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盯著男人在暗色中的身影。
只依稀能辨別出一抹輪廓。
可是他過分高大,又過分沉默,夾雜著夜色的涼薄。
此時,也不回應她。
氣氛就格外古怪了。
顧離皺了皺眉。
狗男人情緒不太好,她最好不要隨便招惹。
否則,吃虧的是她!!
最重要的是,現在還是在她的地盤上。
她顧離也有慫的時候!
不科學!
顧離的想法剛剛在腦海里劃過,男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坐下。
沙發突然往下陷。
顧離盤腿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看著他在身側坐下,美目輕瞇,整個人的狀態慵懶中還透著一股看戲的姿態。
仿佛,此刻惹惱男人的不是她。
穆輕寒的眼中,戾氣很重。
渾身散發的冷意,令人生畏。
顧離偏就神色慵懶散漫。
兩相對比之下,男人的氣息逐漸重了幾分。
“喂,你生什么氣?”終于顧離先行出聲打破了靜謐。
她拽了拽他的衣袖。
這小小的細節,卻令男人不動聲色地攢起了眉頭。
仿佛是不想被她碰觸。
顧離實在捉摸不透這狗男人的心思,索性松開了手,不再理會他。
她起身要走,卻突然被人扯住了。
隨后拽住她的后衣領的男人微微使力。
顧離整個人就被拖拽著摔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她不重,自然坐在穆輕寒的腿上倒也是輕盈的。
回過頭,對上那雙染滿寒冽的冰瞳,似霜華染重。
他就這么睥睨著她,也不松手,也不開口。
顧離翻白眼。
雙方相互對峙。
眼神無形較量。
許久,他終于不耐煩了。
扣在她腰際的大掌逐漸收緊力道,將她整個人往懷中帶,垂眸,“這么急著離開,就為了見別的男人,嗯?”
最后那一個“嗯”字,語調微微上挑,不滿的情緒頃刻宣泄。
問著,氣息稍稍拉近。
清冽、撩人。
顧離能感覺到他的鼻翼,蹭在她耳邊,有點癢,有點鬧心。
顧離抬起頭,蹙眉,“你派人跟蹤我?”
狗男人。
“被放鴿子的未婚夫,派人跟蹤未婚妻有錯?”聲音就在耳廓邊,靡啞得詭異。
不似往日的勾人,此時此刻啞著嗓子說話的男人,是危險的!
如同蟄伏的野獸!
“有,大錯特錯!”顧離佯裝生氣般地拽開他的手,可是這狗男人的手臂就跟鋼鐵一般,死活拉扯不開。
她語氣一重:“二爺可要搞清楚,咱們是在演戲,你太當真,最后受傷的可是你自己,懂不?”
受傷?
“顧離。”他的長指輕輕撫上她的臉。
他坐直了身體,冰瞳里也一寸寸染上了涼意。
而手指卻又能溫柔地拂過她臉上精致的五官。
沒有易容。
除了眼角下貼上的那道略顯不羈的疤痕。
可這張臉,讓他簡直又愛又恨。
恨極她頂著她哥的身份。
愛極她這眉眼里的慵懶散漫,還有屢次拒絕他的口是心非。
一只讓人打也打不得、想疼她又被抓傷撓傷的小狐貍。
“我不怕受傷,我只怕你,不要我。”
他的手指在她的側臉上游走。
指尖的冰涼,似要侵入心脾。
顧離甚至懷疑他這骨節修長的手指是不是會在下一刻掐住她。
可他的話,讓她渾身一僵。
“二爺這玩笑開得,一點都不好笑。”顧離拉開他的手,拍了拍他俊美的臉,“可沒人敢不要你,對吧?”
