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奶奶斜眼看著自己的孫子,哪里會看不出這孩子滿臉糾結的模樣?
她捏了捏下頜,但什么也沒說。
路易十九把奶奶送回了別墅后,再返回公寓。
公寓里被打掃得很整潔,可…他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路易十九心咯噔了一下,大步推開了房間門,果不其然,看見屋中也被收拾得干干凈凈。
仿佛…根本沒有人住過。
姜音的行李也不見了。
他心中一急,立馬叫了杰夫過來。
杰夫在樓上處理公務,聽見聲音,匆忙走下來,“先生?”
他在瞧見這小公寓里的一切布置后,懵了。
整整齊齊的。
就跟姜音住進來之前的模樣一樣。
“馬上去查,她去哪了!”
杰夫聽見他的聲音陰冷得駭人,大驚失色。
“好,我馬上去查,先生你別急哈。”杰夫丟下這句話,麻利地跑了。
他太了解先生了,現在肯定心急如焚了。
所以他讓先生別著急…
哪里知道,路易十九留在原地,黑沉著一張臉,心情糟糕透頂。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問題不斷閃爍著——姜音為什么要跑呢?
就一點機會不肯給他????
很快,杰夫去門衛處詢問,又順便調了監控錄像。
回來時,杰夫連腳步都變得格外沉重起來。
他垂著頭,一副好像天即將要塌下來之感。
杰夫不敢面對路易十九的眼神,只能垂著腦袋,小聲說:“先生保安說姜音小姐走了一個小時了,拖著行李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心底暗暗叫糟糕。
他家先生可是天之嬌子,好不容易看中個女孩兒,竟然沒想到…
剛睡完就跑路了?!
這絕對是路易先生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杰夫內心不斷地閃爍著各種各樣的安慰話語,但他家先生只是冷冷地開了口:“去找,把整個城市翻遍都要找到!”
路易十九平日里從不會做這樣的事。
現在,他便就是格外不樂意了。
必須要找到那小妮子問個清清楚楚!
姜音拖著行李箱,手里捏著一根冰棍,走在街頭,有點茫然。
她確實不知道去哪兒。
所以,去了人才市場,看看是否有合適的工作。
來來回回尋找了一番,發現工資都好低。
直到視線落定在最后一張紙上——馴獸師。
這個工資很高,出奇地高,當然也包含了可能喪命的危險。
盯著看了很久,姜音還是下了決心做這件事。
在M國,斗獸場里看兩只兇猛的動作互咬,并相互下賭注誰能贏,也是這些貴族們喜歡做的娛樂項目。
她迅速選擇后,去尋到了馴獸場的老板。
老板一瞧見她瘦弱纖細的身材,有點疑惑,“你能行嗎?”
哪知馴獸師不都是壯碩無比,很少有女孩兒會來應聘。
畢竟…
這工資雖高,可喪命的危險更高!
這斗獸的風俗都是從O洲那邊開始興起流行的,自然也成了M國這邊許多貴族們的喜愛追求項目。
姜音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信誓旦旦:“當然,你不信我嗎?不然,我們試試?”
她為了拿到這個工作,也只能豁出去了。
老板古怪地看著她,最后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老板甚至懷疑,這姑娘是不是想不開,故意來這兒了結自己的性命?
老板越想越覺得是那么回事兒,竟是遲遲不動。
姜音等了足足十分鐘,竟發現老板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只能耐著性子問:“老板,你到底想不想雇人?”
老板那厚厚的唇動了動,想告訴她什么,可當他看見了姜音身后款款走來的男人后,竟是愣怔了兩下。
“楚…楚先生?”他弱弱地喚了一聲。
“這位小姐既然執意非要進去試一試,你就讓她進去試試。”
這道熟悉的聲音…
讓姜音猛然轉頭。
是她那位未婚夫。
楚天風竟然來得這么湊巧?這不得不讓姜音懷疑,這男人是不是暗中派人跟著她?
