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究啊,我和隊長等了你好久,你知道么?你不來就不來,就不能打個招呼?”
一見面,徐青就是一頓噴。
沒辦法,他們什么都準備好了,說辭都編排了好幾遍,就等高昂這個正主兒到場了。
可是高昂倒好,電話不接,也沒個消息。
“那幾天心情不是很美麗…”隨便找了個接口,高昂就應付了過去。
徐青一行人倒也沒怎么過于在意這件事,他們也沒法在意啊,現在是他們有求于高昂,雙方位置發生了倒置。
“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隊長,夏宇。”
又一個姓夏的…
高昂很直觀地把自己的懷疑寫在臉上,盯著夏宇看了好久,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怎么,高先生認識我?”
夏宇伸出右手,面白無須的國字臉上帶著如清風般的微笑。
“不認識,只是對‘夏’這個姓氏,最近有點敏感而已。”
輕輕握了握手,高昂帶頭進了院落。
自顧自地擺弄著差距,高昂并沒有先開口。
夏宇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你不說,他也不說。
徐青應該是最耐不住性子的,喝了三杯茶之后,二郎腿一翹,雙手抱胸,氣鼓鼓地盯著高昂,就好像要把他看死一樣。
“別看了,有話就說,沒話喝茶,上好的大紅袍,老爺子戰友送的。”
抿了一口,高昂雙眼微閉,好像沉浸入了茶香當中一樣。
“哦?那我得嘗嘗了,老首長們的東西,肯定是好家伙。”
夏宇倒是個妙人,之前一動不動,如今聽了“大紅袍”的名頭,還是老爺子戰友的,反倒來了興趣。
高昂暗自瞥了他一眼,這家伙檔次還挺高啊,這意思是…一般的茶葉不喝唄?
看著兩人在打啞謎,徐青干脆眼不看為凈,低頭悶喝:好東西是吧,我給你喝完!
高昂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你喜歡喝,我就給你泡唄。
夏宇端著茶杯,饒有興趣地看著高昂在那里忙活,“高先生,除了勾踐劍,你還發現了什么?”
這是直接進入正題了?
“除了勾踐劍,你們還知道些什么?”
來而不往非禮也,高昂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過去。
“我們還知道很多,應該比高先生發現的要多得多。”
把玩著茶杯,夏宇臉上堆砌出一團和煦的笑容。
“巧了,我知道的也不少,可能…比你們知道的還要深那么一點,你們呢,可能對國內了解比較多,我呢,手不敢在國內伸太長,我就去國外隨便溜達了一下,倒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說到這里,高昂斷句了,沒下文了,繼續泡茶,繼續喝茶。
“比如?”
夏宇雙眼一瞇,這個動作很輕,徐青都沒有發現,她也發現不了,她正在悶頭喝茶呢。
但是高昂發現了,夏宇眼角的夾角起碼小了0.05°,心跳在在這一刻忽然竄了一下,振幅比之前起碼大了5.7。
有點意思,看來303局的手也伸到國外了。
只不過可能伸得不夠長,如果他們發現了那些秘密,這時候應該是劇烈的情緒波動。
哪怕303局的人是受過特殊訓練的,關鍵時候的某些表現也不可能全部掩蓋住。
他們能騙得過別人的眼睛,甚至儀器的檢測范圍,但是騙不過高昂的全力場。
“比如…”
高昂右手一攤,意思是你先說我再說,咱們等價交換。
夏宇呵呵一笑,有點意思,這個小年輕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啊。
“行吧,咱們也別試探來試探去的了,”夏宇放下茶杯,右手食指碰了碰鼻尖,好似在斟酌著詞組:
“先回答你一個問題,勾踐劍的確有問題,也的確沒在北湖博物館,該你了。”
高昂翻了個白眼,這不等于什么都沒說么?
“免費送你有一個問題,相對論不是愛因斯坦提出的,蒸汽機也不是瓦特發明的,工業革命和歷史上的那些人物,沒有半毛錢關系。”
話音剛落,徐青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說高先生啊,你是當我們是沒讀過歷史,還是當我們303局是吃干飯的啊?”
徐青也不喝茶了,直接站起身,“你要是拿這些沒誠意的東西來糊弄我們,那就沒意思了,我們可是很有誠意地來和你溝通的…”
“誠意?”高昂反問了一句,“拿著一個誰都知道的所謂的秘密,來和我說誠意?”
