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蜀中,趙佶的目標還是很明確的。
石之軒這個邪王,他有心去降服。
大唐雙龍的世界,能讓趙佶佩服的人,也就唯此一人罷了。
而石之軒的破綻,就在女兒石青璇身上,他再怎么的邪,在親生女兒面前,也就是個老父親。
石青璇很有名,乃是名震全國的奇女子,以簫技冠絕當代。
在稍稍悟了悟道心種魔大法之后,趙佶立刻便去尋這位奇女子。
集郵的快樂,只有鹿食萍才懂。
鳳凰山雄偉秀麗,峰巒疊嶂數十里,主峰高出群山之上,拔地而起,形似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
穿過鳳凰山往南行,漫山古木、野草委萎,一道河溪從西北蜿蜒而來,流往東南,兩岸長滿楓樹,際此秋盛之時,楓葉部分轉紅,紅黃綠互相輝映,造成豐富的色感層次,景色極美。
趙佶在“萎和尚”侯希白引路下,沐著清晨溫暖的陽光,渡過河溪,沿鳳凰山往南走的支脈全速飛掠。
頗有些饑不可耐的感覺。
過楓樹林,穿山峽,景色忽變,只見林木深茂,池潭依山勢高低以奔突的飛流相連,山溝地勢如層層臺階,高低瀑布飛瀉漫溢,水聲鳴鳴,疑無路處竟別有洞天,大有柳暗花明,尋幽探勝之妙。
兩人躍上一道飛瀑頂端巨巖處,眼前豁然開朗,眼下是一望無際的原始古林,左方是鳳凰山脈盡處,以幾座環合的山巒作結,右方是延至地平的荒野林海。
侯希白指著左方的山道:“公子,幽林小筑就在那處,雖然只青璇一人居住,但這周圍,卻是隱藏了不少師父和慈航靜齋的人,也只有在這里,他們才和平相處了。
趙佶遙望著遠方:“我得到消息,四大圣僧與慈航靜齋的人已經到了蜀中,想來不會這么湊巧在這里遇到吧!侯希白,若是遇到,這就是對你的考驗啊!”
侯公子心中咯噔一下,一臉堅定道:“我知道怎么去做!”
在林木間疾行一陣,前方倏地開闊起來,現出一間小石屋,屋旁有碎石道往前延伸,左彎右曲的沒在林木深處,看不見小谷入口。
幽林小筑,終出現眼前。
侯希白移往林木環繞的小屋旁,透窗瞥上兩眼,細察小徑的痕跡,說道:“青璇應是經常打掃小屋,里面纖塵不染。這該是岳山的居所,他的墳墓當在附近不遠處,想岳山一代之雄,最后寂然埋骨此地,富貴名利,不外如是。”
午前,陽光正好。
趙佶對什么霸刀岳山不感興趣,雖然有那么些親戚關系,他緩步而行,林間深處隱隱傳來了洞簫之聲。
真元貫入雙耳,周圍的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只那吹簫之聲入耳。
那簫音奇妙之極,頓挫無常,若現若隱,沒有一定的調子,似是隨手揮來的即興之作。
但令人難以相信的是,蕭聲渾融在山林中,音符與音符間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透過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來,縱有間斷,但聽音亦只會有延綿不休、死而后已的纏綿感覺。
其火候造詣,已臻登峰造極的簫道化境。
隨著蕭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吟,高至無限,低轉無窮,一時間趙佶都聽得癡了。
簫音倏歇。
趙佶有些意猶未盡,雖然在音道上大有建樹,但那只做殺伐之用,論這種以音律來闡述世間大道的能力,趙佶自愧不如。
大步走去,就看到一個綠衣少女站在溪邊的青石上,長發垂腰,手里握著根洞簫。
她就像初春那一片新綠的竹林,青翠欲滴、生機無限。
“你來啦!”
石青璇莞爾一笑,頗有些俏皮動人。
“我來了,似乎讓你們多等了時日。”
趙佶也笑了起來,笑容間充滿了陽光的味道,讓人不自覺的就要多看幾眼。
石青璇好奇的望著趙佶,疑惑道:“你知道我這里是圈套,為何還一步跨進來?你不怕嗎?”
“雖千萬人吾往矣!能得見姑娘一面,冒點兇險,也是值得。”
“我聽說整個蜀中大變,是你做的嗎?能一統蜀中,這種氣魄和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你看上去有些實力,但似乎也還達不到天下無敵的程度,一人過來,要吃虧的…”
石青璇極其認真的說著。
“聽聞姑娘蕭技已經天下無敵!”趙佶也很認真的回道。
“不過略懂一二,一些虛名,都是外人附庸而為,當不得真。”石青璇撫摸著洞簫,卻又有些驕傲的表情。
“對于武道,我趙佶也略懂一二,至于虛名,倒是沒有!”
“你叫趙佶?”石青璇將這個名字咀嚼了一下,頓時一挑眉:“你是趙公子?”
“姓趙的公子很多,我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你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趙公子的名字,是從揚州推山手石龍處先傳出來的,后來,在嶺南,趙公子乃是宋閥的座上賓,聽說,陰癸派也視趙公子為尊。現在,趙公子來到了蜀中,整個蜀中的豪杰大半都臣服。便是慈航靜齋和四大圣僧逼問,也沒人透露趙公子的信息…原來趙公子這般年輕!”
“江湖人給我趙佶一個面子,其實,我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平平無奇趙公子!”石青璇笑了,天地間都彌漫起歡快的氣氛。
就在這時,一聲佛號,突然在耳邊響起:“阿彌陀佛,老衲嘉祥,恭候趙公子已久。”
話聲剛落,又有三個蒼老的聲音接連響起。
“老衲智慧,見過趙公子。”
“老衲道信,給趙公子見禮了。”
“老衲帝心,冒昧前來,打擾趙公子雅興了。”
或者若隱若現,或者滾滾如雷,四個身披袈裟,或空手,或持禪杖的老僧,自山林間走出,聯袂步入。
對這四位老僧的法號,站得遠遠的侯希白堪稱如雷貫耳。
嘉祥、智慧、帝心、道信,正是佛門四大圣僧!
而四大圣僧之后,還有戴著面紗的兩女,以及一個不起眼的白眉老和尚。
侯希白腦袋頓時一空,紅顏白骨浮現,他淺笑一聲,直直的望著,眼神比老僧還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