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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寂靜,虛無。
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只有房門因為慣性發出的‘吱呀’牙酸之音在空氣中余音裊裊。
靜得仿佛這間臥室根本沒人。
靜得樂語都想放個屁活躍一下氣氛。
在房門被推開的瞬間,樂語和拜獄就瞬間進入戰斗狀態并且屏住呼吸。哪怕借著房門被推開的稀薄月華,他們也沒看到人影——這代表不速之客在開門的剎那就已經閃身進入臥室里。
他們沒有開燈,而是以極其緩慢的方式移動身體,往房間邊緣移動。開燈固然能照見來者,但既然他們一來就打碎了所有燈盞,就代表他們擁有在黑暗刺殺的能力。
白發刺客,這是樂語和拜獄下意識浮現出的念頭。
沒有人比白發刺客更懂燈光,作為黑暗中的主宰,他們自然明白燈光對自己的威脅,幾乎每一個白發刺客都會將燈光作為首要攻擊對象。
如果對方真的是白發刺客,那么在樂語開燈的瞬間,對方準備的遠程道具(銃、飛刀、雷震子)就會瞬間砸向光源,徹底湮滅刺殺對象的所有希望。
在陰音隱的記憶里,他最喜歡的就是看見刺殺對象急匆匆地在黑暗中點燃光源——這不僅能讓他瞬間鎖定目標的位置,而且點燃光源這個動作意味著對方至少一只手無法防御。
凡是可以接單營業的白發刺客,他們完全能做到同時甩出兩個遠程道具,分別攻擊光源和對象的致命要害,甚至這招就是藏劍戰法里的常用殺招‘藏劍·雙飛燕’。
大家都知道白發刺客的弱點,但弱點也能成為陷阱。
當你認為自己可以反殺刺客的時候,你就已經踏入這個耗費千年時間鋪設的認知陷阱之中。
你用自己的業余刺殺知識,去挑戰刺客把腦袋掛在腰上的專業刺殺技巧,自然只能死得愚蠢又無知。
輝耀四衛里,對白發刺客的唯一對策就是——逃。
在絕對黑暗中,藏劍刺客一樣視線受限,只是大多數被刺殺者往往驚慌亂叫,用聲音標記自己的頭顱,才會讓習慣于黑暗中聽聲辨位的藏劍刺客如入無人之境。
但絕對黑暗范圍不大,藏劍刺客也只會在室內進行刺殺,如果你悄悄地,靜靜地離開,到達空闊地帶運用凌虛戰法逃跑,即可瓦解白發刺客的刺殺。
刺殺的反義詞不是反殺,而是生還。
當你遭遇刺殺,就意味著刺客有十足成功的可能。就算你拿出底牌,也可能被早有準備的刺客破解,而你為了反殺,卻是賭上自己的性命。
不要在刺客準備的戰場里跟他們戰斗,這就是輝耀四衛的對藏劍者策略。
樂語認為這段箴言十分有道理,在他的認知里,的確沒人能躲過藏劍者的埋伏刺殺,除了藍炎——但藍炎他也是腎之藏劍者啊。
要用藏劍者來戰勝藏劍者。
可惜的是琴樂陰只是一個赤發白雪君,在黑暗中只有一擊之力,而拜獄也是個中年老男人,眾所周知白發刺客是一個非常年輕化的群體,拜獄顯然沒資格成為其中一員。
風輕輕流動,將房門進一步推開,稀薄的月光進一步滲透室內,忽然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藏劍者不會接關于我的生意,所有隸屬于皇家學院的師生都不會成為刺殺對象,我不認為我的價值能讓藏劍首領破壞這份默契。”
合氣戰法生活小技巧·名動四方…樂語心念一動,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但入侵者并沒有因為拜獄的聲音而露出破綻。
“在三天之前,炎京所有登峰造極境就已經處于監視之下,十二禁衛指揮使余客、統計司司長謝塵緣等朝廷武柱大排筵席,以武會為名軟禁炎京強者,并且時刻監視是否有外區武柱不告回京。依他們的能力,就算心懷鬼胎,在此等情況下也不可能放走一人。”
“我常年居于學院,哪怕有所紕漏暴露身份,但也絕沒人敢闖進學院加害于我,再加上炎京夜間宵禁嚴律…”
“所以。”忽然,臥室里響起另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同樣是四面八方而來:“你到底想說什么,拜獄?”
“就算你瞅準我夜行的機會在學院外刺殺,但你們能用之人絕對不多,不可能超出融會貫通境,不可能大于三人,不可能是白發刺客。”拜獄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制造黑暗環境,讓我們誤以為你是白發刺客,但你只是以此對我們造成心理壓力,并且拖延時間等你的同伴過來!”
“你根本沒能耐對付我們!”
“天、命、在、我!”
在拜獄說出最后一個字的瞬間,臥室忽然亮燈,他的聲音剎那間飚高了幾個度,宛如雷鳴般爆響,震得就連樂語都失神了剎那,甚至有些反胃,而他的話語在空中幾乎形成聲浪,朝正前方奔襲而去!
合氣戰法·雷鳴爆彈!
這就是合氣戰法的一個缺點:音波攻擊不分敵我!