“你敢。”
“我?瞧二爺說的,你又不是我的專屬品。”
她感知到了腰際的手松懈了幾分,靈活地從他的腿上起身離開。
整個過程,快得晃眼。
他也沒有立馬把她再抓回來困住。
顧離往外退了五步,微笑:“時間不早了,二爺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哦,這戲嘛,咱們就到此結束了吧。畢竟,我可不想耽誤二爺找門當戶對的美人,否則我就是個千古罪人了。”
說罷這話,她迅速回到了房間里,猛地闔上門。
不去看門外的男人。
更不想去猜測這男人此刻的表情多么恐怖。
哪怕整個公寓里烏云籠罩,她也裝作無所謂。
長痛不如短痛。
她實在是不想去輕易嘗試這些情情愛愛。
更何況,他們身份也不合適。
看在他五年前救了她的份上,她愿意幫他把“未婚妻”這個戲份好好演,尤其是對他家人。
但是要真的論實戰,談感情,就不太好了。
客廳內的男人。
冰瞳半瞇,眸中是幽深殺氣。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晃了晃。
他一直以為自己耐心不夠。
對顧離,他的耐心是真的…足夠。
周日的陽光濃烈。
馬場依舊熱鬧,甚至火熱程度比之昨日更猛烈。
顧離帶著李沅來到馬場里,視線迅速在馬場里掃弄著。
李沅點了點耳釘,不動聲色地來到了顧離的身側,“老大,他們在射擊場。”
馬場里分為三個區域。
馬場、弓箭場、射擊場。
若不是有超級鉆石VIP會員,是進不來射擊場。
那畢竟是練槍法的地方。
顧離輕嗯了一聲,朝著射擊場而去。
李沅又點了點耳釘。
在來之前,她就已經安插了他們的人來到了馬場。
整個馬場里,李沅安插了五個人。
當然,確保萬一。
這兩天,若是還捉不到黑客零的一點蛛絲馬跡,李沅覺得自己這工作也白做了。
顧離拉過李沅:“待會兒,你就跟我裝作不認識,故意找我麻煩,欺負我,懂不?”
李沅:“…老大,放心,我一定好好演。”
演壞人,她還是會的。
顧離滿意頷首,抬步走了。
李沅抬起手,還想說什么,耳釘再次響起。
“沅姐,我看見了一個人!”
“怎么?是零?”李沅摩拳擦掌,激動地問。
“不,不是,是,是穆二爺和宮少!”
不是吧…
穆輕寒和宮予墨怎么會一同出現在這里?
老大的前任和現任?
李沅眉頭一跳,看著即將走遠的顧離,聲音尖銳地叫住了顧離。
“老大老大老大,我我我我…”
李沅說話都帶著顫音了。
顧離沒空理她,尤其是現在她已經看見往這個方向走來的徐驚燁。
她抓過李沅的手,使了使眼色。
李沅才意識到自己要做什么,當即將把手中的一瓶水往顧離的臉上潑去。
當即大罵:“你這個壞女人,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水從臉上落下,也沾濕了顧離身上的衣衫。
徐驚燁看見這邊的情況,立馬上前來,怒問:“怎么回事?”
他的視線帶著不悅地橫了一眼李沅。
一改他之前的病弱模樣。
眼神,殺伐冷冽。
李沅裝作被他的神色給嚇了跳,臉色白了幾度,匆忙說:“沒,沒什么,誤會。”
丟下這句話,她迅速跑了。
心中無比祈福:希望老大沒事。
哦不,會倒霉的不是老大,而是老大的目標人物——徐驚燁。
顧離隨手抬起衣袖抹了抹臉上的水漬,瞬間臉上就浮起了淡淡的不悅。
徐驚燁溫和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
“快,去拿塊干凈的毛巾過來!”徐驚燁轉頭呵斥了一聲。
即便是病弱的姿態,可這一聲吼出來,也實屬令人生畏。
下屬匆忙去取毛巾。
顧離垂下長而翹的眼睫,聲音也低冷了幾度,“我沒事,多謝徐少了。”
徐驚燁依舊覺得這是個柔弱女子,剛剛找她算賬的女人就如同潑婦,他心底浮起冷意,匆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顧離的身上。
“被潑了水,小心著涼,可別感冒了。”
顧離瞧見搭在肩上的外套,黛眉一蹙。
這男人的味道——不喜歡!
不,準確說,她都不喜歡男人的觸碰,尤其是陌生男人。
除了——穆輕寒那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