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枚這一覺睡得很香,一直睡到傍晚六點多才醒來。
她下意識坐起身,看向筆記本電腦屏幕,不但沒看見韓曉武,反而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羊毛衫的女孩子正坐在床頭玩手機。
因為女孩子低著頭,她誤以為是韓曉武的侄女,不想被韓曉武的侄女看到她剛睡醒的樣子,趕緊掀開被子,去衛生間洗臉梳頭刷牙…
蔡琪并不是在玩游戲,也不是在刷微博,而是在半年前去東海時拉的三人小群里跟韓曉武聊天。
得知韓曉武不但坐上了去漢武的順風車,而且大車已經上了高速,想到漢武的疫情越來越嚴重,突然有些后悔中午說那些瘋話。她暗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電腦屏幕,發現被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掀開了,張枚不見了,嚇得趕緊問:“張小姐,張小姐,你去哪兒了?”
“這兒呢,小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張枚拿著藥,捧著剛接的水回到茶幾前。
蔡琪終于松下口氣,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張小姐,我不是小覓,我姓蔡,我叫蔡琪,我是韓老板的朋友。”
張枚這才發現認錯了人,聽完她的介紹,不禁笑道:“他整天無所事事,不務正業,他算什么老板。蔡小姐,你才是老板,要是沒記錯,這套房子應該是你幫著裝修的吧。”
“張小姐,韓老板跟你提起過我?”
“提過,提過很多次,他說你是一個有趣的朋友。他同學結婚的那次,你好像跟儲小姐一起去過東海。”
“去過,張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們去東海的第二天,我正好從外地出差回去了,本來想請你們吃個飯的,結果他說你們要走,不然我們早就認識了。”
她落落大方,盡管被病魔折騰的很憔悴,但氣質依然那么好,而且正如韓老板所說,她并沒有誤會什么,蔡琪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張枚喝了一小口水,確認水溫不燙,一連吃了好幾顆藥,旋即笑問道:“他人呢?”
“他接到通知去社區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他怕吵醒你,就沒給你打電話。擔心你醒了看不見他,就喊我來陪你。”蔡琪生怕她不相信,又苦著臉說:“我們這兒確診了好幾個,其中一個還是鄉鎮醫院的院長,被一個從漢武回來的人感染上的,而且那個院長的老婆是護士,你說怕不怕人!”
“院長都被感染了?”
“是啊,要是個個都跟你一樣,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幸虧我沒回去,我要是真感染上了,要是跟那個人一樣回東海,不知道會連累多少人。”
“所以韓老板為你驕傲,說有你這樣的女朋友,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的話你也信?”張枚禁不住笑道。
“張小姐,你本來就挺偉大的。”蔡琪由衷地說。
“偉大這個詞可不能亂用。”張枚不想聊這些,立馬換了個話題:“蔡小姐,要是沒記錯,你好像是儲小姐的閨蜜。”
“是,我跟她是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
“儲小姐為什么拒絕他?”
蔡琪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禁苦笑道:“我覺得真正的愛情不需要那么理智,也不需要非得看清對方的真面目。如果總那么理智,那看到的都是對方的缺點,而愛情是只看優點不看缺點的,即使有缺點也會自動在心里屏蔽掉,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男人和完美的女人,有的只是我們心里的看法。”
“有意思,有道理,難怪韓老板說你是一個有趣的朋友。”張枚微微點點頭,想想又笑道:“接著說。”
聊這個蔡琪是專業的,見張枚愛聽,立馬來了勁兒,滔滔不絕地說:“先戀愛再結婚這個沒錯,在結婚之前通過理智的感受決定要不要結婚也沒錯,可現在的很多人把這個定義給搞反了。
在戀愛的時候都是看對方的各個方面,會理智的去看待對方,再決定要不要去戀愛,所以有好多女生會一次又一次換男朋友。
等年紀稍微大點,家里人著急了,就開始給她們介紹男朋友,感覺合適就結婚。變成戀愛是理性的,結婚成了盲目的。”
“我好像就屬于這種。”張枚笑了笑,又笑看著她問:“你是說儲小姐之所以拒絕韓老板,是因為她太理智?”
