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熟悉的冰眸里,似是染了月華、又盛了夜色,深邃迷人。
“哭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了靜謐。
他溫涼的指尖揩走了她的眼角的那點濕潤。
動作溫柔得直擊靈魂。
顧離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動作粗魯地抹掉了眼角的那點淚水。
“誰說的,我只是眼睛進沙子了。”
倔強又傲嬌地像只小刺猬。
穆輕寒倒也沒有要去揭穿她,在她身側坐下,大有不準備走的意思。
顧離抹了抹眼角,確定自己沒有把最軟弱的以免你露出來,才大大咧咧地來到他身邊坐下。
“你跑來干什么?”
“想見你。”他微垂著頭,翻看著放在茶幾上的雜志,回答得漫不經心。
倒也讓人覺不出這其中味道是真心還是敷衍。
可顧離知道,他穆二爺,在這種事情上從不屑說假話。
她緩慢地倚在了沙發背上。
此刻的她,仿佛全身緊繃的弦松散下來。
竟也恢復了往日的漫不經心。
“我困了。”她瞥了他一眼,不滿地說。
語氣之中,明顯是趕人。
穆輕寒沒走,反倒是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時間。
20:00整。
“你去睡,我守著你。”
顧離:“…”
她瞧著穆輕寒也不閑,怎么就還有這時間守著她?
“怎么,還是想跟我一起睡?”
顧離瞪他,起身大步往房間里走,用力把房門關上。
門帶上的聲音,震動了整個公寓。
男人轉回視線,垂首淡淡笑了。
00:00整。
房間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男人來到床沿邊,看著仍舊在熟睡的少女。
哪怕是熟睡的少女都帶著一股子倔強。
嫣紅的芳唇緊抿著,緊抿的線條又直又硬,而雙眉更是深深鎖著。
不知是被什么噩夢纏繞住了。
穆輕寒抬起長指撫上她那微皺的眉頭,悄悄又小心地撫平了。
好像這動作,讓顧離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些。
連同著那張唇,也放松了。
男人帶著夜色涼意的薄唇忽然落在了她唇上,很輕,帶著愛憐和撫慰。
“顧離,生日快樂。”
那溫涼的薄唇又輾轉至她的眼角,似是想要撫平她心底最后那點冰冷。
顧離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時,窗外的夜色黑的深沉。
而偷親她的男人早已不知蹤影。
后來睡得迷迷蒙蒙,就聽見有人祝她生日快樂。
她摸了摸眼角,又摸了摸嘴角。
唇角彎起了一抹淡弧。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
第二天,墓園。
顧離抱著一束鈴蘭花進入墓園,因為不是第一次來,所以輕車熟路地尋找到了母親的墓碑。
姐姐顧文楠之墓。
這是小姨親手刻的墓碑。
此時,顧離發現母親的墓碑旁都被打掃過了,雜草什么的也都被人弄得干干凈凈。
而墓碑前赫然放著一束鈴蘭花。
她不知道母親是什么樣的人,只是常常聽顧家人說母親顧文楠最愛的話是鈴蘭花。
在嫁給蘇鴻之前,顧家顧文楠的書房內,全是鈴蘭花的油畫。
顧離把自己手中的這束花放下,將其中的卡片拿起來看。
等看見上面的卡片后,她的神色怔了一下。
卡片寫著:給吾愛。
至少她可以確定,蘇鴻那老廢物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寥寥三個自己,字跡蒼勁有力。
顧離連忙拍下了字跡,發給了小姨顧文靜。
小姨,這誰啊?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
以前也是每年易容跟著小姨回國給母親掃墓,從來沒見過這束花和這個人。
今年突然冒出來??
小姨應該是忙著手術之類,沒空理她。
顧離又轉發給了顧商衍。
五哥哥:啥玩意兒???
只想咸魚的梨子:我母親墓前的。
五哥哥:滿頭問號.jpg
五哥哥:不是,我記得我媽說過,蘇鴻是姨媽的初戀,哪兒來的男人?
顧離也有同樣問題。
她剛要收起手機,顧文靜就發了信息過來。
這字跡…挺像你媽媽高中同學。
哎呀沒事,你不知道你媽當初是校花嗎?肯定是以前的某個同學知道了她的不幸,來看望她。
顧離看著這沒心沒肺的回答,不置可否地笑了。
她可不信。
這么了解一個女人的喜好,寫的是“吾愛”,這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不遠處。
兩名黑影躲在角落里,黑色口罩、黑色墨鏡,瞧不清真容。
“老大,今天蘇錚一個人來墓園,咱動手嗎?”其中一名肥壯地黑衣人壓低聲音對著電話稟報。
“動手,要活口。”
顧離起身時,耳邊有勁風刮過。
刀刃的銀芒一閃而過。
她眼神凜寒,迅速偏頭。
匕首劃空了。
沒捅到人的黑衣人神色驚了一下,驚奇于“蘇錚”此時此刻敏捷度。
顧離看了他一眼,正要動手,忽然身后另一人鎖住了她的喉際。
電光火石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沒有反抗。
等了這么久,背后的人可算是出現了!
她挺想會會這人的。
于是,在后方的男人鎖住了她喉際的一剎那,她立馬抬起雙手佯裝害怕:“兩位大哥,有話好說。”
后方男人不敢殺她,扣住她脖子的時候,力道拿捏迅速就被顧離看穿了。
而前方壯碩的黑衣男人口罩下的聲音沉悶地冷哼。
“蘇錚,你小子還知道怕?還以為你不怕的呢?可算落在我們手上了。”
“把他帶走!”
“是!”
兩人將顧離帶進了墓園深處,把她往車里一塞。
迅速驅車離開。
同一時間。
墓園門口的停車處。
樂天問:“二爺,蘇錚怎么去了這么久還沒有出來?”
明明是周末。
結果一大早樂天就被使喚過來。
并且他家二爺也真的很奇怪,站在陽臺上看著“蘇錚”出門,等了十分鐘才尾隨下樓跟著來到了墓園。
然后…
就一直在墓園這兒等著。
圖啥呢?
樂天想不通了。
回頭看向穆二爺。
男人手指微曲,敲在車窗邊,好像也有些不耐煩了。
很快,有保鏢走上前來,“二爺,出事了…蘇錚被人抓走了。”
樂天一聽,驚了一下,“什么人?你是傻的啊,看著人被抓走,不攔著?”
保鏢委屈極了,“因為,當時我瞧著像是蘇錚故意要被抓走,我們都不敢貿然動。”
樂天都不敢回頭看男人的眼神了…
頓覺后背涼意滲人。
眼前的黑布被拿掉。
顧離為微瞇了瞇眸,才適應了四周的光線。
此時,她雙手被綁在椅子椅背后。
身處在一處廢棄的舊工廠里。
而不遠處,是剛剛抓她的兩名黑衣人和一名男人。
男人坐在最中間,神態倒也隨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