“小徐,你坐下。”夏宇擺了擺手,示意徐青稍安勿躁。
好戲才剛開頭,夏宇可不會現在就走。
高昂剛才說的那些話,的確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但是他不認為這個小家伙是胡編亂造的。
303局內恰好有個部門,就是研究地黃星科技樹發展歷程的。
在這個研究構過程中,他們也發現了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某些跨時代的發明,就好像忽然之間蹦出來的一樣,沒有任何邏輯可尋。
而且這段時間的發明和知識大爆炸,就跟井噴一樣,呈現一副雜亂無章的樣子。
從蒸汽機到電力,再到后來的核能,從無線通訊到計算機再到最近的腦機互聯…
每個關鍵節點,都會有一個或者多個杰出的人來引領這個潮流。
而這些關鍵節點的人,本身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就好像忽然之間頓悟一樣,擁有了改天換地的能力。
“我對高先生說的國外的事情,真的很有興趣,高先生可以先不說,我先把關于勾踐劍的情況大概說下吧。
這把劍里的確有未知元素,也的確符合記憶金屬的屬性,這把劍之所以不能出國,也是因為保密方面的考慮,我還可以告訴你的一點是,這把劍里的未知元素和那塊隕石上的元素,的確是同位素,甚至有可能就是一模一樣的元素。”
說完,夏宇朝著徐青點了點頭。
徐青不情愿地隨身攜帶的文件袋里,拿了一份資料出來,不情不愿地遞給了高昂。
但是高昂沒有直接打開這份資料,而是狐疑地問了一句,“我看了這份資料,不會就被強制性地納入到你們303局了吧?”
電視里不都是這么演的么,看到了某個不該看的秘密之后,要么被滅口,要么就是和那些人成為同伙。
“那不至于,”夏宇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而且我們303局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
“那就好,不進就好。”嘀咕了一句,高昂這才翻看了起來。
資料不多,也就二十多頁,高昂一目十行之下,一會兒就看完了。
“這里邊也沒什么啊?該有的你都說了啊。”
“是沒什么啊,我也沒說它有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啊。”
高昂指了指夏宇,“有你的。千歲,送客!兩位,就不留你們吃午飯了,反正時間還早,你們可以去市區吃好的,我這小廟可招待不起你們這樣的大菩薩。”
高昂這送客的話一出,夏宇愣住了,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夏宇不管怎么說也是特殊部門的小領導了,或者說是中高層,不管是在魔都市局還是京都市局,那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這次倒好,他巴巴地從京都親自跑過來主動拜訪一個小家伙不說,竟然還被人家趕…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拉不下這個臉,直接起身走人了。
但是吧,大人的世界,臉皮厚才是王道,而且他們這次來的目的還沒達成,怎么可能置氣之下,扭頭就走?
“高先生,你這茶不錯,再來一杯?”
夏宇就好像沒聽到送客的話一樣,厚著臉皮端著杯子,往高昂面前一遞…
耍賴皮?
行,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高昂翻著白眼,淅淅瀝瀝地給夏宇續著茶水,“我這茶葉可金貴了,沒了!”
說完,把桌上的茶葉一收,反手就遞給了千歲,“藏好。”
夏宇搖了搖頭,小孩子氣…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三人各忙各的,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高昂是沒打算開口,他得看看對面這倆人要說什么,他才能對癥下藥。
夏宇這邊呢,他是在斟酌,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
來之前他們可沒想到,高昂竟然會知道西方的一些事情。
關于西方的很多傳說,他們有過懷疑,但是沒什么石錘。
而高昂剛才說的那些,算是打破了他以往的一些認知。
如果高昂說的是真的,那這背后可能還有一個大秘密,或者大陰謀。
“其實呢,勾踐劍的問題,不是單獨的個例,東國歷史上很早就有利用天外隕石鑄造兵器的記載。”
夏宇斟酌了許久,首先緩和了這個尷尬的局面。
“古人可能不了解這些隕石的化學結構,但是不妨礙他們探索他們的特性,當他們知道這些隕石的成分,對于兵器的鋒利等特性,有巨大幫助的時候,就開始刻意地追求這些天外隕石,勾踐劍如此,其他的名劍也是如此。讓我們感到有些利器的是,為什么在前后相差兩千多年的兩個東西上面,會發現同一種元素?”
“這個簡單啊,天外隕石大部分都是死亡爆炸的行星或者恒星或者其他天體的一部分,他們路過地黃星,然后就被俘虜了唄!”
