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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是華歆的忠實粉絲,天天模仿華歆的為人,連華歆祭祀完跟子侄一起飲酒,王朗聽說之后也得抓緊照抄。
吳質讓他罵人,王朗自然是大大不肯,
開玩笑,華子魚這樣的道德文士不曾做過的事情,我為什么要做。
再說了…
他可是聽說過漢軍陣中有一個專門負責罵人激怒敵軍的勇士鄧銅,此人已經罵的魏軍陣中好多人失去理智。
他要是作死去挑戰漢軍,遇上鄧銅出來對罵,他這一把年紀怕是要出大問題。
吳質當然了解王朗心中所想,他淡然一笑:
“王司徒放心,又不是讓王司徒做市井草民口舌之爭,
王司徒乃道德文士,只消一席話,定能讓那蜀賊羞愧難當,紛紛卸甲倒戈拱手來降。
到時諸葛喬心中狂怒,必然奮力攻城,我等自然可以借城池之利大獲全勝。”
呵呵呵呵呵呵。
王朗對自己還是稍微有點逼數的,他再道德也道德不到三言兩語就讓占據優勢的敵人拱手來降的程度,
別說他了,傅燮當年都辦不到。
吳質這個混賬,這是在捧殺老夫啊。
王朗剛想找個借口拒絕,徐質突然急匆匆地跑來,頗有些憂慮地道:
“王司徒,賊軍在城外似乎有些布置。”
“哦,要攻城了?”吳質心中非常開心。
“不,末將也不太清楚,看起來像挖地道,但是…哪有當面挖地道的?”
十則圍之。
這是兵法的教誨。
漢軍的人數并不比魏軍多太多,之前也并沒有試圖對雍縣進行包圍。
所以吳質等人才能這么輕易進入城中,又有把握隨時突圍出去。
可現在,漢軍在馬謖的率領下,在雍縣城前三百步處開始挖掘長長的壕溝,一開始徐質還以為他們這是準備挖地道攻城,可他仔細一想,哪有人會當面挖地道,而且還是大白天這么大張旗鼓地挖。
看著壕溝越來越深,挖壕溝的土還被漢軍一點點壘好建造土臺,幾個魏將立刻齊刷刷的反應過來。
“他們想圍困我們?”
還能這么打仗?
他們明明占據上風,居然還這么慫,好歹努力攻城,試試看有沒有把握打下來再說吧。
挖溝圍困也算是一項古老的傳統戰術。
馬謖手下的這些士兵在街亭的時候就天天被馬謖使喚著修筑各種各樣的攻勢,早就習慣了馬參軍的嚴謹和小心,就算飛過來一只鳥馬參軍都會認真追蹤一陣,看看是不是敵人的探子。
現在挖深溝根本不算什么太復雜的操作,而且這平地可比冬天的街亭山區強太多,
現在大家的挖溝熱情非常積極,一丈五尺的深溝已經頗有規模。
“豈有此理!”徐質大怒。
當面挖溝,這分明是不把大魏的鐵軍放在眼里。
他冷笑一聲,叫人取來自己的寶刀,肅然道:
“待末將出城,定將蜀軍殺的片甲不留!”
徐質的勇氣得到了王朗等人的一致贊賞,
誰不喜歡勇敢無畏,肯給領導分擔責任的下屬,王朗當即表示絕對支持徐質,讓徐質盡管出城,狠狠打擊一下蜀軍的囂張氣焰。
徐質披甲持刀,出城之前,他稍稍有些猶豫,看著外面囂張的漢軍,他頗為遲疑地問道:
“王司徒,大將軍應該快來了吧?”
“那當然,我王朗什么時候騙過人?”王司徒正氣凜然的吹著自己的幾縷長須,慈祥的微笑道,
“大將軍只是少有挫折,現在估計回長安收攏兵馬,
再堅持些時日,大將軍肯定來救,閣下忠心耿耿,日后定有擢升!”