“楚先生,今天怎么有空來我們斗獸場了?”老板樂呵呵地迎上前,不無討好地說道。
可是,楚天風沒有回答老板的問題,只是薄唇勾著一絲輕挑的笑意,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姜音身上,幾乎要把人給穿透了去。
姜音腰桿兒挺得筆直,也不怕這男人,她大膽地說:“那就試試好了,若是輸了我就不應聘這個工作,若是贏了,就付出比你的招聘信息高出兩倍的工資!”
最后一句話,姜音咬的很重。
她并不想咄咄逼人,但目光一落定在楚天風臉上時,她心底的怒氣和恨意就如同浪潮一般撲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楚天風低低呵笑一聲,眼神賊亮異常。
他指了指獸籠的位置,嘲弄不屑地提醒:“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小命,要是這么丟了,不能怪我哦。”
他冷冷笑著,心底卻閃爍著異樣興奮的光芒。
之前還因為忌憚路易十九而無法下手。
被迫不得不派手下手中跟在后面,觀察著姜音。
現在…終于機會來了!
他要是不弄死姜音,他就不會姓楚了!
這個流落在國外的公主殿下,等著死吧!
好似感覺到了楚天風眼底的殺氣,姜音倏然瞇眸。
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時面對這男人的眼神,心底格外覺得不舒服,腦子里那些記憶也猶如潮水般洶涌撲了出來。
塵封的記憶,在慢慢蘇醒。
姜音垂在兩側的手緩緩握成了拳頭,她眼神鋒銳而冷厲。
“先回答我,我的要求!”
她的語調,是她自己不曾察覺到的強勢變化。
楚天風也在她的一道鋒銳眼神里察覺到了絲絲殺氣。
他抿了抿唇,轉頭看向老板。
老板也感覺到他們之間有點不太一樣?他只能硬著頭皮說:“可以,只要你能贏!”
兩倍工資?
怕到時候連命都沒有了。
老板內心呵呵。
姜音看著他們二人,十分冷漠地勾了勾唇角,抬步走向了斗獸場。
楚天風掏出了一支雪茄,狠狠吸了一口,此時才能冷靜點。
老板小心翼翼地問道:“楚先生,咱們不要跟上嗎?”
跟上?
楚天風冷嗤一聲,將手中的雪茄狠狠扔在地上,昂貴的皮鞋重重碾壓了一道,這才大步走了。
姜音已經踏入了斗獸場內。
遠處,老板朝著獸籠外的工作人員使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放獸出籠。
鐵籠子緩緩打開,從籠中緩緩走出了三頭——兇狠惡煞的野狼!
見狀,姜音微微往后退開。
被這些狼群緊緊盯著,原本該有的恐懼,此刻竟然蕩然無存了。
她瞇著眸子,腦子里竟然閃過了馴狼的各種法子!
難怪。
楚天風是故意的吧?
還有記憶里那些被楚天風獵殺在腳下的狼群們,全都是她精心培養起來的!
這些狼都被餓了整整一個星期。瘦骨如柴,它們對姜音是沒有感情的,此時在它們眼中,姜音就是一塊填飽肚子的肉。
狼群迅速開始圍攻。
將姜音包圍住!
而斗獸場外,觀眾席上,楚天風涼涼地看著下面的情況。
老板有點擔憂,“要是死人了怎么辦?”
“死人?”男人發出嘲笑。
他要的,就是讓姜音死!
當初姜音逼著他做未婚夫,把他當成仆人一般對待。
活生生拆散了他和姜嫵,姜嫵還為此被狼群咬死。
就這,他一定要殺了姜音。
此時的姜音被狼群圍繞,竟然出奇地冷靜,沒感到絲毫慌張。
在她斂眸的下一刻,一頭狼突然從后方撲了過來,將她撲倒在地。
姜音猝不及防地倒地,腦子一陣悶痛。
那奇怪的記憶又竄了出來。是她馴服狼群的記憶。
四周傳來驚呼聲:“天哪,這下這女孩兒真是要進了狼嘴了!”
驚呼聲也讓楚天風終于沒有按捺住心底瘋狂的笑。
眉眼之間都是狂肆。
他等的就是這一天,終于,可以看著姜音死在他的眼前!