高昂聳了聳肩,他覺得這個問題是多此一舉,再簡單不過了。
“這個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凡是有歷史記載的隕石大規模群降時期,地黃星的科技樹甚至歷史進程,都會被嚴重影響,甚至發生躍遷。”
夏宇接著說道,“這個不是我個人的推斷,而是歷史事實的證明。”
聽到這里,高昂就想起了何國首都附近的那個傳說。
十七世紀初,神石降臨,蒸汽機,大航海時代,第一次工業革命…
高昂也僅僅能把夏宇所說的推斷,通過這一次事件進行聯合,除非他能找到第二次工業革命和第三次工業革命同期,也發生過類似天降隕石的記錄。
高昂對千歲示意了一下,千歲轉身上了樓,不大一會兒,拿著一沓打印好的資料下來了。
“這是我在西方搜集到的一些資料,可能和你說的有那么一點關聯。”
這份資料經過他和千歲的處理,已經刪除了關于血族的那一部分記錄,也沒提什么相對論什么的,只是把當初那個神石降落之后的一些異變,復述了出來。
夏宇看了一會兒,揚起手中的資料,問道,“你這里邊好像少了很多…人物的記載啊,單獨說事件,沒有主角和配角?”
“你不也是么?”
高昂反問道。
“高先生,我真的希望咱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而不是勾心斗角,遮遮掩掩。”
夏宇很嚴肅地說道。
“我也希望這樣啊,可是你們沒誠意,總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卻不舍得拿出來一些真家伙…空手套白狼也不是你們這樣玩的吧?”
高昂又不是傻子,不見兔子不撒鷹雖說不是什么好話,但是卻很實用。
說了這么久,夏宇就告訴他,“哦,是的,勾踐劍有問題”,然后就沒了?
他要的是更多的私密消息,或者說是未解密的那種,而不是這種干巴巴的搪塞話。
夏宇嘆了口氣,“不是我們沒誠意,而是你的身份不合適。”
高昂撇了撇嘴,“你可別用什么想知道消息,就必須加入你們303局這個借口敷衍我啊,你們局呢,我是不會加入滴!”
“不是,你怎么這么抵觸加入我們呢?”夏宇就很郁悶了,不知道多少人花費多少精力想進入303局,這小子倒好,弄得好像303局會吃人一樣,一個勁兒地規避。
夏宇接著說道,“我們又不是正規的政務部門,從自由度和福利這塊兒來說,可以說是最好的,你加入進來的話,不會耽誤你的研究,”夏宇往前一湊,繼續說道,“而且我們還會額外給你提供其他便利,比如你要的離子對撞機,甚至輕重力實驗塔,都可以…”
“打住,”高昂一揮手,打斷了夏宇的蠱惑,“我意已決,不用再勸說了,你以為我為什么之前做主播?還不是因為放蕩不羈愛自由么?說的好聽…沒有約束…有沒有約束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別用這話騙小孩子了…咱們還是說回正事吧…”
高昂指了指那些文件,“我的誠意可是拿出來了三分之一,就看你們的了,你們要是如果還這么耍無賴,咱們好聚好散,這些東西就當是我免費貢獻給國家的了。”
高昂之所以這么硬氣,那是因為他把徐青旁邊那個文件袋都看過了,里邊根本啥都沒。
別說資料了,連個硬盤都沒了。
者不等于說這兩個人就是來空手套白狼的么?
他本來還以為他們腦袋里能有東西,結果嘮了半天只說皮毛,根本不來點干貨。
夏宇和徐青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夏宇開口道,“這樣吧,既然高先生對我們還有其他看法,那咱們就再觀察一段時間,希望到時候可以改變高先生對303局的看法,到時候我們再長談,如何?”
“可以,那回見!”
擺了擺手,高昂首先起身去給他們開門了。
這主動的動作,又是讓夏宇兩人,尤其是徐青再次窩了一肚子火。
回去的路上,徐青不滿地嘟起了嘴,“隊長,咱們干嘛要來這一趟啊,還是大老遠地從京都過來,反倒被這小子甩了一臉嘚瑟!”
夏宇呵呵一笑,看著專車窗外的風景,淡淡回道,“也不是沒有收獲啊,起碼咱們知道,這小子的確有點存貨,而且知道的東西還很多,更關鍵的是,我確定了一件事。”
“確定了什么?”徐青好奇地問道。
夏宇沒有直接回答,轉過頭看了徐青一眼,“你回頭和魔都市局還有魔都警備那里說一聲,讓他們加強一下對高昂的個人保護,不要太明顯了,這小子的技術儲備不比我們差,而且這家伙說的沒錯,他的確是那種‘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我們看得緊了,可能會讓他對我們有什么誤會。”
徐青一瞪眼,好家伙,不調查他就不說了,還得去保護他,“憑什么啊?”