“這就好,”徐質憨笑道,“我就說大將軍不會拋下我們不管的,這蜀賊真是膽大包天,看我這就去把他們殺個精光。”
王朗和傅干被堵得頗有些慚愧,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看著徐質緩緩出城,兩人面面相覷,倒是吳質得意洋洋地低聲道:
“二位,突圍的時候到了!”
王朗和傅干二臉懵逼。
不是,這不是剛剛派徐質出去進攻敵人嗎,怎么會這樣?
吳質肅然道:
“別人不認識,我可是聽人(某個姓司馬的人)說起過那軍神馬謖的樣貌和手段。
此人攻如青天雷霆降,守如平地群山起。
鏖戰街亭時,我軍數萬猛攻一月,街亭小城紋絲不動,
司馬仲達用盡了辦法,居然找不到他的半分破綻。
現在他在城外挖溝筑臺,有恃無恐,肯定是知道后面出了什么事情。
若是不趁著合圍之前轉進回長安,只怕有性命之憂啊。”
傅干遲疑地道:
“那,那徐質怎么辦?”
“一個寒門鄙夫…啊呸,徐將軍勇猛無畏,是大魏鐵骨忠良,肯定能愿意護衛我等周全——
大將軍和仲達這么久都沒到,肯定是在半路出了什么問題,
若是我等也折在此處,誰來護衛長安,若是蜀軍長驅直入,我等豈不是成了大魏的罪人。”
人有的時候就是需要找個借口來說服自己。
王朗和傅干兩個人都還是稍微要點臉的,
他們看著吳質如此不要臉的模樣,心中頗為不屑。
就是這廝非得來雍縣,
來了之后什么都不干,倒是糧食吃了不少,
現在又要抓緊突圍出去,別的不說,雍縣守軍的軍心肯定崩了。
到時候我等豈不是大魏的罪人啊。
見王朗和傅干都垂頭不語,吳質略有些焦急地道:
“怎么,我還會害了公等不成?
公等若是不走,我便自己走了,公等就留下做大漢純臣吧!”
“別啊!”王朗無奈地道。
“走吧走吧,彥材,別辜負了雍縣兒郎的一片好意,
咱們守衛長安,痛擊蜀賊,就是回報他們了。”
傅干也無奈地點頭道:
“是啊,為了大魏,我等也只好先走一步了。”
嘴上說的器宇軒昂,可真跑的時候三個人還是像做賊一樣。
吳質這次來雍縣一共帶了一萬多人,勉強都算是精兵,
如果正面格斗,還是能給漢軍造成不小的麻煩,
可吳質就像一個手上只有最后幾張牌的賭徒,非常想翻盤,又舍不得把牌全打出去。
趁著徐質開始對馬謖發動進攻,吳質當機立斷,命令手下人一起從城西突圍,把這位同樣名字里面帶個“質”字的魏軍驍將一下拋開。
“出城之后就抓緊跑,千萬不要回頭!”
