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寂靜一片,隆承帝嘴角抽了抽,又一個,溫浪的爛桃花總是很多的,年輕時更多。
靖南侯眸子微沉,掃了尚宮一眼,溫浪都不知道有這么一筆桃花債!
一步一叩首的德妃稍稍松了一口氣,嘆息道:“太傻了,你太傻了。”
除了年輕晚輩不知溫浪年輕時風靡整個京城的人之外,如隆承帝等人都顯得不那么意外,略顯古怪。
尚宮含情脈脈望著溫浪,哽咽道:“溫少爺怕是已經忘了,奴婢一直記得,當年奴婢剛進宮不懂事,被掌管調教新近宮的老尚宮懲治,是您猶如天神一般出現,隨意幾句話救下奴婢。
從那時起,奴婢心里就有您了,知曉同您身份上云泥之別,奴婢不敢奢求,只盼著能偷偷見溫少爺,便知足了。”
“在我爹落難頹廢時,沒見你為我爹做什么,你這愛慕…”
溫暖早就猜到尚宮會把一切罪責都攬到身上,盡量少牽累德妃,尚宮找得理由竟是愛慕溫浪,“你愛慕我爹,就算計我?”
“怎么能是算計溫大姑娘,皇長子妃難道配不上你?況且皇長子殿下入主東宮有望,后宮還有德妃娘娘深受帝寵的皇妃,溫將軍心心念念就是接回安陽長公主,有德妃娘娘母子相助,溫將軍許是能完成執念。”
尚宮擦了擦眼角,平靜說道:“我同皇長子殿下的話,溫姑娘都聽到了,我可曾想過毀了您?也提過安陽長公主一定能回京吧,甚至以好處讓皇長子殿下對你更好,奴婢敢發誓,沒有本分害溫姑娘的心思。”
“兒…兒臣可以作證,她有私心,打著母妃的旗號騙了兒臣,她并沒想過讓溫姑娘出丑,讓兒臣喚醒溫姑娘,只是…兒臣沒想到溫姑娘太重了。”
皇長子出聲道:“事到如今,兒臣不敢再欺瞞父皇,兒臣過于相信母妃身邊的人,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兒臣已認識到錯誤,以后一定改正。”
“溫大姑娘說溫少爺頹廢時,奴婢不曾幫忙,那是因為…奴婢…”
尚宮雙眸明亮,一字一句說道:“奴婢只是傾慕張揚矜貴的溫少爺,而不是被尹夫人拋下的窩囊廢,在那些年中,他只不過頂著溫將軍的名,并不是奴婢愛慕的溫少爺。”
“溫大姑娘可以說奴婢愛慕富貴的溫少爺,卻不能否認奴婢對溫少爺的真心,如今尹夫人改嫁靖南侯,不要溫少爺了,他又成了奴婢心目中的溫少爺模樣,溫少爺面對的困境并不少,奴婢心思活泛,知道溫少爺愿為接回長公主做一些犧牲。
那奴婢能幫上溫少爺的話,在他身邊當有奴婢一個位置,因此才仗著德妃娘娘的信任,皇長子殿下孝順娘娘,做了安排。”
尚宮含淚對德妃磕頭,磕得額頭染血,“奴婢對不住主子,辜負了您的信任,主子,奴婢來世再報答您。”
德妃眸光復雜,知曉內情的她都被尚宮對溫浪的深情感動了,“你其情可憫,其心可誅,你不必向本宮請罪,本宮無法代替陛下懲治你。”
“陛下,臣妾管教奴才不利,錯信心思歹毒之人,差點釀成大錯,臣妾愿出宮去寺廟清修,以贖今日之罪。”
德妃主動請罪后,又對溫暖說道:“本宮本想著讓溫姑娘多長些見識,多多結交幾個同齡的女孩子,也省得溫大姑娘性子過于偏頗,卻沒想讓溫大姑娘遭人算計。
此事,本宮不僅有識人不清的過錯…還因本宮的私心才讓她有機可乘,皇長子妃好不了,不夠是挨日子罷了,遲早遜兒都要續娶。
本宮同她閑談時,提過溫大姑娘,你性子雖然剛烈了一點,卻是個能輔佐遜兒的賢妻人選,遜兒讀書在皇子中頂尖,養成了他慢吞吞猶豫的性子,本宮對皇長子妃不甚滿意,并非因為她出身比不上其她皇子妃。
而是她的性子綿軟,對遜兒太過順從。
倘若遜兒續娶了溫大姑娘,你能彌補遜兒的短處,讓他更有決斷,以后,他無論是做賢王輔佐新帝,還是只做富貴閑人,本宮死了也能閉上眼兒,不枉本宮生養了他一場,也不愧他是陛下長子這以身份。”
德妃的話語合情合理,即便是溫暖明知她說得假話,卻挑不出錯。
畢竟德妃脫罪的話中八真一假,還有一分奉承溫暖的意思。
這對主仆真是人才!
