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望著頭頂發黃的天花板,眼睛微微發紅,音色很低:“我昨晚夢見他了…”
“哎…”仲九公輕嘆出聲,沒說多余的話,而是從兜里拿出一個記事本,看了看最近的排期,“周六有一場入殮儀式,在南洋山殯儀館舉行,你一起來吧。”
“謝謝老師。”黎俏的聲音沙啞又沉悶。
突如其來的情緒積壓,讓她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
而入殮儀式,就是她自尋的贖罪方式。
因為,這是已故之人最后一程的體面,也是輝仔因她而死卻沒有得到過的體面。
不多時,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敲響,一個眉清目秀的俊朗青年推門而入。
他乍一看到黎俏,頓時面露喜色,“小黎,你來了!”
黎俏從椅背上抬起頭,神色淡淡地點頭示意,“師哥。”
“墨齊啊,周六在南洋山的儀式,小黎跟咱們一起去。到時候你準備東西記得準備三份。”
聞聲,墨齊神色怔然,看向黎俏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驚訝,“小黎也去?那…”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黎俏說著就站起身,對仲九公道別后,便離開了接待室。
墨齊站在原地望著她出門的背影,不乏擔憂地說道:“老師,你真打算讓小黎跟我們一起去?你之前不是說…”
這時,仲九公抬手打斷了墨齊的話,目光悠遠,“她和你不一樣,你學習殯葬管理當入殮師是為了高薪就業,而她做這些僅僅是為了釋放情緒,這次…就由她吧。”
墨齊抿著唇沒吭聲,表情卻不似之前那般淡然。
老城街頭,黎俏走出協會,沒有著急離開,她沿著一片灰瓦磚墻的人行道慢慢踱著步,神色疏冷。
忽地,身后有人喚她,“小黎——”
黎俏停下腳下,臉頰擦著衛衣的帽兜回眸,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來人是墨齊。
他沿著墻邊疾步走來,站定在黎俏面前時,緩了口氣,說道:“剛才忘了把這個給你。”
黎俏低頭一看,是個半掌大的小錦囊,通紅似火,還用金線繡著‘平安’二字。
她沒接,反問,“是什么?”
墨齊搔了搔頭,溫潤的眉眼深處有明顯的緊張:“我前段時間和老師去了趟佛院,當時順手就求了兩個平安符,一個給你,一個給老師。”
黎俏抬眸看著他,依舊沒接,語氣平平,“我不用,你自己留著吧。”
“別啊,我特意為你和老師求的,我留著就不靈了。”墨齊說著又往前遞了一下,似乎擔心黎俏再次拒絕,便建議道:“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要不…你請我喝杯奶茶,就當禮尚往來。你看,對面就是奶茶店。”
話說到這個份上,黎俏也不好再推脫。
她接過那只小錦囊,隨手塞進衣兜里,兩人并肩走向了街對面。
與此同時,就在奶茶店路邊幾米遠的地方,一輛黑色商務車的厚重車窗緩緩降下一半。
那車窗的玻璃很厚,若細致觀察,便會發現整輛車都是特殊定制的防彈商務車。
“主子,是黎小姐!”
開車的司機載過黎俏好幾次,一眼就認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