但擁有冰血體質的樂語對這種暈眩效果有極高免疫力,一個呼吸就回過神來,而他也看到這位半夜三更闖寂寞男人閨房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誰——
他穿著黑色夜行衣,臉上包裹著素白繃帶,僅僅露出五官,戴著一個猙獰的啞光黑盔,正站在茶幾旁邊。
被拜獄的雷鳴爆彈正面命中,繃帶刺客直接陷入強烈暈眩,呆滯著就要跌倒下來,樂語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雙腳一跨便越過數米距離,雙手凝起光爆揮落,宛如兩只雷狼龍撕咬而來!
咬戰法·雙荒咬!
與此同時,拜獄也將轉輪手銃對準繃帶刺客,剎那間連發三銃,盡皆瞄準敵人的要害!
凌虛戰法·黑色三連星!
子彈后發先至,打中了繃帶刺客的心口、喉嚨,腦袋那一銃被頭盔彈飛了,僅僅打出了一個凹陷。也正是這一重重致命殺害,讓繃帶刺客終于從暈眩之中清醒過來!
灰白色的光爆從他身上沸騰爆現,樂語的雙荒咬光爆宛如冬雪遇春般消融!
“你竟然——”
樂語急劇后退,但繃帶刺客也同時猛地雙手抓向樂語,速度奇快,但毫無保留中門大開。如此大的破綻,就算樂語不是處于冰血自動戰斗里,都忍不住出手反擊了!
“認為我——”
左手畫圓抓住他的虎口,右手掌吐打碎他的心肝脾肺腎!
咬戰法·宇詠洪吐!
咚啪!
“沒能耐——”
然而樂語抓到了他右手的虎口,手掌也確確實實印在他的心口上,手掌幾乎深陷他的血肉里,肋骨都沒給他留下一條完整的!
但繃帶刺客卻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左手直接抓住樂語的手肘一捏,樂語便聽到自己的手臂發出宛如炙烤脆皮五花肉的‘滋滋’妙響。他狂暴的力量,像拎小雞一樣將樂語拎起來,直接砸向正在射擊的拜獄!
“——對付你們!?”
看著樂語飛過來,拜獄直接閃身躲開,任由他砸到燈盞上,啪的一聲房間又陷入黑暗之中。
樂語毫無遲滯馬上翻身起來,凝視著那頭他看不見的黑暗中的猛獸,右手往抽屜里摸索,忍不住問道:“老哥你的子彈是用棉花糖做的嗎!?“
“我用的是最毒最狠的尖頭鉛彈,有效射擊距離短,但一旦命中就會陷入體內綻開,造成后患無窮的傷害。”拜獄冷靜說道:“我也很費解,或許是某種我沒聽過的禁忌戰法?”
“啊,啊啊啊啊,為什么啊…”繃帶刺客忽然發出奇怪的呢喃:“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乖乖讓我殺,我都這么乖了,我都沒說話了,我都這么溫柔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這情緒管理,的確像是某種禁忌戰法。”樂語摸出一瓶紅汁,琴月陽發現的遺留紅汁很多,樂語喝得又少,喝了一個月都沒喝完。
他迅速給自己來了兩口,便感覺到手肘上的燒傷開始愈合:“我的手還被他燙傷了,這戰法是燒烤師傅用的嗎?”
“燙傷?”拜獄的聲音露出一絲疑惑:“就算是禁忌戰法也不可能產生這種效果…”
“我左你右。”樂語低聲說了一句,便撒開腿往房門那邊跑!
開玩笑,他跟這個刺客鬧什么呢,他可是炎京良好市民,跟統計司銜蟬塵塵督察關系匪淺,直接跑出去喊巡刑衛統計司過來圍毆刺客不爽嗎?干嘛要跟一個練禁忌戰法的瘋子拼命?
“居然還敢跑!?”
繃帶刺客怒吼著追殺過來,樂語絲毫不懼——他現在可是紅樂琴樂陰,紅發附帶的儲光能源槽,足以讓他在黑暗中打出一擊。
雖然只有一招,但也足以奠定勝負!
除了藏劍刺客,他在黑暗中就沒怕過誰!
咬戰法·荒咬!
黑暗中光影掠動,樂語的拳頭直接命中了繃帶刺客的掌心,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指骨直接戳穿了繃帶刺客的血肉,繃帶刺客在黑暗中連抵消他的光爆都做不到!
然而,一股焦臭味瞬間散發開來,樂語感覺到自己的右拳血肉在迅速溶化脫落,發出‘滋滋滋’的油脂交響曲!
砰砰砰!
黑暗中連續三聲銃響,全部打在繃帶刺客的手臂上,令他不得不松開樂語的柔夷。樂語連忙閃身躲開他的撲咬,但繃帶刺客也趁機過去關上房門,連一絲光線都不讓透進屋內。
“你射了我六銃,六銃!”他發出野獸般咆哮的聲音:“居然敢射我這么多銃,居然敢逃跑,居然敢反抗,居然敢開燈…嗚嗚嗚啊啊啊啊你們真的好煩啊!我要撕開你們的胸膛,粉碎你們的腦袋!”
樂語不停給自己灌紅汁,動了動已經快露出指骨的右手發現還能用,驚嘆道:“這不是燙傷,燙傷的速度沒這么快,這是腐蝕傷!什么禁忌戰法可以做到在黑暗里還能保持這種恐怖破壞力?”
“這不是禁忌戰法。”
拜獄的聲音壓抑不住驚訝,甚至樂語從中能聽出一絲恐懼:
“這是七情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