“你不是,韓老板人多好,又有錢,你們結婚才不盲目呢。”蔡琪笑了笑,又一臉無奈地說:“至于嬋娟,她是有點太理智、太保守了。她爸是干部,她媽是老師,她成長的環境和從小接受的家庭教育跟我們不一樣,好多事寧可不做,但絕不能做錯。”
“那你呢,你屬于那種?”
“我…我沒想過結婚,不是沒想過,而是沒到那一步。”
“這么說還在談戀愛階段?”
蔡琪帶著幾分自嘲地苦笑道:“談過幾次,都是很盲目的那種,雖然后來都沒成,但我不后悔。可回頭想想又覺得有點諷刺,我是按部就班來的,次序并沒有搞反,該盲目的時候沒有理智,該理智的時候也沒盲目,可到現在還是單著。”
張枚忍俊不禁地說:“這說明理論有時候也不靠譜。”
“是啊,這種事根本就沒個標準答案。”
“曉武跟我提起你時,叫你琪琪,蔡小姐,我也叫你琪琪吧。”
“好啊,就叫我琪琪,這樣叫聽著親切。”
“琪琪,你這么有趣,我相信你一定能找你心儀的白馬王子。”
“謝謝張小姐。”
“你也別叫我張小姐,我比你大好幾歲,你可以叫我張姐,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叫名字不禮貌,叫張姐也不合適,會把你叫老的,我叫你嫂子吧,反正你早晚要跟韓老板結婚,給我個機會攀攀高枝兒,以后我也是在東海有親戚的人,哈哈哈哈。”
“好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見韓老板又發來微信,蔡琪連忙道:“嫂子,差點忘了正事,你這會兒感覺怎么樣,這會兒發不發燒?”
“這會兒感覺還行,”張枚摸摸額頭,又俯身拿起溫度計,伸睡衣里,一邊往腋下插,一邊笑問道:“這是韓老板交代的吧?”
“嗯,他讓我提醒你,醒了就要量體溫。嫂子,他對你真好,真是個暖男。”
“暖男?琪琪,你是沒見過他以前奴役我、壓榨我的樣子,經常凌晨三四點給我打電話,不是給我派活兒,就是一連串‘為什么不行’、‘為什么搞成這樣’的靈魂拷問,夜里不讓人睡覺,第二天一早還要容光煥發地陪他去見客戶。”
“霸道總裁!”
“他算哪門子霸道總裁,就是攬了幾個項目,才跟我耀武揚威。”
“太過分了,嫂子,這筆賬不能就這么算,等你們將來結了婚,你多生幾個孩子,讓他給你的孩子做牛做馬,累死他,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張枚忍不住笑道:“這個辦法對別人或許管用,對他可能沒什么傷害力。再說我雖然答應跟他結婚,但沒想過這么早要孩子。行情雖然不好,可我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如果這么快要孩子,那么多年苦豈不是白吃了,那么多罪豈不是白遭了。”
“也是啊,一孕傻三年,別說像你這樣的博士,連我都不想為了生娃放棄事業。”
“所以這個問題比較麻煩。”
“其實也不麻煩,”蔡琪竊笑道:“嫂子,你那么有本事,韓老板又那么有錢,你們完全可以找人代孕。娃有了,事業也保住了,多好啊!”
“生娃這種事,我可不想讓別人代勞。”
“那就讓他去上班,讓他去賺錢。”
“你覺得他愿意嗎?”張枚反問一句,又笑道:“何況這不是賺不賺錢的事,事業跟賺錢是兩碼事。可能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得好好想想。”
“睡了半天,一定餓了吧,趕緊吃飯,吃完慢慢想,我陪你一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