“賊將是馬謖,其他的不用我多言,
抓緊退回長安,我等便是大捷。”
“若有掉隊,隨他去便是。”
吳質好歹在軍旅中待過幾年,可王司徒上次在軍旅中混還是二十多年前打孫策的時候。
這會兒騎上快馬,王朗被晃得一愣一愣,根本說不出話來。
看著已經被拋在身后的雍縣,王朗突然感覺心被刺了一下。
傅干做賊心虛,也不敢回頭,魏軍嘩啦啦的出城逃竄,一時倒還真沒有被敵人發現。
“彥材…我,我突然覺得我們不能這樣啊。”王朗嚅囁道。
他一把年紀,就算城破之后堅決不降,定能賺足名聲,難道漢軍還能殺他不成。
倒是現在逃了…
“王司徒,跑都跑了,別想這種事了。”傅干無奈地道,“先跑,先跑。”
王朗感覺自己的心中像被一根尖刺狠狠扎了一下,
他趕緊告訴自己,他是為了長安才跑,為了長安才跑。
這不是逃跑,這不是逃跑。
徐質手下的魏軍剛剛出城,開始向馬謖的壕溝發動進攻,
馬謖早就料到敵人會來,挖溝作業中也不忘安置了鹿角和武剛車,用來延緩魏軍騎兵的前進。
而魏軍騎兵的沖擊速度稍減,他們立刻開始用弓弩迎擊,給徐質手下的魏軍造成了一定的損傷。
徐質早有準備。
他們也沒指望自己的馬隊能沖破漢軍的防線,剛剛靠近,他們就立刻下馬步戰,靠著鐵甲向漢軍的工事發動進攻。
馬謖從容不迫,在搭建一半的土堆上指揮士兵抵抗。
他們這次攜帶了足夠的箭矢,
而且把敵人逼出來填壕溝,本來就是計劃之一。
如果他們一直縮在雍縣城中,漢軍反而不太好對付,敢出城,咱們就真刀真槍拼一把。
徐質武藝高強,
他雖然知道大將軍此番作戰不利,但他始終認為,這不過是因為中了敵人的陰謀詭計。
大魏很強大,是天下最強大的勢力,
我關中男兒也是天下最勇猛的好漢,正面交戰,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
徐質帶著這樣的信念,親自提刀沖在最前面,
好幾個漢軍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徐質劈翻在地,見漢軍的弩箭射來,徐質敏捷在地上一個打滾,已經避過了大半箭矢,轉瞬間又殺數人。
馬謖在站土臺上,終于稍微有了些緊張。
雍縣還真有豪杰啊。
不過,謹慎的馬謖對此也有了布置,
見徐質攻的猛烈,馬謖紅旗一揮,漢軍營中立刻響起一陣密集的鼓聲。
身披鐵甲,手挽鐵矛的姜維殺氣沖天,如發現獵物的飛鷹一般猛撲過來。
姜維盯上了徐質,徐質也盯上了姜維,
兩人開始慢慢調整步伐,由細小的碎步變成大步向前,一人持矛一人持刀,如兩頭爭搶領地的猛虎狠狠碰撞,兵刃清脆的響聲聽得身邊的幾個軍士耳中都是一陣轟鳴。
一聲脆響,兩人各退一步,都感覺對方的武藝不錯。
不過,能應付的來!
見魏軍出城,漢軍也開始紛紛出營進攻,
徐質見敵人越打越多,輕輕舒了口氣,冷笑道:
“你們厲害,有本事攻城,我們再一決勝負!”
來啊,攻城啊,
我們的城防堅固,糧草充盈,你們再攻,我們終究能守住,待大將軍馳援,勝利終究是屬于我們大魏。
姜維見徐質挑釁,自然公然不懼,他挺矛冷哼道:
“公乃英雄,何必屈身做賊?”
徐質昂然道:
“我大魏承受天命,乃天下共主,爾等蜀賊僥幸贏了一陣,焉敢在此猖狂?
待我大將軍到此,定將爾等一一碾碎踏平,讓爾等見識見識我關中男兒的手段!”
姜維正要反唇相譏,突然聽見馬謖驚奇地喊道:
“不對,魏軍逃了!”
徐質和姜維下意識的順著馬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雍縣城東的方向赫然有一群魏軍偃旗息鼓,做賊一樣地緩緩向東。
似乎被是發現蹤跡暴露,那些魏軍不要命一樣地發足奔跑,甚至連滾帶爬匆匆逃竄。
剛剛夸下海口的徐質臉上還帶著驕傲的笑容,看著慢慢遠去的戰友,他突然感覺全身一陣發冷。
這算怎么回事?
難道大將軍…
一個痛苦的念頭閃過徐質的腦海,剛才還能跟姜維拼命死戰的關中漢子身形一晃,眼前一黑,差點直接跌坐在地。
姜維怔怔的看著不斷逃竄的魏軍,也忍不住輕輕搖頭。
“這些狗賊…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