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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之前就是因為顧忌江東世族的顏面,在沒有找到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不好意思對陸遜下死手。
但他這次實在是顧忌不得了。
陸遜平白葬送了他的水師主力,現在應該在奔襲建業的路上,跟明反已經沒有任何的區別。
看著趾高氣昂的唐咨和同樣一臉欠揍表情的士徽,孫權幾乎咬碎自己的一口白牙。
他心中怒極,反而哈哈大笑,冷哼道:
“劉阿斗現在進攻關中,還掛念著邊陲之地,實在是令孤心中大慰。”
他說地邊陲之地不過是暗諷士徽,士徽怎么可能聽不出來。
士徽冷笑道:
“孫將軍休做口舌之爭,我等奉太子之命討伐叛臣,孫將軍是愿做大漢將軍,還是愿做叛國逆賊,只在將軍一念之間。
若是將軍一意孤行,等我天兵到日,定要讓將軍灰飛煙滅!”
這居然是士徽能說出來的話,陳祗都驚呆了,
想不到士徽居然是一個優秀的大漢純臣,真是吾輩楷模啊。
見眾人都被自己的正氣鎮住,士徽陰測測地笑道:
“我們士家一直都是大漢純臣,若是孫將軍想要妄稱天數,我士家第一個不同意,家門闔府上下都要跟孫將軍死戰到底,一決雌雄!”
陳祗:…
你這是怕孫權不殺你大哥嗎?
士徽:我都說到這了,孫權應該會暴怒之下把我好大哥砍了祭旗吧?
孫權仰天大笑,目中兇光大作。
雖然孫權打仗不是很專業,但對宮斗制衡之術還是了然于胸。
他一字一句的道:
“我孫權家門世代漢臣,此前曹魏大軍壓境,我國國小民弱阻攔不得,這才被迫向曹魏偽朝稱臣。
也不知道太子聽信哪家小人傳言,居然勞師遠征,靡費國力,只為來此讓孫權低頭,
太子還真是心憂國事,為萬民操勞啊。”
“請叔袆回報太子,我孫權滿門忠烈,一心只為北伐匡扶大漢社稷。
切不可聽小人之言,讓天下萬民心寒。
呵呵,我知道叔袆不信,過幾日我便把長兄護送回交趾,士公還有一口氣在,早早父子團圓,也是一樁美事啊!”
士徽:…
不,不會吧,
我都這么嘲諷了,這不把我好大哥殺了泄憤?
不至于吧?
士徽愣在當場,孫權更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斷,他有點不甘心地緩緩舒了口氣,嘆道:
“收兵吧。”
解煩督胡綜驚奇地道:
“大王,蜀軍不過是那三艘船的戰法新奇,我軍已經重整旗鼓,這就能把賊人盡數斬殺!”
“以后呢?”孫權無奈地道,“劉禪現在關中,鞭長莫及,也只能派士徽這樣的狗東西來威脅孤,
他這是告訴孤,他已經有本事打到建業,我料城中還有不少奸佞與此人勾結。
與其在此與賊人相爭,倒不如先回建業,再做打算。”
“那,太子就這樣拱手送給敵人?”
說起這個,孫權額上青筋微微綻出,強壓著怒氣道:
“他們這次沒有押著太子出來答話,想來已經把太子釋放,
咱們從長計議吧。”
胡綜默默無語,也只能依計而行。
吳軍此番倉促出兵,眾人本來就沒什么戰心,精華的水軍也沒有快速集中過來,見漢軍的水師如此兇猛,好多人都生樂怯戰的念頭。
見孫權下令撤軍,眾人總算都稍微松了口氣。
士徽見孫權居然二話不說就溜了,焦急地道:
“我們追,追上他們?”