突然,場中傳來了此起彼伏地嘶吼聲,喚回了他的思緒。
楚天風定睛一看,竟是姜音兇猛地用拳頭把好幾頭狼揍倒在了地上。
其他狼見狀,也不敢再貿然上前,連連后退,顯然是害怕了。
姜音打得紅了眼,一拳又一拳。
最后一拳砸下去,幾只狼嗷叫兩聲,徹底暈厥了過去。
老板見此,都有些害怕了,微微后退,唇也跟著顫抖,“楚先生,這女孩兒…”
太彪悍了!
他們都以為姜音必死無疑。
可剛剛姜音出手揍狼的姿勢,太過于兇猛,連帶著現場其他馴獸師都傻眼了。
大家馴獸一般都是以食物為誘惑,而且大部分馴獸師都是從這些獸類小時候開始陪伴,是有感情的。
像姜音這樣,用拳頭的,真是少之又少。
場上的姜音衣衫雖然被狼爪抓破,可纖瘦的身姿挺拔地站著,絲毫沒有退縮。
好似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女孩兒倏然轉頭。
陰冷的視線,瞬間攫住了楚天風的臉。
四目相對。
楚天風嘴角叼著的第二只雪茄不小心就摔落在地,沒來由得,后背發涼。
剛剛剎那,他好像感覺到了姜音恢復了!
像是…以前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楚天風心下駭然,往后退了數步。
馴獸場的老板不解地看著他后退驚懼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嘴,“楚先生,您怎么了?”
轉頭,只見場上那原本狼狽不堪的女孩兒突然迅速飛奔出來。
從馴獸場上飛奔出來的速度,快得嚇人!
她幾個跳躍,迅速逼近了他們。
老板明顯地在這女孩兒眼中看見了殺氣,這下終于明白為什么楚先生一直在往后退了。
這分明就是…要喪命的節奏!
但姜音的速度更快,一手抓住一人的脖子。
頃刻間,楚天風和老板都被她扼住了脖子。
女孩兒的指甲很長,應該是很久都沒有修剪過,幾乎可以掐進他們的肉里。
姜音冷冷看著二人,當然,視線先掃了一眼老板,“你是想要我的命吧?”
老板怔住。
這…這女人怎么回事?
和之前判若兩人?
姜音目光再次轉回楚天風的臉上,面上笑容弧度放大,“沒想到呢,你現在落在我的手里吧?我們的仇,可以一筆一筆慢慢算。”
她面容明明有些臟污,紅唇也失了幾分血色,可是…這唇角勾起的笑意,驚心動魄。
楚天風瞳孔瑟縮,“你…你怎么回事?”
上次在宴席上見到姜音時,還覺得和過去不太一樣了,變弱了。
現在這會兒…難道是她之前失憶過,現在全想起來了?
除了這個解釋之外,他想不到別的…
姜音冷笑,“怎么回事?取你命的時候!”
手指關節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這確實不是U國。
姜音視線掃過整個斗獸場。
她點點頭,“說的也是,那我就把你帶回U國,接受我們那的規矩。”
一聽,楚天風更加驚悚了。
開什么玩笑,回去肯定會死人的!
“你,千方百計害死我,想讓姜嫵坐上女皇的位置是吧?你千方百計想跟我有婚約,制造各種偶然,也不過是想弄死我,對吧?”
姜音冷笑。
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你還威脅黑狼是吧,把他的家人抓了,讓他背叛我,好得很吶!”
姜音連連點頭。
一則一則地細數著他的罪狀。
楚天風抿著唇角,卻已經有點翻白眼、想口吐白沫了。
別看姜音這小、身體瘦弱,可巧勁卻不一樣。
畢竟是受過專業的殺手訓練的人,想要取人性命,輕而易舉。
姜音的手指在收力。
楚天風也只能嘟她不敢殺自己…
他艱難開口:“公主殿下,你,你饒了我吧,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結婚!”
結婚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別想!
他會在半路上再找各種辦法解決了她。
一個殺手不行,那就一群殺手!
他心下冷冷笑著,臉上卻滿是討好的笑容。
姜音卻露出了嫌棄的神色,咂舌:“笑得真丑。”
一甩手,把兩個大老爺們一同甩飛了去!
剛好這時,身后傳來了有些嘶啞的男音:“姜音?”
熟悉的,一向溫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