維耶爾瞥了商見曜一眼,轉而說道,“每個人都有很多張無形的面具,只有從通風管道從另外一個世界才能看見他們卸下面具后真正的樣子。”
說到這里,他又笑了一聲:
“想不想知道宋警示者‘面具’下的樣子?
“你們絕對想不到。”
龍悅紅斟酌了一下,搶在商見曜之前道:
“這和我們沒什么關系,只要宋警示者私下沒密謀對付我們,那他是什么樣子的人,和我們沒有關系。”
“是啊是啊。”商見曜表示贊同。
維耶爾撇了下嘴巴道:
“你們這樣會失去很多樂趣的。”
商見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變得興致勃勃:
“那你有觀察到‘地下方舟’內的情況嗎?”
維耶爾呵呵一笑:
“‘地下方舟’每一個通風口都有人守著,根本沒辦法混進去。”
頓了一下,他自言自語般又補了一句:
“但是,守通風口的那些人也會互相交流日常生活。”
不等商見曜再問,他躥了出去,消失在了一堆坍塌的建筑后。
直到此時,龍悅紅才反應過來:
“他的意思是,他對‘地下方舟’的內部情況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商見曜則若有所思地說道:
“如果我找到他,贏了他,他是不是就會把聽到的事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