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城內。
三山派牌匾又換成了山藥幫。
在外面,還跪著一大群弟子。
堂中,傳來魏白術的咆哮:“當初一個個叛門,投靠大敵,現在看到山藥幫發達了,有人榜高手撐腰了,就要回來?這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哈哈,師叔莫生氣,氣壞身子不值當,話雖如此…咱們山藥幫重建,畢竟人少…可用之人更少…”
鐘神秀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六一,你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魏白術眼睛一亮。
“自然是成了。”
鐘神秀嘴角勾起,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那位九元宗宗主,被自己深夜拜訪過后,很痛快地認栽,承諾日后不會對山藥幫動什么歪心思。
這話,鐘神秀一個字也不信。
不過他也沒當回事,只是鄭重向對方保證,自己即將去江湖上游歷闖蕩,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回來了。
如此一來,山藥幫沒了他這個大高手在,又人手不足,哪怕再發展十年,也未必能追上九元宗。
這個最大矛盾不存在之后,一切就都好商量了。
那位九元宗宗主,甚至還答應會妥善照顧山藥幫一干人。
不答應也不行,否則說不定半夜就被鐘神秀割了頭去。
此人雖然上過人榜,但論武功,比摘星手還差點,自然更加不是鐘神秀的對手,卻十分清楚形勢,讓鐘神秀省了許多功夫。
這次回來,就是前來告別。
“好,有九元宗點頭,我山藥幫在小山城的基業,總算穩了…”
魏白術嘆息一聲,看向鐘神秀:“你要走了?”
他是老江湖,一些苗頭自然看得出來。
“是啊,我想出去,闖蕩江湖,追尋煉髓秘術…”鐘神秀慨然回答。
“老夫一直想留下你,卻沒想到,你小子短短時日,便一飛沖天了…罷了罷了,反正大仇已報,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支撐一段時日…咱這里終究水淺了些,難養蛟龍啊,想要成為宗師,就得出去闖!”
魏白術神色肅穆,盯著鐘神秀:“老夫只有一個要求,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哪怕身受重傷,武功全失,臉面無存,也要記得,小山城里,有你一個家!”
“你這…咒我呢?”
雖然知道江湖兇險,對方這是好心提醒,鐘神秀還是啼笑皆非,一拱手,轉身走出大堂。
“唉…”
魏白術望著這一幕,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校場之上。
山藥幫校場可比藥堂大多了,并且氣派非凡。
石羽與陸羊這兩小子最近抖了起來,在小山城就是人人都要奉承的小爺。
再加上山藥幫招收年輕弟子,他們必然是兩位大師兄,此時一個兩個跟掉進蜜罐里一樣,樂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就算是每天的打沙袋,也不覺得多苦了。
魏紅藥站在邊上,靜靜看著這兩個小家伙揮灑汗水。
不知何時,鐘神秀就來到她身邊,一起看著兩個小家伙。
“師姐似乎并不太開心?”
沉默了下,還是鐘神秀率先開口。
“是啊…”
魏紅藥眸子帶著些茫然:“原本在山藥堂,大家心里憋著一口氣,要報仇…但當真正大仇得報之后,剩下的只有空虛…”
“江湖上的事,本來就是如此。”
鐘神秀嘆息一聲,不是報了仇,死了的人就能活過來的。
兩方做減法,最后減掉的那些,永遠也不會恢復,這才是現實。
當然,他也不會因此就讓人家不要報仇,那簡直是圣母病的想法。
在他看來,現在魏紅藥這群人,就是太閑了而已!
這點不用怕,山藥幫在重建,早就有一大堆事等著呢。
再等到他離開之后,沒了這么一座靠山,將來還有的是各種挑戰,足以讓他們忙得昏天黑地,連自己姓名都忘了,也就不會有精力來思考這些哲學問題。
跟魏紅藥又聊了幾句之后,鐘神秀半個字沒提霍青天的事,又叫來自己徒弟。
“師父!”
石羽老實地行禮,旁邊的陸羊則羨慕得流口水。
入門這么多天,又略懂江湖之后,他終于知道,自己的師父是個什么貨色,石羽的師父又是什么成色。
更不用說,小石頭的師父最近還登上了人榜啊!
這可是整個大武朝都屈指可數的榮耀!
奈何當日拜都拜了,他敢欺師滅祖,魏白術第一個饒不了他,也只能干流口水。
“我準備外出,游歷江湖,你藥砂掌都未曾入門,給我留在幫中苦練吧…以后就聽魏白術魏太師叔的話,好好練功,至于為師的真傳,留了一份在本門,也是你魏太師叔掌管,等到你學有所成,就可以找他去討要…”
所謂的真傳,就是四卷五行大盜掌了。
鐘神秀不會暴露自身秘密,更不會將完整法門留在山藥幫之中。
“啊?”
石羽驚訝抬頭,旋即很認命地應下了:“是!”
鐘神秀有些憐憫地看了看自家這個倒霉蛋徒弟。
說是自己徒弟,實際上還是魏白術教的多,什么自己的真傳與耳提面命,也是沒影子的事情。
甚至,輩分都還矮了一頭。
“那就這樣吧…”
想到這里,他嘴角帶起一絲微笑,心情莫名變好了不少。
當夜。
山藥幫擺開宴席,為鐘神秀送別。
因為大仇得報等等緣故,哪怕李師兄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到了第二天清晨,鐘神秀誰也沒招呼,直接提著包裹,走出了山藥幫。
在離開之前,他最后回頭望了一眼,笑著揮揮手,騎上駿馬,消失在街角。
門后,魏紅藥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突然就變得哽咽。
“唉…傻孩子。”
魏白術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身邊,柔聲安慰:“你荀師弟是一條龍,不會在淺水耽擱多少…或許,將來還有名登地榜,轟動江湖的一日,你應該為他高興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