陳祗猶豫許久,見不遠處的唐咨也沒有選擇追擊,果斷地道:
“孫權已經有準備,我們失去了先機,這次出來了這么久,想必滿使君已經開始詢問。
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士徽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心中默默祈禱孫權千萬別把自己的老大哥放回來,士家有自己做接班人就夠了。
士徽無奈,孫權更是無奈。
這次他已經做好了稱帝的準備,萬事俱備,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登上天下的至高之位,
可沒想到在登基之前居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孫登被劫走,建業一片大亂,孫權顏面掃地,本來蒸蒸日上的吳軍遭受重創。
孫權甚至隱隱感覺,這是江東由盛轉衰的轉折點,
如果自己再做不出什么成績,別說超過兄長,甚至有可能成為千古笑柄。
孫權不愿意讓后世人說起自己的時候總是嘲笑自己在父兄的余蔭之下卻做不出什么應有的成績。
看來,也只能徐徐圖之,等天下大定,再看看天命是不是真的站在自己的一邊。
江風徐徐,孫權突然感覺渾身一冷,
爭霸天下,自己就算能熬死劉備,真的能熬死劉禪嗎?
這個心思縝密的少年在遙遠的關中都有這樣的掌控力,以后自己真的能戰勝他嗎?
不,冷靜,
只要斬殺了劉禪在江東的奸細,劉禪就全無辦法了,陸遜…還有之前一直讓孤投降劉備的張溫,此兩人留不得了!
劉禪完全不知道江東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現在正在忙著接受關中大量的土地,還有應對之前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局面——
雁門、太原一代的鮮卑人步度根給劉禪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書信,表示他雖然是個鮮卑蠻子,但是早就沐浴王化,深知大漢太子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乃昊天上帝至親。
巧了,步度根雖然是草原一個蠻子,但偏偏也是昊天上帝的忠實信徒。
他愿意率領步騎十萬來投劉禪,跟劉禪一起手牽手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
至于報酬嘛,步度根一再表示自己是大漢最忠誠的臣子、昊天上帝最忠誠的奴仆,肯定不會提出什么太過分的要求。
但當年曹操在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朔方、五原、定襄、云中和雁門北邊的土地,這些鬼地方風沙大,民風又彪悍,步度根請劉禪封自己為單于,鎮守這荒蠻的邊疆。
只要劉禪同意,大漢大單于步度根一定會率領昊天上帝的精銳大軍南下,用不了多久就能全滅曹魏在北邊的大軍,和偉大的太子一起回師黃河邊,共同祝福大漢繁榮昌盛。
步度根的信是寫在竹簡上的,那細小的文字看的劉禪陣陣頭暈眼花,好久才理解步度根到底想說什么。
他翻了翻史書,才大概了解了一下這個對大漢忠心耿耿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度根是血統純正的鮮卑首領后代,在草原上一直很有人王,以正統自居。
但他已經很難跟日益強大的軻比能作戰,于是開始主動向曹魏示好,一邊給曹魏進貢戰馬,一邊托庇在雁門太守牽招的勢力范圍中,時不時就去找軻比能的麻煩,一旦被軻比能打敗就立刻跑到雁門,剛剛當上雁門太守的牽招也很樂于看到這些人互相攻伐,前不久還親自帶著眾人一起北上暴打軻比能,擊殺了軻比能的親弟弟苴羅侯。
步度根手上現在有不少大軍,如果他改掉跟軻比能互相攻伐的習慣,順手背刺牽招一刀,那曹魏的雁門關門戶大開,胡騎可以輕易掃蕩整個并州,
到時候曹魏腹背受敵,最多堅持一年的時間就會直接完蛋,
到時候大漢從關中出兵直接席卷天下,想來孫權也抵擋不住。
“妙,妙不可言。”
步度根的使者郁筑泥在一旁笑的非常慈祥,不停地攛掇道:
“太子有步度根大人襄助,一定能戰無不勝,這天下早晚都是太子的!”
