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落霞山顯得格外的寂靜,太陽剛剛升起,陽光灑在茂密的樹林當中,灑下斑駁的影子,林間早有鳥兒歡快的叫聲,悠揚婉轉在林間回蕩。
而陸羽卻在今天罕見的停下了靜修,只因為今日有一位摯友前來拜訪。
天邊驀然亮起一道劍光,只見一人御劍而來,衣帶飄飄好一副神仙做派,只不過他那張方正的臉龐有些破壞這縹緲的氣質。
陸羽見到此人,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笑著打趣道:“你師傅總算舍得放你出來了,燕丹,如今該叫你燕赤霞了。”
燕赤霞颯然一笑道:“你也就是欺負我轉世投胎,竟然連我的名字都改好了。”
“你不懂,這個名字大有玄機于你有天大的好處。”陸羽卻是高深莫測的說道。
“得得得,又來這幅神棍的嘴臉,還不趕緊把你的好酒拿出來,我可是饞了好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蜀山上面管的嚴,我這嘴里快要淡出個鳥來了。”燕赤霞卻是一把拉出陸羽的胳膊拽著他便往洞府中走去。
一進洞府,這位蜀山弟子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嘖嘖稱奇道:“好大的洞天,不愧是茶圣之名啊。”
在燕赤霞的眼中,這個洞天早已演化成了一方小天地,能夠看見日月星辰,有陰晴變化和外界無異,這是洞天晉升到了極致的表現,再往上便是成為一個小世界了。
“你們蜀山家大業大,占著有名的福地,怎么還來羨慕我這洞天。”
“蜀山洞天雖大,但是法則卻不齊備,你這洞天卻是法則齊全,與小世界無異,如何不讓人羨慕。”燕赤霞唏噓的說道。
畢竟一個有了齊全法則的洞天能夠讓修行之人更好的感悟天地法則,對于大道感悟十分有利。
“這便是先天靈根悟道茶樹嗎?”燕赤霞指著不遠處熠熠發光的悟道茶樹問道。
陸羽笑著點了點頭,他也曾送給蜀山一些悟道茶,不過這么多年燕赤霞一直在蜀山靜修還從未到落霞山做過客,這悟道茶樹亦是第一次見。
洞天的新奇讓燕赤霞大飽眼福,等到兩人就坐,陸羽這才笑著問道:“你那師傅把你當做寶貝一樣,一直舍不得你出來,如今卻是那陣風竟然同意你下山歷練了。”
說起這個,陸羽臉上便掛起了幸災樂禍的笑容,燕丹自轉世之后,性情還是那般不拘小節,他師傅一直怕他重蹈覆轍因此將他拘在蜀山,寸步不讓離開,即便自己出言求情亦是無功而返。
燕赤霞這才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哪知道,師傅就是跑進來說了一句我的機緣到了,便讓我下山了,我還一頭霧水呢,不知道去哪,這不是找你做客來了嗎。”
陸羽想了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結合前不久紅鸞星動的情況,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若真如他所料,這次的確是難得的機緣。
見到陸羽臉上的笑容,燕赤霞露出一個驚喜的神色說道:“看來你猜到了,還不趕緊給我說說?”
