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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會議就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中進行,整個過程體現了大英帝國對次大陸戀戀不舍之情,尤其是離開之后這些小國的安危問題,更是頭等大事。
也許是太過于和睦,甚至都沒有國大黨的代表能夠插上話,等到想起來該說什么的時候,時間已經溜走了。
德里的大街上嘈雜聲升起,愈來愈強烈,愈來愈多。各種嘈雜聲在四面響起。
商人有節奏的叫賣聲,狗叫聲,遠處的呼喚聲。隨著這種關乎生計的聲音,德里大道上布滿烏云,光線變成青灰色。沒有一絲風。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國家大事還是過于遙遠了一些,并不是他們不關心,而是先把吃飽飯的問題解決了,才有空關心。
總督府空氣中彌漫著干草、馬鞭草和樨草的清香。大廳的桌子上,放著一只透明的碗杯,里面漂浮著幾枚大草霉,在幾片薄荷葉的襯托下顯得那么鮮紅。
蒙巴頓總督也開始入鄉隨俗,不再著急要短時間內解決英屬印度的問題。
開始享受起來英屬印度的生涯了,酒會上發揮了本就非常擅長的協調工作,和各國代表都非常和睦。
這一幕讓巴倫爵士非常欣慰,到了現在,蒙巴頓將軍終于進入英屬印度總督的角色了,“其實英屬印度的日子還不錯不是么?”
“當然,不過國大黨可能并不這么認為。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應該給國大黨一些說話的機會。”艾倫威爾遜裝完逼,才想起來好像不應該把國大黨放在一邊,心中不由有些懊悔。
“其實這樣也不錯。”巴倫爵士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問題,“外交工作一直都是這么干的。”
“什么時候?”艾倫威爾遜苦著臉,頂頭上司不會有找機會敲打部下吧?艾倫威爾遜十分冤枉,他為帝國流過血…
“最近一次是慕尼黑會議。”巴倫爵士面帶嚴肅的想了一下,給出了準確答案。
艾倫威爾遜眉毛一挑,如果頂頭上司這么說他就不困了,作為波茨坦會議的親歷者,他必須在這個時候表明自己的存在感,是他親手出賣了波蘭…
“英鎊的問題,一直是國內最關注的事情。艾德禮首相一直面臨自由兌換的壓力。”巴倫爵士拿著酒杯道,“所以有一條一直是國內堅持的,那就是獨立之后度印度,國際貿易必須以英鎊來結算。”
“這一點是當然的,如果印度不答應,我們寧可次大陸變成一片尸山血海。”艾倫威爾遜不用想也知道,英鎊自由兌換的要求,肯定來自于血濃于水的逆子美國。
但顯然,艾德禮首相還不想屈服這種壓力,一旦放開外匯管制,讓英鎊自由兌換。
不出意外,通過二戰已經完全凌駕于英國之上的美國,肯定會把英鎊弄成決堤的洪水。
看起來冷戰只是美國和蘇聯的事情,但實際上在五十年代,美國對英國一樣沒少下手。只不過沒有對蘇聯這么明顯而已。
剛剛把英鎊從世界貨幣位置上趕下來的美元,一直在提防英鎊的死灰復燃。但現在也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畢竟經濟力量相差太大,英國還欠美國人不少錢。
外匯管制雖然總是被美國人拿出來內涵,但對于現在的英國而言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不是沒有機會,但機會來臨的時候,必須齊備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美國人自己犯錯,第二條英國已經擺脫了戰爭后遺癥。
如果還有第三條的話,那就是讓德國和法國人沖在前面。如果美國人能抗住的話,英國就不動手,如果美國要是露出虛弱的樣子,英國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艾倫威爾遜記得從一九六八年開始,布雷斯頓森林體系已經讓美國有些招架不住,導致了歐洲國家對美國的黃金儲備進行了擠兌。當然導火索其實更早,可以說從戴高樂上臺,派軍艦把法國的黃金儲備從美國運回來就已經在醞釀了。
那一次英國,就是在法國先對布雷斯頓森林體系進行沖擊之后,英國才下場。
不過已經太晚了,原本時空一九六八年的英國,幾乎已經不剩下什么,殖民地該獨立都已經獨立了,只不過得到了短期利益就偃旗息鼓。
