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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兩百年前的劍意

熊貓書庫    諸天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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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上宋家石城,登臨磨刀堂。

  趙佶徹底地輕松了下來,畢竟嶺南已定,天下在手。但宋缺卻是別有心思,他一輩子執著于胡漢之別,如今卻是終于看到了希望。

  大宋雖然不是此世國度,但卻是漢人國家,而且,強大、富強、文明,縱觀古今,未有如大宋光耀九州者。

  當然,這是趙佶佶的大宋,不是歷史上的大宋。

  若是北宋那大慫國,宋缺就不是這么好說話了。外交對話,永遠是力量的對話。

  兩人暢談了一番武道,聊了中原局勢紛爭,相談甚歡。

  最后,趙佶眼神落向磨刀堂二樓,那里透著股不遜于宋缺刀意的銳利之氣,讓他有些好奇。

  宋缺順著趙佶的眼神看過去,笑道:“樓上是我宋氏兩百年來的積累,趙兄去看看嗎?”

  “倒是有些好奇!”

  “請!”

  登上二樓,上面沒有什么奢華之處,唯一的感官,就是干凈、整潔、明亮。

  宋缺打開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箱子,取出一副卷軸,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副人物畫。

  畫風寫意,意在傳神。敷染容貌,以濃色微加點綴,不求暈飾。筆跡周密,緊勁連綿,如春蠶吐絲,春云浮空。

  “顧愷之的畫!”趙佶一眼便看出了畫作的來歷,真品。至于上面人物,是個武將,背負一口長劍,大概是宋家老祖了吧!

  宋缺神色有些落寞:“他叫謝玄,有經國才略,善于治軍,東晉都督八州軍事,乃內一品大宗師。家祖宋公悲風曾效忠于謝家,時稱謝府家將頭領第一劍手,實力也不過居于九品高手榜的末尾。”

  “原來是他!”

  趙佶重生之后,狠狠惡補了一下宋之前的歷史,兩晉王謝兩家的那些風流人物,謝安叔侄可居于首位。

  淝水之戰,絕了苻堅投鞭斷流之志,直接擊潰前秦主力軍,致使前秦朝廷崩潰,苻堅兵敗亦被部下所殺。

  當時,謝安乃東晉方最高決策者,而謝玄,就是執掌北府軍的前鋒都督。而北府軍,就是他招募而來的驍勇之士所組建,這才得以力保漢統不滅。

  簡而言之,就是當時漢人里最牛逼的叔侄兩人,一文一武,可安天下。

  “他背上那口劍,就是成名的九韶定音劍,此劍…自晉亡之后便由我宋家保管!”

  說著,宋缺就打開了一口純鐵劍匣,里面赫然是一口劍,但見劍長三尺六寸,古色古香,劍緣呈波浪形,上有九孔。

  趙佶看著這口神兵,感受著它的銳利桀驁之氣,再看那副顧愷之的卷軸,微微探出神念一觸,立刻,腦中浮現出一幕霸氣絕倫的畫面。

  謝玄一身白色武士服,素藍色長披風,背掛他名震江左的“九韶定音劍”,策騎純白駿馬,英俊無匹的臉容冷如鐵鑄,沒有透露絲毫內心的情緒。縱是高踞馬上,他挺拔的體型亦是顯示出非凡的氣魄,充滿力量和信心,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刺破蒼穹。

  這是顧愷之的畫道意境,也是那口神兵上烙印下的粗淺意志。

  “果然不愧是北府大統領謝玄…”

  趙佶剛伸出手,又停頓了下來,看著宋缺問道:“我能感受一下嗎?”

  宋缺沒有去取劍,眼中露出回憶之色:“我宋閥以劍法傳家,但我年幼之時看到這口劍之后,就知道這輩子不可能在劍道上超越他,所以改而學刀。如今,我能夠握起這口劍,卻又不想握住這口劍!”

  “趙兄,這口九韶定音劍,埋沒了兩百年,也該出世了!它需要一個新主人,漢人也需要一個新的天地…”

  趙佶聽懂了他的話,宋缺是驕傲的,無比的驕傲。

  “那我不客氣了!”