陸羽卻是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說道:“不可說不可說,你盡管游歷天下,遵從本心,到了那日自然知曉。”
“所以我最不喜歡你們這種神神叨叨的,還是劍不欺我。正好我要鑄劍,便借此機會游歷天下吧。”燕赤霞微笑著說道,他本身便是灑脫之人,并不喜歡鉆牛角尖,既然陸羽說了他自然也是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不再糾結這些秘密。
陸羽見此會心一笑,這樣的心境自己這位好友這一世大道可期。
等到燕赤霞離去,陸羽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沉默良久,既然燕赤霞已經出山,看來諸圣超脫的重要節點也要到了。
諸圣要超脫便要破開這方天地,但是在歷經了無數歲月,如今的三界有著完整的法則,若是強行破開只會毀滅世界,是諸圣不愿選擇的方式。
因此他們便將主意打到了人道之上,如今的人道已經逐漸成為了不弱于天道的大道之一,可以算得上是天道的小號,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短暫的替代天道。
如果以人破天,更迭大道便不會造成太過嚴重的后果,因此如何破天便是重中之重,正所謂人道有情,天道無情,諸圣便要借這人道之情破無情之道。
正因為如此才有了紅鸞星動,人神之戀,人鬼之戀,人妖之戀缺一不可,誰成為這三者中的主角都會占據天地功德氣運,因為推動了天道的進化。
若是陸羽所料不差,這人鬼之戀便要落在那聶小倩身上,而燕赤霞也能借此得到功德氣運,在紀元之末把握機緣一飛沖天。
不過對此他卻是樂見其成,以他如今的功德氣運,只要靜待諸圣超脫便可,用不著費盡心思的再去積攢什么功德,正是無欲無求的時候。
只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世間之事遠沒有陸羽想象的那么輕松,他前腳剛剛送走燕赤霞,還沒來得及休息,后腳猴子便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
“你這猴子,今天來我這里想干什么?”陸羽沒好氣的說道,對于猴子的秉性他是再清楚不過,兩人相交多年,一看他的臉色便知道此行必有麻煩。
猴子卻是舔著臉一笑道:“書生瞧你說的,我這不是許久未曾見你,特意來看看我的幾位小師侄。”
陸羽一邊帶著他往里走一邊說道:“我還不知道你,你一張嘴我就知道準沒好事,也別打我幾個弟子的旗號,說吧又闖了什么禍了需要找我。”
猴子這才笑道:“還是你書生了解俺老孫,眼下我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這三界之中我想除了你也沒誰能夠幫我了。”
“你也是成佛之人為何還是心性不定,這次又闖下什么禍端來了?”其實陸羽也十分好奇猴子究竟找自己什么事情,畢竟如今的猴子三界之中讓他犯難的事情著實不多,而且什么事情還非自己不可。
“前幾日紅鸞星動你可看見了?”
“自然是看見了,估摸著是諸圣謀劃,不過我等功德已夠,也犯不著為了這些功德下場,靜心潛修等待諸圣超脫才是正途。”陸羽苦口婆心的勸慰猴子,不想讓他再卷入這是非之中。
不料猴子卻道:“晚了,我已被人算計了,如今是想脫身都脫不開了。”
他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給陸羽,原來這事情的起因還在王母今年的蟠桃會上。
猴子作為斗戰勝佛,蟠桃會自然也在被邀請的名單之上,相比上次他大鬧蟠桃盛會,這次猴子可是打算規規矩矩,反正這蟠桃他也吃膩了,主要就是想湊個熱鬧。
誰知半路上遇到了赤腳大仙,這位大仙上次被猴子所騙,因此看見猴子一把抓住他就是一頓說,把猴子說的是不知所措,兩人閑談之際這位赤腳大仙無異中說出了一個消息,那二郎顯圣真君的妹妹三圣母私配凡人,據說孩子都要生下來了。
這可是大新聞啊,二郎神的威名在三界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妹妹私配凡人,那可是犯了天條的。
“你這猴頭可要把嘴把嚴了,千萬別說出去,否則以二郎真君那好面子的性情,誓必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白白毀了一段姻緣。”赤腳大仙拉著猴子的手囑咐道。
“放心,俺老孫又不是那長舌婦,豈會多嘴。”猴子大大咧咧的說道,言語間卻是毫不在意,像他這樣的人何曾將天條放在眼里,因此從來不把觸犯天條當回事。
