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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尼日利亞的民族問題應該怪不到英國身上,在我們來之前,尼日利亞就已經這樣了,可不是我們讓豪薩人信和平教的。”
阿齊克韋曾經在美國留學過,艾倫威爾遜提及這段經歷,在和如何反對英國聯系起來,在性質上可以說是非常嚴重,第二段話則提及了當前尼日利亞面臨的民族問題。
“毫無疑問的是,豪薩人作為多數民族,理應有更大的權力。這符合民主政治的基本規則,少數服從多數。我想,把尼日利亞的未來交到豪薩人手里,是負責任的,也是最好的結果。”
“當然辦法不是只有一個,如同英屬印度分裂之后轉入敵對,有一部分聲音認為要避免這種悲劇,對一些殖民地進行調整,采取分治的策略可以避免這一點,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一邊翻閱著資料,艾倫威爾遜用很輕柔的聲音說出這番話,表情也非常明事理,甚至可以說是真誠,他就是這么認為的。
隨著當事人的到來,艾倫威爾遜腦海中的鍵政記憶也被喚醒,想起來了阿齊克韋確實是尼日利亞國父,這是沒錯的。
但還有別的,那就是獨立之后的尼日利亞剛開始確實在伊博人手中控制,伊博人甚至還覺得不夠,民主政治給了其他兩個民族機會,不如實行軍政府模式,發起過軍事政變。
在軍事政變之后利用軍隊,把其他民族的勢力打垮,構建成完整的尼日利亞完成發展。
但伊博人本身是三個民族當中占據面積和人口最小的,最弱的一個竟然開啟了軍事政變的先例,就別怪別的民族也這么干。這種例子一旦出現,就是誰拳頭大誰站理了。
最終尼日利亞落入了以約魯巴人奧巴桑喬為核心的,豪薩人軍政府手中。
奧巴桑喬是約魯巴人,本人是基督徒,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軍方勢力卻以豪薩人為主。
豪薩人本身就是尼日利亞最大的民族,和伊博人云集在各級政府不同,豪薩人是大頭兵的主要來源,其實剛開始軍方的高級官員也以伊博人為主。但以低級軍官為主的豪薩人經過了幾次政變,把伊博人的勢力清除。
從這一點就知道奧巴桑喬在統治尼日利亞期間,并不是沒有手腕。他所在的約魯巴人,既不像伊博人在英屬時期就是尼日利亞的官員,又不像豪薩人是軍中的多數。
但最終是奧巴桑喬拆掉了以三大民族為基礎的分區管理,將尼日利亞的民族矛盾壓了下去,當然壓下去是僅限于他任內。
阿齊克韋聽著艾倫威爾遜又是分析,又是威脅的話,不由得反駁道,“尼日利亞是一個整體,所有人都是尼日利亞人。”
“哦,當初尼赫魯和阿里真納也這么說。找荷蘭人麻煩的蘇加諾也這么說,你們是一起商量好的么?”艾倫威爾遜噗嗤一笑,自語道,“畢竟想要做一個國家的國父,這種利欲熏心不是不能理解,睜著眼睛說瞎話是必備技能,阿齊克韋先生,你一定是一個好領導人的,在你活著的時候。”
這并非是一個死亡威脅,艾倫威爾遜的話十分真誠,他就是這么認為的。
兩人的立場迥異,自然是共同語言不多,不過阿齊克韋很快就發現,這個倫敦來的官員十分坦誠,有些話雖然說的難聽,但在英國人現在的角度,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就比如在臨走之前,把尼日利亞的控制權力給三大民族的任何一個,其實對伊博人最主要的威脅,還是宗教不同,人數還更多的豪薩人。
當然這種坦誠是建立在威懾的基礎上,艾倫威爾遜表示,當前阿齊克韋所代表的伊博人,在英王剛剛病逝,王儲還沒有登基的時候提出自治要求,讓倫敦很不高興。
阿齊克韋則解釋,這是一種自發的呼聲,并不是非要在這個時候讓倫敦不高興。
“哦,原來是這樣!”艾倫威爾遜總算是感覺到,這個泛非主義者似乎也不是不能溝通了,換了一副口吻,“阿齊克韋先生,難道你指望英國幫你消除尼日利亞的民族矛盾?然后把所有殺戮的責任都承擔?讓全世界對英國進行抨擊?然后再把整個尼日利亞送給你?不會吧?”
“我想在正常情況下,不用你泛非那種一廂情愿的思想考慮問題,你應該知道英國人離開之后,尼日利亞應該會在哪個民族的手中。不然我們試試?在英國離開之前,進行一次民主選舉?看看誰能贏?我們就把尼日利亞交到這個民族手中,怎么樣?”