英國人認為自己黃雀在后,但實際上終結布雷斯頓森林體系的是德國人。在英法先后對布雷斯頓森林體系發起沖擊之后,德國帶著龐大的資金入場,表明了美元等于黃金這一概念的終結。
最晚下場的德國收獲是最大的,六十年代的時候英鎊仍然占據全世界四分之一的交易份額,到了八十年代德國馬克已經成了世界第二大儲備貨幣,代替了英鎊的地位。
放下了心結,蒙巴頓總督無比的快樂,盡管暫時離開海軍,但他仍保持著海軍的風范,帥氣的臉龐,絕像那些所謂的雕塑的臉龐。他穿著黑色的皮鞋,戴著金表,還有一口耀眼的牙齒,凡此種種使他看上去好像是在統率一艘軍艦。
和巴倫爵士聊了一會,艾倫威爾遜就去找帕梅拉蒙巴頓去了,兩人在大廳的角落當中玩鬧,破天荒的,這一次蒙巴頓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也許是已經明白,女大不中留。
“錫蘭的風景怎么樣?”站在窗邊,雙手杵在窗沿上的艾倫威爾遜,活脫脫就是一條舔狗,不被玩弄于股掌之間都對不起現在的樣子。
“說實話嘛?”帕梅拉蒙巴頓笑容滿面,“比英屬印度好多了,當地人的狀態也還好。”
“在錫蘭獨立之前,我想要嘗試一下和錫蘭簽署一條使用海軍基地的條約。”艾倫威爾遜點點頭道,“人說錫蘭是印度留下的眼淚,我很喜歡這個比喻,為了印度人不再哭泣,這滴眼淚還是我們大英帝國收好比較好。”
錫蘭于印度,就相當于詐騙島于某大國,至少艾倫威爾遜是這么認為的。
后世錫蘭人口和詐騙島差不多,面積卻大上兩倍。唯一不利的地方就是,錫蘭和印度的海峽確實不夠寬,這相比于詐騙島是一個劣勢。
但好處也是有的,雖然大印度聯邦的夢想家們,一直自說自話強調錫蘭和印度的親密關系,但兩者的主要宗教確實不同,錫蘭人也不認可,印度人說的佛教是印度教一個分支的說法,人家南傳佛教大本營做的好好的,犯得著給印度教做分支么?
狹窄的海峽,對目前的英國皇家海軍而言不是問題。再說印度海軍的實力,和某大國也不能相提并論,所以拿錫蘭撩撥一下印度還是沒有問題的。
作為一個誠實的人,艾倫威爾遜不否認,他現在一本正經的同時,心里還在想著,到底在什么樣的時間,讓帕梅拉留下幸福的淚水。
可能是第一天國大黨的角色過于透明,總督府在第二天迎來了真正的大人物,國大黨三巨頭之一的帕特爾,保守派的領袖。
不過艾倫威爾遜不會因為對方的名頭就怎么樣,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雖然帕特爾的政治理念可能會讓次大陸的形勢更為激化,但同時又對蘇聯非常敵視,傾心于自由貿易,是一個天然的買辦頭子。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的到來是表現對英國有利的一面還是不利的一面。
“獨立后的印度作為次大陸最大的國家,理所當然的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國大黨的巨頭來了,不同于昨天,國大黨的代表也有了主心骨,開始大放厥詞起來。
艾倫威爾遜的神色微微一凜,瞇著眼睛問道,“不知道這個更大的作用體現在什么方面呢?過于模糊了一點,不是非常清晰。”
“我們認為,印度獨立之后將理所當然的繼承英國在次大陸的一切權益。”國大黨的代表看了一眼帕特爾,后者點了點頭,才繼續道,“這一次的會議也應該考慮到印度的利益,不僅僅是英國的問題。”
“呵…”艾倫威爾遜噗嗤一笑道,“這和這一次的會議有什么關系?”
“我們希望艾倫先生,能夠充分的考慮到印度的利益,在做取舍。不然很可能會影響到未來英國和印度的關系。”
艾倫威爾遜雙手扶桌慢慢的站起來,吧唧吧唧嘴,再次確認道,“我沒有聽錯?”
“沒有,總督府一直避而不談印度獨立之后應該有的權益。”帕特爾開口道,“英國必須明確印度為次大陸的繼承者。”
“來人,請帕特爾先生回去等候消息。”艾倫威爾遜冷著臉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說話的時候用腦子想一想,而不是像什么就說什么。”
“呃!”埃德爾進來正好見到現在僵持的局面,不知道如何是好,帕特爾一動不動。
“請帕特爾先生回去。”艾倫威爾遜皺著眉頭重復了一遍,隨后道,“算了,我親自送帕特爾先生離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兩人第二次起沖突了,上次就是一個手下敗將,這一次又來,真當他的脾氣很好么?
這一天的談判無疾而終,艾倫威爾遜則一頭扎進了電報室,在亞丁和毛里求斯之間的問題上,則開始徘徊不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