溫暖笑道:“看來德妃娘娘平時也沒少同尚宮交心,或是秘密商量一些機密或是害人的事,否則一個后宮中當差的奴才,應該不知朝中動向,連陛下都無法篤定安陽長公主能否歸京的事,德妃娘娘對尚宮說了,還提醒尚宮…長公主回京后,我爹會更風光。”
“尹夫人都不許我爹納妾,尚宮又怎知安陽長公主一定會嫁給我爹?還能讓我爹身邊留下幾個侍妾,或是紅顏知己?你以為長公主比尹夫人還不如?”
溫暖話沒說完,溫浪嚇得面無人色,沖出涼亭,對尚宮的臉就是一拳頭,碰,尚宮向后倒去,鼻梁斷了,血流如注。
“溫…”
“再敢讓我知道你侮辱安陽長公主,爺攪碎你的舌頭!”
溫浪氣得身子都在顫抖,聲音嘶啞:“我配得上長公主?你們這群人腦袋都不正常,以你們的腦子都被手填滿了,敢推測長公主下嫁我…羞辱長公主,我必誅之。”
“以后誰在小暖面前說這話,你就給我揍,打出他們腦子里的水!”
溫暖看了一眼隆承帝等人,不敢動手啊,在場的人,除了溫浪之外,都不大對勁一般動了動。
隆承帝扶額嘆息,“蠢狗。”
尹氏開口道:“我自然不敢同安陽長公主比,昔日她是云端上人兒,我不過是地上的一顆塵,一粒沙罷了,不過時過進遷,安陽長公主和親多年,僥幸回京城,怕是也改了不少。時光無情,歲月改變了很多人。
我變了,皇上變了,溫浪也變了,長公主也會變的。”
“您不知時光有時是偏心的,格外厚待一些人,安陽長公主昔日是最貴重的公主,今日只是在最貴重幾個字之前,加上一個國之功臣。”
溫暖輕蔑一笑:“螢蟲也敢揣度皓月之輝,不知死活。”
尹氏微怒,“你是說我是螢蟲?小暖,我雖縱容你,可我是親娘!”
“抱歉,如今我歸親爹管,您不是更愿意給靖南侯世子兄妹做娘?”
溫暖繼續嘲諷,撫了撫軟甲護手,就是沒把尹氏放在眼中,雖然她占據了溫暖的身體,但靈魂主宰身體,靈魂上的娘親,才是親娘!
她可不會因為占據肉身就放過侮辱親娘的尹氏!
有時,尹氏比德妃還要可惡,尹氏很想同安陽長公主一較高下,甚至暗諷安陽長公主伺候兩代北蠻大汗。
先不說安陽長公主是不是同多個男人有染,就算有,又如何?輪到尹氏暗諷?
尹氏不一樣是嫁過兩次?有不少的裙下之臣?
溫浪氣勢彪悍,仿佛拔高兩寸,“小暖不用你管,我說幾次,你才能明白?!”
尹氏嗤笑一聲,“好,不管就不管,我只當當年只生了小柔一個,以后,你溫暖就是別人生的…再別想以女兒的身份傷我,我能容忍你,只因拿你當女兒,你不愿做我女兒,一心都放在別人身上,想認別人做娘,我對你再不會有寬容。”
“彼此,彼此。”
溫暖淡笑拱手:“我也不打算再寬容尹夫人一次又一次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