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劉牧樵除了在阿迪國,他根本就沒有違反《執業醫師法》,他的業務,都是在上級醫生“指導”下進行的。
他還從來沒有開過醫囑。
處方都是由執業醫生開出的。
在法律上,根本不存在問題。
倒是高健馬上遇到一個問題,他那個病人才進院,明天的手術只能取消。
等高健反應過來,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散會后,他茫然地來到神經內科,通知患者,說,手術取消了。
“為什么?為什么?”
在患者家屬幾次追問下,他只好說:“這個醫生,沒有職業資格。”
“可是,到處都說他的手術又快又好,怎么會是沒有醫師執業資格的人吶?是不是你的面子不夠大,他不給我做呀?”
這句話,針刺一樣,讓高健痛得半天做不得聲。
患者家屬可不依不饒,“高健,你是我們村子里出來的,小時候,我父親還抱過你,你父親也常常吹,說你怎么怎么行,現在,求你走后門請劉博士做一臺手術,你竟然說做不了,還說什么劉博士沒有醫師資格,誰信啊!”
社會上都知道,安泰醫院有一個劉博士,治療帕金森病非常厲害,每個星期,附屬醫院也會請他去做半天。
到附屬醫院治病,一是很難排隊,預約排隊到了半年之后了;二是費用高,達到了7.2萬。
也都知道,在安泰醫院,也不是不可以做,只是要開后門,一般的人,根本不做的。
前今天,高健吹,不就是做帕金森手術嗎?太簡單了,來就是了,想什么時候做就什么時候做。
現在好,自己不小心把路堵死了。
剛才主任們笑得那么歡,是不是自己真的犯了大錯誤了?
高健突然意識到出問題了。
今后,劉牧樵一樣的看病,一樣可以參加會診,還一樣可以做手術。
唯一不做的就是高健送來的病人,唯二就是高健請不動他會診了。
不請他會診天會塌下來嗎?
不會!
可是,這件事,很快就有結論了。
第二天,普外科一個胰腺癌患者需要會診,他就沒有請劉牧樵。
心內科主任來了,呼吸內科主任來了,消化內科主任也來了,還有影像學、神經內科、普外科主任參加。
醫務科秦科長請假——最近他經常請假,他說血壓高。
主持會診的人當然是高健。
討論來,討論去,最后等高健做結論。
能不能做手術,做哪種術式,胡伯龍沒有明確表態,他說需要等業務院長做總結、下結論。
過去,孫濤組織會診,倒數第二個發言的是劉牧樵,他會做總結的,孫濤只需要做復讀機,做記錄的人寫上:“孫院長總結發言,結論,1,…”
很輕松,很高效,也很專業。在法律上也不存在任何問題。
今天,高健就需要真的做總結了,他必須拿出主見,而不是模棱兩可的答案。
這個患者是附屬醫院轉過來的,應該可以說是一個VIP患者,他是個老干部,再說,他也是打聽到了這里有個劉博士,在國際上都有一點名氣了,所以才來的。
要不,大干部怎么會轉到這個“小醫院”來?
現在遇到難題了。
這個結論,他做不了。
高健本人是搞呼吸內科的,對胰腺這一塊肯定不內行,按理,胡伯龍應該有一個傾向性意見,只需要自己肯定一下就行了。
但是,胡伯龍就是偏偏沒有傾向意見。
怎么結論呢?
高健瞪了一眼胡伯龍。
“你作為主任,你難道沒有主見嗎?”高健不得不逼胡伯龍做選擇。
“怎么說呢,本來,如果是普通人,我們可以考慮做普通的術式,但存活率比較低。一定要我選擇的話,最好是做Vili侍術式。”胡伯龍說。
“哪還猶豫什么?我總結了,這個胰頭癌患者,就做Vili侍術式…”高健還沒說完,下面有人笑了。
“噗!”
“噗!”
高健惱了,大聲說:“笑什么笑?嚴肅點,就這樣定了,人家患者是老干部,做手術,就一定是選擇最好的手術方式。對不對?胡伯龍主任,你說是不是呀?”
胡伯龍趕緊說:“對的,完全對。我們已經開展過兩例這樣的手術了。”
高健一定,覺得沒什么漏洞了,就接著總結下去,記錄員撒颯颯寫著,都記錄到了病歷里面了。
病歷,就是法定文書,一旦寫上去了,就不能輕易修改,特別是上級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 醫生的指示,都是有重要意義的。
今天,最高級別當然是高健副院長的指示了,前面的人說的可以不算數,但高健說的一定算數,萬一今后打官司,他的話就是證詞。
為了表示重視,他還把患者家屬請過來,當著會診專家的面,講了醫學方面的有關問題。
手術術式,手術醫生介紹,可能發生的危險,并發癥,以及預后,等等,他都給病人家屬講清楚了。
最后他又說:“您父親是老干部,我們特意進行了一次大會診,并且,我們還特意選擇了一種叫Vili侍術式的,可以提高5年生存率。”
“給我父親做手術的是劉博士嗎?”
高健遲疑了幾秒鐘,大聲說:“不!不是!我們會派最厲害的醫生,胡伯龍主任!”
“可是,我們聽說,最厲害的是劉博士。”
“誤傳!謠言!我們這里的胡伯龍主任才是最厲害的,他是湘雅的博士,又在湘雅工作很多年,后來我們醫院引進來的人才。至于劉博士,他還沒畢業,連醫生資格證都沒有!”
“但是,附屬醫院給我們推薦的就是劉博士啊。”
“聽我的沒錯!我們非常重視,你難道還不相信我?不要有顧慮,我們胰腺科,比附屬醫院的厲害多了。”
“你是副院長吧?胡主任是哪位?”
“我是。”
“我父親手術后的生存的機會到底有多大?”
胡伯龍說:“要看手術當中的情況,我們沖著去的目標是50,一般醫院的5年存活是16左右,我們高一點,當然,50是目標。”
“嗯,我們也知道這種病存活率很低,是癌中之王。50很高了。你們真的準備做什么Vi…什么術式嗎?”
“是的。”
“是你做嗎?”
“不是,我不會做Vili侍術式。”
高健一驚,急問說:“你不會?胡伯龍主任,你不會?”
“我哪能做這個術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