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心下如釋重負,連連點頭,退了出去。
病床上,女孩兒再也不復往日的乖巧和慫包樣。
甚至,身上衣裙還是吊帶裙。
許是睡得不安穩,她閉著眼睛,把高跟鞋蹬掉了,側過身,用力撕扯著身上的吊帶裙。
如果是正常的李沅,必然不會把自己打扮成這副明艷模樣。
但,戰九冥也不習慣了。
他并不喜歡看見這樣的李沅!
短暫地平靜過后。
戰九冥緩慢地將門闔上,邁開長腿,來到了床沿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李沅背對著他,衣裙散亂,露出了后背大片的肌膚,渾然不覺危險。
男人鎖眉打量她。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李沅的側臉。
橘黃的燈光暖融融地落在她的側臉上,發絲凌亂貼服在頰上。
竟是…添了嫵媚。
不知不覺中,原來,他的圓圓,已經長成了一個大人,一個成熟的女人。
男人長指挑起她的幾縷發絲,細細替她把頰邊的碎發一一整理干凈,只為了能讓她睡得舒服些。
結果,李沅就伸手拽開了他。
“冥哥哥…”
低低地喃喃,卻直中心臟最深處。
戰九冥的手僵在半路。
一瞬間,竟是再不知作何反應。
李沅,圓圓。
終究不是同一個人。
又或者是同一個人,卻有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性格。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十六歲、十七歲時碰到的“圓圓”性格要囂張灑脫許多,但十八歲生日那天的“圓圓”,卻…不一樣了。
李沅做了一個混亂的夢。
她夢見了十五歲時開始人格分裂后,她跟第二人格達成了一個約定。
只要她覺得危險時,她就想逃避現實。
所以,第二人格出現了。
十五歲被送往M國后沒多久,她不小心闖進了一間黑屋子,屋子里很黑。
什么都沒有。
她開始恐懼,想叫第二人格出現保護時,卻怎么也叫不出來。
這時,一道少年的清朗嗓音響起,問:“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我,我迷路了。”她局促地揪著衣角。
“轉過身,左手邊有個洞,你可以滾出去。”
少年的口吻聽起來極其暴戾,可怕極了。
她道了一聲謝,就走了。
可是第二天,她聽說那是個馴獸場,在M國有錢人的圈子里,有馴獸這種玩法,而這些馴獸師被迫關在和黑屋子里,拿的雖是高價,卻受到非人的待遇。
由此,李沅擔心昨天給她指路的小哥哥,她又一次進入了。
但野獸的吼叫嚇著了她,也在那時…
第二人格出現了。
李沅猛地睜開眼睛。
夢境散開了。
她撫了撫額,頭好痛。
該死。
昨晚上喝醉了。
剛坐起,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不明物…
李沅身體一僵,暗想該不會是自己酒后那啥吧?
僵硬著轉過頭,只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趴在了她的床邊,像是守了她一整夜。
而男人太過高大,這么可憐兮兮地趴在床邊,越發顯得空間狹仄。
李沅:!!!
戰九冥守了她一整夜?
噢不不不,他其實是想守的圓圓。
李沅嘆了一聲,思考著要如何向大佬解釋清楚自己不是圓圓這件事。
她拍了拍床。
戰九冥其實聽見她動靜就醒了,卻沒有起身。
不過,現在這情況,他再裝也沒用了。
男人猛然起身。
卻發現衣衫不整的李沅,男人瞳孔驟然收縮,極其快速地轉開了視線。
“把衣服穿好!”他低喝了一聲。
李沅啊了一聲,低下頭,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這副狼狽樣,那即將沖破喉嚨的尖叫又被她強行壓回去。
她連忙把毯子往身上一裹,尷尬地說:“戰先生,那啥…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啊,我,我跟你解釋一下,你要的圓圓。”
聽見她說這話,戰九冥才僵硬著偏頭看她。
女孩兒整個身體裹在了毯子里,露出一張娃娃臉。
頭發更是凌亂,甚至還有幾撮呆毛,有點可愛呆萌。
他目光深了深,掩了心底那點奇怪思緒,薄唇微抿,“什么?”
“我其實有病,我人格分裂,我一旦覺得害怕遇到危險或者狂笑想揍人的時候,第二人格就會出現,會出現保護我、幫我揍人,就是你要的圓圓。”
女孩兒從昂貴的絨毯下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而我,只是李沅,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男人不吭聲了。
李沅想不清楚這哥們到底有沒有聽清楚她說的話?
她轉頭,奇怪地看著他,“你怎么不說話了?”
現在話已經說開了,她也就沒什么好糾結和害怕的。
畢竟…
大佬總歸不可能和她是一路人。
而她,沒什么特備的優點,唯一的優點就是睡一覺什么大事都能解決。
男人深刻的五官線條在傾斜入屋的陽光映射下,冷硬了幾分。
不知怎么,他眼底淬了一層寒氣。
李沅搞不懂了。
她只能裹著毯子想去洗手間。
昨晚上喝了太多酒,再加上身體被第二人格掌控后,又被迫強行灌了好幾瓶,現在憋得慌。
只是,前腳剛要碰到地面,突然手腕被人帶起,她失去了重心,直接摔進了戰九冥的懷抱里。
愣了半晌。
她緩緩抬起頭。
入目的,便是男人緊繃的下頜。
很久很久都無法反應過來。
李沅咬了咬牙,“戰先生,我以為咱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呢?”
“不清楚!”男人的呼吸沉沉地砸在她的腦袋上,一下又一下。
仿佛帶著些力道。
李沅心底暗想,這哥們…不會發瘋吧?
“你說你不是圓圓?很好,這事兒你能忘記?”下一刻,男人長指掐住了她的下頜。
兇殘至極的力道,叫李沅直呼疼。
說話就說話,干嘛要掐下巴?
她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眸子,突然有些發狠地瞪了他一眼,表示十足的怒氣。七·八·中·文ω·ω·ω.柒捌zω.còм
別告訴她,這男人現在是非逼著她承認自己是圓圓!
“戰先生,我真的解釋清楚,你說的什么事,我能忘記呢?”
“十五歲,馴獸場,是你闖進來的!”
啊,對了,是昨晚上那個夢。
所以那名少年…是他?
“十六歲,十七歲,可以,你說不是你,是你的另一人格,十八歲總是你!更何況當你另一個人格出現時,每次都說的是為了保護圓圓,敢說不是你?”
李沅頗為頭痛地捏了捏眉心。
所以,他到底想表達什么呢?
大佬的思維,真叫人想不通了。
第二人格說的是保護“沅沅”,不是“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