阿齊克韋欲言又止,最終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他不是沒有反駁的說辭。只是感覺自己的主張,并不一定在選舉的時候勝利。
“我不希望看到一點,還有就是,如果伊博人還不配合的話,英國并不介意把英屬喀麥隆交給法國托管,我相信以這個條件換取法國對英國在西非事務上的支持,是輕而易舉的。”
艾倫威爾遜不懷好意的盯著阿齊克韋道,“你和我都懂,這意味著什么。再鬧我就這么干,到時候你可不要后悔。”
英屬喀麥隆只占喀麥隆的一小塊,喀麥隆本身是德國殖民地,戰后被英法兩國分管。其中法國的那一塊超過原本喀麥隆的百分之九十。而英國這一塊是伊博人的跨境居住地。
艾倫威爾遜提及把英屬喀麥隆交給法國,毫無疑問的結果是,本身在三大民族當中人數最少的伊博人,人口更和其他兩個民族無法相提并論。
“阿齊克韋先生,你好好考慮吧。別以為在美國留過學,就可以真的和美國學鬧獨立。當初法國可是付出了國王被斬首的代價。派遠征軍在北美和英軍作戰,你如果想要效仿的話,看看還有沒有另外一個法國愿意這么干。”
“就算是有!”艾倫威爾遜話鋒一轉不懷好意的道,“皇家海軍完全可以派出兩艘戰列艦過來,對著腳下的拉各斯市來上幾輪齊射,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如果有人現在問艾倫威爾遜是否開心,他當然是開心的,在一個國父級別的領導人面前這么說話,完成了他的一個夢想,曾幾何時他也想要在尼赫魯面前這么說話。
只是那時候最主要的是維穩,保證英屬印度最后一段時間的利益最大化。
要是換成現在的話,他就沒有這種顧忌了,雖然把未來的尼日利亞國父指責了半天,但在英格拉姆進來的時候,兩人還維持著面對面坐著的姿態。
“艾倫,你要的資料。”英格拉姆把關于尼日利亞的發展計劃送進來。
“沒問題!”艾倫威爾遜點頭示意,然后把資料放在阿齊克韋先生面前道,“根據我們的觀察,當前尼日利亞并不適合自治,如果做出倉促決定激化矛盾,有爆發內戰的風險,這是印巴戰爭的先例。當前英屬殖民政府的想法是,對三大民族的聚集區進行一次發展計劃,核心目的是,完成殖民政府制定的發展計劃,誰能夠完成的最好證明自己的能力,我們就把未來的尼日利亞未來交到誰的手里。”
“前提是,所需要的一切物資都要從英國本土進口,用尼日利亞的原材料換。阿齊克韋先生可以理解成為一次考試,我還是相信伊博人占據優勢的。如果最后伊博人取得了最好的結果,那么五年后你們在找倫敦談,屆時制定一個自治計劃,頭五年我們仍然要對尼日利亞的政局進行監督,這樣拿出一個成熟的應對辦法,尼日利亞就可以正式獨立了。”
見到阿齊克韋猶豫,艾倫威爾遜陰陽怪氣的道,“看來我還是找豪薩人談談吧,法國人也肯定希望英國把喀麥隆還回去。”
“這是一個成熟而且負責任的規劃。我們當然是十分愿意接受,這也可以證明伊博人的能力。”阿齊克韋一聽直接答應下來,“我們可以讓整個尼日利亞看看,伊博人管理尼日利亞的經驗。”
“阿齊克韋先生不要勉強,如果你認為是被迫的可以直接說出來。”艾倫威爾遜點燃了一根雪茄,帶著煙霧施施然道,“當然你說出來,我也不會更改的。”
阿齊克韋推了一下眼鏡,鏡片后貌似很有智慧的目光很是真誠,“一點都不勉強。”
北方人民大會黨如果認可這個開發計劃,到時候他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很好,我會在尼日利亞呆上半個月,把這件事辦完還要去黃金海岸。”艾倫威爾遜看了一下時間,主動詢問道,“持否留下來喝一個下午茶?”
阿齊克韋當然明白艾倫威爾遜在下逐客令,果斷表示還有事情在身,離開了行政公署。
“談的怎么樣?”英格拉姆等到人走了才進來詢問進展。
“看起來還不錯,聽說他是一個媒體人,我在東方學到了一句話,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像是這種玩弄筆桿子的所謂獨立領袖,水平也就那樣。”艾倫威爾遜面帶鄙夷的道,“不過我希望,非洲的獨立領袖,都是這種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