到了蟠桃會,諸仙俱到,猴子法力又高,人情有廣,游走在諸仙之中好不快活,唯獨到了二郎楊戩這里,頗為拘束,實在是自己當初自認打遍天庭未嘗一敗,卻被這位所擒,這也便罷,還承了他的大恩,護住了自己的猴子猴孫。
不過他心中一直憤憤不平,只因當初失手被擒是中了老君的金剛鐲,若真是扯開膀子打架他不一定會輸。
二郎楊戩今日亦是心情不好,他的妹妹不聽勸阻私下凡間,讓他憂心忡忡,如今正值諸圣超脫之際,無數人的眼睛都盯著那三段戀情,前有織女,七仙女下凡私配凡人,卻未曾得到氣運,如今自家妹子也是動了凡心。
他可知道自己的那位舅父一直盯著,以他的心性斷難放棄這等大好時機,雖然他知道這里面有大功德,大機緣,但以二郎楊戩的心性,并不愿意自己的妹子卷入這等是非之中,畢竟自己的母親便受過這等苦難。
自己也曾劈桃山救母,其中艱辛難為外人道,有了這些心思,今天的他是悶悶不樂,一直低頭喝著悶酒。
這次的蟠桃之宴玉帝可是下了血本,拿出了最好的瓊漿款待諸仙,這仙酒雖好卻是容易上頭,猴子一圈酒拼下來竟然開始暈頭轉向。
就在此時蟠桃分發,猴子卻是耍起酒瘋,非要多吃一個,惹得眾仙哈哈大笑。
王母坐在上首亦是笑道:“你個潑猴,我這桃子都有定數,一人一個,你要多吃,那可要別的仙家讓出一個桃子才可。”
猴子卻是一拍胸膛道:“那若是有人不來,他那桃子能否給予俺老孫。”
王母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若是你能找出,這個桃子給你又何妨。”
“那我可就說了,那華山三圣母今日未曾赴宴,她那顆蟠桃就歸俺老孫了。”
“哦!三圣母竟然沒來,這倒是件稀奇的事情,也不知道我這位外甥女忙些什么。”一旁一直沉默無語的玉帝突然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楊戩臉色瞬間大變,他望著坐在上面的玉帝王母,再環視諸仙,似乎明白了什么東西,頓時拂袖而去。
猴子一頭霧水不知為何,等到看到上面玉帝那高聲莫測的笑容時才察覺不對,似乎玉帝王母是有意讓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如此一想,竟然將酒醒了大半,趕緊離了蟠桃會,剛出去沒多久就聽聞三圣母私配凡人觸犯天條,楊戩大義滅親親手將其壓在了華山之下。
這一刻猴子方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只不過是個局罷了,為的便是讓他和楊戩入局,如今三圣母的消息由自己之口而出,這番因果必須由自己了結。
一想到這里他便十分的窩火,幕后主使不用想也能知道勢必上坐在寶座上的那兩位,為了這最后的功德,兩人竟然連自家外甥女都算計了。
或許在他們眼里,這些許的苦難換一個強大的外援是一件十分劃算的事情,他們從不考慮親情。
等到猴子下了凡間,苦悶的拿著金箍棒亂砸,空中卻來了一位天使,笑瞇瞇的望著猴子。
“你倒好大的膽子,還敢在老孫面前出現,莫不是想嘗嘗你孫爺爺手里的鐵棒。”猴子兇威畢露,手持金箍棒步步緊逼。
但這位天使明顯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不是猴子的對手卻是寸步不讓,臉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容。
這番做派讓猴子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十分的憋屈。但到了此時此刻他也下不去手,這樣的情緒讓他抓狂。
天使卻是靜靜的等待猴子平靜下來,這才說道:“看來大圣已經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猴子沉默不語,他感覺自己再一次被那位至尊玩弄于鼓掌之中,收起了心中對他的輕視,鎮定下來問道:“找俺老孫有何貴干?”
天使依舊保持著笑意說道:“陛下讓我帶個口信給大圣,那位未出生的孩子就擺脫您了。”
說完這話,天使頭也不轉的離開了,徒留猴子一人在原地發呆,他聽出了玉帝的意思,此事因自己而起,那孩子自然要自己照顧,否則良心難安,可他哪會照顧孩子,自己都照顧不好。
突然腦海中閃過了陸羽的身影,畢竟陸羽的教導水平已經得到三界公認,而且他也知道陸羽還有好幾位小師侄,這一個孩子是教幾個孩子也是教。
于是這位齊天大圣帶著自己的小心思前來落霞山拜訪陸羽這位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