  手掌一伸,握住了劍柄。

  龍吟聲起。

  霎時間,九韶定音劍在趙佶手上顫動起來,起始時嘯吟似有若無,轉眼化作如龍行天際、低潛淵海,飄忽虛渺至極點的劍嘯。

  九韶定音劍主動進擊,最令對手和旁觀者難測的,劍嘯聲與劍勢不但絲毫沒有任何配合之處,且是截然相反之態,其中的矛盾不但令人難以接受,更令人無從相信。

  當從劍緣九孔發出的劍韻,變成重重疊疊的龍吟虎嘯,籠罩著整個草原方圓十多丈的空間,彷佛布下韶音的羅網,嘯音反復如波推浪涌,不斷包裹、纏繞,令人欲離難去,有如永遠走不出的嘯音的迷宮。

  趙佶眼前已經生出重重幻象,那是謝玄烙印在劍上的意志,那是謝玄一生里巔峰的劍意。

  九韶定音劍,化作青芒,在敵手的氣墻外,硬生生鑿開一道暢通無阻的康莊大道,化作耀人眼目的青芒,劍體以驚人和肉眼難察的高速振動沖剌,直搗敵手胸口。

  趙佶能夠感受到謝玄的動作瀟灑飄逸,縱是在那么劍槍鋒刃相拚生死決于一瞬的時刻,仍然從容寫意,又把一切矛盾統一起來,合成他獨一無二的大家風范。

  而那敵手,亦是大宗師實力的高手。

  他是北霸槍慕容垂!

  慕容博父子的老祖先。

  趙佶看到慕容垂大喝一聲,把九韶定音劍的嘯吟完全壓下去,似若陽光破開層云,光照大地。手上北霸槍化為滾滾槍浪,一波一波緩慢而穩定地向敵劍迎去,如有實質,卻又是實中藏虛,似是千變萬化,又如只是樸樸實實的一槍之勢。

  其中精微奧妙處,盡顯北方第一宗師大家的驕人本領。

  ‘好一個北霸槍!’

  趙佶心中暗贊一聲,便是他如今的戰力,也大概就比慕容垂稍稍強上那么一點點。

  “當!”

  劍槍交擊,震懾天地的激響往四周擴散,彷如在平靜的大湖投下萬斤巨石,震撼激蕩,直教人耳鼓生痛。

  “果然是北方第一槍,謝玄領教!”

  “音劍合一,慕容垂亦是佩服,看槍!”

  慕容垂手上北霸槍彈上半空,虛劃幾下,就像書法大家,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疾舒胸臆,他卻借槍畫出心意。

  趙佶仿佛看到了以字入武的康莊大道。

  劍吟再起。

  慕容垂虛灑的幾槍,實是他接踵而來的攻勢起手式,不但把速度提升至極限,還把全身功力聚集在一擊之內,整個人的精氣神,升至槍道巔峰的境界,殺氣全收束在槍鋒之上,充滿冰雪般冷凝迫人的氣勢,其威勢直可在一槍之內與敵分出勝負。

  如此功法,天下間像慕容垂這般輕輕松松便能施展出來,真是屈指可數。

  “颼!”

  北霸槍橫過虛空,循著似早已安置在空間中,彎彎的弧曲線路,擊向謝玄,不同于天下間千般萬樣的諸般武術。

  他這一槍,已盡顯武道巔峰又是最本源的精粹,本身充滿莫之能御的威力。

  劍嘯聲同一時間充盈而上,一改先前的氣象萬千、惑人心魄,此刻卻是瀟逸跳脫的清音,合形而成一種如詩似畫,既濃郁又灑脫的意象。

  高低韻致的音符,一個接一個地被冷靜精準地安置在空間內,本身亦似有種防御性的魔力。

  九韶定音劍,在趙佶身前數尺之地不斷改變位置,忽然身體往側移開,定音劍勁劈中來槍。

  “錚!”

  兩人同時劇震,旋身飄開,竟然交換了位置。

  “痛快!痛快!”

  趙佶猛然睜開眼,他抹了抹胸口,謝玄終究還是受了傷。

  他的手掌覆蓋在震顫不已的九韶定音劍上:“逝者已矣,從今以后,跟朕征戰諸天,定不負你前主謝玄之名…”

  劍聲輕吟,緩緩歸于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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