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表情平淡地搖頭,“和他無關,我不回邊境只是…”
話沒說完,她有兀自收了聲。
曾經在薄霆梟面前,她向來隨心所欲,也不需要考慮太多情感因素。
但,當初在崇城,薄霆肅問過她,是否還愿意和梟哥見面,因為…他似乎也對輝仔的死亡耿耿于懷。
黎俏沉默的時間里,薄霆梟深暗的目光緊緊鎖著她的臉頰。
幾秒后,他端起茶杯送到唇邊,“小七,葉輝的死,你可以怪我。”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會叫她小七。
一個是薄霆梟,一個是蕭葉輝。
黎俏定神看著他,嘴角掀起一彎弧度,“你們怎么都以為我不回去是因為他…”
“因為你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別人。”薄霆梟唇瓣微抿,把茶杯輕輕落回到桌面上,似猶豫,似掙扎。
他的神色幾經變換,到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薄霆梟眺望著遠處的河岸,眼底凜著深暗的陰翳。
當年,輝仔出事的那次,是他給黎俏提供的出行路線圖。
緬部系統路線從沒出錯過,偏偏就是那一次,系統里的邊境路線圖被人惡意做了修改。
這也才導致蕭葉輝踏上的那條路,是一條必死之路。
三年,他用了三年時間都沒能查到究竟是誰動了有著最嚴密最高級防火墻的軍部系統。
即便是緬國親王,也不可能有這么高的權限,黑客更不可能。
除非,對方身份比親王還要高,最重要的一點,很可能背后的人一早就知道邊境會出事,連帶著把七子也算計進去了。
思及此,薄霆梟眉眼間也覆滿了陰霾,這件事在他沒有查出真相之前,還是決定暫時不告訴黎俏。
兩人安靜了一會,薄霆梟從兜里拿出煙,打火機的響動,把黎俏拉回了現實。
她看著他嫻熟的抽煙姿勢,“你以前不是不抽煙?”
“有時心煩,解悶而已。”薄霆梟扭頭往旁邊吐出煙霧,神態溫儒地重新看向她,“你如果能在帝京多留幾日,那再好不過。
如果家里有事,那就回去吧,等我忙完,再去南洋看你。”
黎俏扯著嘴角應聲,“嗯,婚禮結束后,我先試著安排一下。”
她還真不是因為商郁的關系著急回去,而是不想科研所的項目又因為她的緣故耽擱了研究進度。
不多時,黎俏起身折回婚宴廳。
她的背后是薄霆梟深沉而悠遠的長久注目。
過了幾分鐘,薄霆肅大步流星地從河岸對面走來。
他來到湖中涼亭,看著抽煙的薄霆梟,“哥,你們談的怎么樣?”
薄霆梟側了側身,看向一望無際的荷花池,不答反問,“今天商少衍沒來?”
“沒來,我剛才跟黎三旁敲側擊過,商少衍和她還沒結婚,這種娘家宴,他來的話也不合適。”
和薄霆梟相比,薄霆肅這個人神經大條又沒什么心機。
這句話剛說完,他就發現對面的男人揚起一抹高深的淺笑,“你應該去問宗湛,商少衍會不會來。”
薄霆肅腦子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一臉茫然地蹙著眉,“這和宗湛有什么關系?”
薄霆梟淡涼地掃他一眼,布滿了薄繭的手指夾煙送到了唇邊,“商少衍和宗湛是過命的把兄弟,宗家的婚宴,他會不來?”
說得好有道理。
薄霆肅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就算他來了又能怎樣?你該不會…真的想和他一較高下吧?”
有必要嗎?
為了一個黎俏,難道真的要變成為愛瘋魔的男人?
薄霆梟抿煙的唇頓了一秒,視線愈發綿長,連嗓音也沙啞而飄忽,“一較高下有用的話,我又何必等到今天。”
“也對…”薄霆肅看著男人的側臉,斟酌再三,還是說出了心里話,“哥,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就是太內斂,做事又循規蹈矩。
你當年既然喜歡,干嘛不說?你守了黎俏這么多年,最后就眼睜睜看著她跟別人跑了,我要是你,我得嘔死。”
大概是旁觀者清,尤其是薄霆肅這種直男,心思雖然不深,但是看問題的角度往往一針見血。
薄霆梟良久都沒說話,看著手里明明滅滅的煙頭,眸底泛起了自嘲。
連他弟弟都認為他太循規蹈矩了嗎?
可他當年即便沒有直說喜歡,也側面試探過了。
但有什么用呢,一直以兄長的身份和她相處,這種感情根深蒂固之后,別說黎俏,就算是他也不敢輕易打破這種羈絆。
他早就不是會為愛沖昏頭腦的熱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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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往往越穩重,就是越是不敢貿然行動。
他太自持,以至于給自己上了一道掙不開的枷鎖。
黎君和宗悅的回娘宴,和正常的婚宴沒什么兩樣。
畢竟是帝京宗家的宴會,婚禮細節也十分講究。
當婚禮開始,黎君夫婦走上婚臺時,一身鳳冠霞帔的宗悅,看起來溫婉閨秀。
她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不同于南洋婚禮那般多愁善感,今天她是在全家人的祝福下完成儀式的。
此刻,黎俏坐在男方嘉賓的主桌位,托腮看著宗悅華麗的頭飾,偶爾耷拉著眼角,看看自己的手機。
她給商郁發了消息,但他還沒回復。
已經過去很久了,都三分鐘了。
黎俏窩在太師椅中,回頭瞅了瞅賓客滿堂的婚宴廳。
她琢磨著出去給他打個電話,剛要起身,隔壁的三哥黎承突然撞了下她的肩膀,“商少衍怎么來了?”
“嗯?”黎俏以為自己聽錯了,耳邊還回蕩著中式婚禮悠揚的音樂,她挑眉看向黎三,就見他對著右前方努嘴。
黎俏循著他的視線偏頭一看,滾了滾嗓子,嘴角壓不住地輕輕上揚了幾分。
視野里,男人穿著黑襯衫的身影格外醒目,頭頂的木雕暖燈恰好灑下一片昏黃的光,使得他整個人似乎都立在光圈之中。
而他正微微俯身,單手撐著太師椅背,和主桌的宗老爺子說著什么。
黎俏抿著笑,就那么托腮看著他。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和宗老爺子說話之際,隔著影影綽綽的人影,余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