“有些東西你不了解,或者說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夏宇重新把頭轉到窗邊,喃喃自語道,“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但是人才,才是科學技術的唯一生產力啊!”
“其他的你也別問了,去做事吧!”
徐青點了點頭,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覺得自己明白的只是皮毛…
送走了303局的兩位大神之后,高昂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沙發上,“都是老狐貍,光想著空手套白狼。”
“先生,我覺得吧,可能是303局內部,真的沒有咱們想要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成立的時間不長,手里的東西不足以和我們做交易?”
“差不多,”千歲很人性化地點了點頭,“如果他們有的話,肯定會拿出來一部分和先生做交易的。先生你想啊,東國在西方世界的貿易份額也是越來越大了,上頭不可能不重視這方面的一些信息。而且先生應該還記得303局的設立初衷吧,目的就是提高東國的科技水準,提高了科技水準之后呢?那不就是售賣高科技商品么?
而先生你這次卻告訴他們,西方世界所謂的科技開創者,可能都是組虛烏有的,他們會不好奇么?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甚至會放出這個消息,這個消息只要放出來,西方世界的科技信仰就會崩塌…”
高昂搖了搖頭,“你說的有點道理,但是應該沒那么簡單,而且也沒人會這么做。”
如果說真的把這些消息放出去,信仰崩塌的可能不止西方世界,包括東方世界也會跟著崩塌。
這是幾代人課本上都學到的基本常識,現在你告訴他,你們學的都是假的…那不是完犢子了么?
“和平與穩定是當今世界的主題,不管是西方還是東方都一樣,地黃星是一個整體,不管哪里出了問題,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夏宇他們沒這么傻。就算他們有這個打算,也得一步一步來,這個時間拉長的話,可能就得幾十年來準備,完全沒這個必要。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應該沒錯,這些人手里估計是真的沒什么大秘密,我們連血族的事情都沒告訴他們,他的心臟跳動都那么劇烈了…看來啊,303局也沒有他們表面上顯得那么光鮮亮麗啊!”
伸了個懶腰,高昂左右望了望,也沒看到小花。
稍微一搜索,才發現這家伙竟然還在墻頭看海…
“小花,來,康忙,北鼻!”
小花從墻頭蹦下,來到高昂身邊,蹲在沙發扶手上。
“喵,”光頭,叫我干嘛?
“你說你小子有事沒事整天蹲在墻頭,弄得自己跟個文青一樣…你不無聊么?”
擼了一下小花的貓頭,高昂很是好奇地問道。
“喵,”不無聊啊,這日子比以前好多了,貓啊,得知足。
高昂很無語,抬起頭看了一眼千歲,“千歲,你能聽懂小花說什么么?”
“聽不懂,但是我能感受到有股訊息,也就是說,從花總那里發射出來的腦電波,我們可以感受到,但是卻無法理解和破譯,我估計…應該是我們少了一部分構造。”
高昂點了點頭,“可能吧,你們的構造我都不清楚,我也嘗試過利用全力場分析下你們的組成,但是從結構上來說,你們的組成很類似人類的大腦,但是和我自己有什么不同,我是真的察覺不到。”
這不是高昂在忽悠千歲,也不是他怕千歲太智能了,會出什么幺蛾子等等,而是他真的無法內視自己的大腦。
他的整個身體,除了大腦,他基本上都能內視,甚至還能控制個別不重要的部位和器官細胞進行某種變化。
唯獨大腦這一塊,好像被屏蔽了一樣。
“很有可能,我身體的變異原因就在這里。”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高昂接著說道。
說到腦袋,高昂忽然想起了在多特城堡看到的那個花腦袋,也就是巫師納特倫的腦袋。
同時他也想起了納特倫的一些理論。
按照納特倫的說法,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當前的記憶,其實都是存在的。
只不過是被人儲存在某個地方而已,這些東西的儲存方式其實就是神經元的突觸波動。
每一個波動,都代表著一段或者一個信息。
“是不是說,只要我們能復制這些突觸波動,就能復制某個人的意識了?”
再大膽一點,如果掌握了這些突觸波動的規律,是不是可以人為地去改變或者移植記憶?
這些情節在電視和電影里都出現過,具體的方法沒有說,但是高昂決定做下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