曹叡手上還有一支實力最強強勁的部隊,他們駐扎在曹魏的北邊,用來防備鮮卑人入侵。
同時,多年前呼廚泉被曹操手下大將馬超、龐德打敗后(沒錯,建安七年這兩個人還在幫曹操打高干和呼廚泉)被迫投降,他們也保留了一支還有些戰斗力的匈奴部隊。
如果步度根南下進攻曹魏,曹魏這支精兵根本無法抽調,僅靠中原最后的這些兵力,曹叡翻盤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
但如果步度根和其他鮮卑首領一起支援曹叡,又是不一樣的局面了——
曹叡可以迅速抽調北方跟鮮卑作戰多年的精兵南下,加上鮮卑久經沙場的騎兵,可以迅速攻打關中或者抵達中原幫助魏軍作戰。
漢軍雖然戰力不錯,可要是在曹魏的大本營門口一下撞上這么多久經沙場的敵人,一定也是一場苦戰。
郁筑泥見劉禪一時不肯開口,趁熱打鐵道:
“我若是太子,一定接受大人的提議,
大人篤信昊天上帝,早就想跟太子共同討伐曹魏偽朝,事成之后再為大漢拱衛北疆。
像步度根大人這樣的大漢純臣,不多了啊。”
“這樣啊,”劉禪點點頭,“那你家大人可知道孤是昊天上帝什么人?”
郁筑泥來的路上就已經打聽好了,
他直起腰桿,肅然道:
“太子乃昊天上帝最為青睞之人,天上地下,無有過之。”
“不錯啊,你的漢話很好,”劉禪點頭道,“看來你們大人對昊天上帝非常了解啊。”
“是信奉。”郁筑泥呵呵笑道,“鮮卑眾人只有我家大人一人篤信昊天上帝,這也是大人為何一直心向大漢,此番又欲與太子聯手共討偽朝的原因。”
“這樣啊,”劉禪肅然道,“現在就傳昊天上帝諭令——步度根忠心可嘉,敕其固守雁門,等待天兵,不得有誤。”
郁筑泥:…
“太子,此事不可說笑啊。”
“呵呵,孤何曾說笑?
莫非卿不信孤有溝通昊天上帝之能?”
郁筑泥心中一萬頭神獸呼嘯而過,心道吹牛吹得自己都信了你也是真的厲害。
他定定神,苦笑道:
“太子,我家大人對昊天上帝篤信非常,此番全為助昊天上帝征戰而來,太子豈能拒人千里之外啊。”
劉禪呵呵笑道:
“卿等既然相信孤有溝通昊天上帝之能,此事便不該懷疑,
去吧,告訴步度根,孤愿封他為昊天上帝門下行走,以酬其功勞,天兵不日就要北上,還要請他做好準備才是。”
郁筑泥咬了咬牙,不甘心地道:
“太子可要考慮清楚,我家大人帶甲十萬,都是久經沙場的猛士豪杰,
曹魏一直對我等竭力拉攏,欲以鮮卑王授我家大人。
若非我家大人,雁門太守牽招早率大軍寇略三輔,只怕關中殘破,太子抵擋不易啊。”
威脅?
劉禪已經好久沒有被人這樣威脅過了。
他本以為自己被威脅,門下眾將應該都會表現出憤慨之色,高呼主憂臣辱,上來替自己暴打這個郁筑泥一頓。
不曾想眾人都是端坐不動,連廖立都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看傻子一樣看著興致勃勃的郁筑泥。
威脅太子,小子挺有膽量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劉禪非常無奈,不過他還是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緩緩抬起手中的可樂,冷笑道:
“我聽說鮮卑不遵禮儀人道,惟以強者為尊,此話當真?”
你嚇唬我,我也嚇唬你,
不服你可以打過來,咱們試試看,難道我就怕你了?
劉禪覺得自己想表達的意思非常簡單明了,甚至不像自己一貫高深莫測的作風。
可沒想到此話一出口,眾人無不連連頷首,郁筑泥更是面色大變。
他稍稍猶豫,遲疑地道:
“別人只是口頭上對大漢效忠,這草原上唯一信仰昊天上帝的大漢純臣只有我家大人。”
“如果太子有什么條件,咱們可以慢慢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