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傷不是普通傷口,因為即便愈合也會留下肌肉組織被灼燒后的疤痕。
心,又酸了一下。
黎俏重新為他纏上紗布,目光認真又專注。
驀地,腮邊傳來溫熱,她晃神般看向商郁,手里的動作也頓住了,“是不是很疼?”
黎俏眼中含著毫不掩飾的心疼,眼角很紅,好像有無數種情緒藏在她的眼睛里,撥不開也剪不斷。
她直視著男人的眉眼,等了幾秒沒等到他開口,又低頭兀自給他包扎。
好不容易處理完他的傷口,黎俏這才發覺自己的脊背已經布了一層薄汗。
她看著纖塵不染的白色紗布重新纏繞在男人的肩頭,手指摩挲著紗布邊緣,聲音低低緩緩,又軟又啞,“你別再亂動了,傷口崩開次數太多,以后就不容…唔。”
黎俏有時候覺得她和商郁還真的是一種人。
同樣的霸道,同樣的自我。
明明她上一秒還在說不讓他亂動,轉眼男人就把她撈到了懷里,深吻不止。
黎俏脊背挺直,汗津津的掌心第一時間就按住了他的左手小臂。
男人自然感知到她的一心二用,于是更加霸道的索吻,圈著她的腰往懷里按,纏得她舌尖發麻。
吻了很久,商郁才放開她。
黎俏側身直挺挺地坐在他的腿上,臉頰有些少許的緋紅。
她緩了緩神,想從他身上下來,但腰腹卻再次被按住,男人蠱惑又清冽的氣息灑在她的耳畔,“昨晚為什么說沒資格和我并肩?”
黎俏偏過頭,幽幽和他對視,剛要開口,他左手的拇指就落在她的唇周,一邊擦拭著吻后的水漬,一邊沉啞地問:“我什么時候給過你這樣的錯覺?嗯?”
尾音拉長的語調,似乎透著幾分啼笑皆非的荒唐。
商郁的眼里噙著少見的溫柔,掀開眼簾對上她形狀漂亮的小鹿眼,拇指按了下她的唇角,“怎么不說話?”
黎俏清了清嗓子,曖昧涌動的氣息籠罩在周圍,她撇開頭,扯唇道:“大概是…氣話吧。”
“是么?”男人手指掰過她的臉頰,“確定不是心里這么想,才會說出這種氣話?”
兩人中間的距離很近,近到能清楚看到彼此眼底凝結的身影。
黎俏一時啞然,面對男人濃墨深幽的眼神,仿佛靈魂都能被他看穿。
或許是氣話,也或許確實是潛意識里一些不為人知的感受。
此刻,商郁瞬也不瞬地看著黎俏,沒有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微妙表情。
一聲輕嘆溢出薄唇,男人的手指捏了捏她的下顎,“你能力再強,身為男朋友,我也有責任保護你。不是不想讓你跟我并肩,是不敢。”
怕她出事,怕她受傷,所以寧愿自己受傷,也得護她周全。
她是逆鱗沒錯,可她更是軟肋。
再強悍的男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更不敢拿她冒半點風險。
黎俏悶悶地應了一聲,第一次聽到商郁剖析他的內心世界,感官和情緒也隨著他的一字一句起起伏伏。
她確實從沒聽他說起過這些,那句‘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觸了她心里最柔軟的角落。
他有多么驕傲和自負,黎俏再清楚不過。
偏生這樣一個霸道的男人,在你面前說他不敢拿你冒險,即便再冷心冷情的女人也會被這句話蕩了心神。
黎俏沒再多說,坐在他的懷里伸手環住了他的肩頭。
她把臉埋在商郁的脖頸處,嗅著熟悉的氣息,什么也不說,越抱越緊。
男人圈著她后腰的手逐漸移到她的脊背上,輕輕拍著,霸道又體貼。
然后,不到半分鐘,商郁的視線從錦盒上一瞥而過,親了親她的耳垂,低聲問:“今晚去哪兒了?”
黎俏雖然一夜沒睡有點迷糊,但再次聽到這個詢問,還是從他懷里抬起頭,促狹地問道:“落雨沒跟你說?”
“說得不多。”男人瞇起眸,眼里噙著一絲危險,“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是什么事?”
黎俏直視著商郁危險的眸光,卻怎么也壓不住上揚的嘴角,“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來的?”
她承認,當時確實是故意這么說的。
男人揚起眉峰,靈動的手指不知何時鉆進了她的衣擺,在她的腰眼上撫摸轉圈,口吻不乏威脅:“轉移話題?”
黎俏身子僵了僵,按住他作亂的手腕,眉眼含笑,一掃陰霾。
她對著身前的圓桌努嘴,并順勢拿起錦盒,“是緬國的一個朋友,正好來崇城辦事,就給我帶了點東西。”
黎俏邊說邊打開錦盒,拿出工具包給他看。
商郁瞥了一眼,緩緩看向黎俏,“什么朋友?”
“薄霆梟的弟弟,薄霆肅。”她把玩著手里的工具包,補充道:“他們是緬國特別執行隊的,平時駐扎在緬國和邊境的交界處。
梟哥設計了最新款的軍用工具包,知道我在崇城,就讓他弟給我送了一個。”
嗯,梟哥!
商郁睇著黎俏清淡的眉眼,狀若無意地問道:“他怎么知道你在崇城?”
黎俏翻弄工具包的動作一頓,偏頭看著他,“我沒問。”
男人和她四目相對,濃眉輕揚,“沒見面?”
黎俏搖頭,“他沒來,我和他弟喝了杯酒。”
商郁沒再說話,若有所思地凝著她手里的工具包,眼底噙著耐人尋味的幽光。
明明人就在崇城,卻說沒來。
緬國特別執行隊和國內特種作戰部隊最近有一場國際軍事比賽,薄霆梟目前就在崇城。
既然不想和俏俏見面,商郁自然也不會多嘴。
他重新把襯衫披在肩頭,打量著黎俏暗紅的眼角,指腹摩挲了兩下,“昨晚沒睡好?”
黎俏眨了眨眼,“嗯,你什么時候回南洋?”
商郁看了眼房間里的大床,拍了下她的后腰示意她去躺下,“你睡了我就走。”
“哦。”黎俏舒展眉心,睨著商郁,欲言又止。
男人曲起食指擦過她的臉頰,“想說什么?”
“明天回去來不及?”黎俏的視線下墜到他的肩頭,話還在嘴邊,商郁的胸腔便傳出渾厚低沉的笑音,“不想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