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溫度比安海高一點,天氣預報顯示明天白天二十六至二十九度,為參加明天的婚禮,余淑慧準備了一件長禮服。
儲嬋娟沒有禮服,不過特意帶了一條去年在江城買的,但在安海沒敢穿的裙子。
一回到房間,就趕緊把裙子從箱子里拿出來熨燙,不然皺巴巴的不好看。
蔡琪沒急著回自己的房間,正盤坐在落地窗前發朋友圈,發完一邊回復親朋好友們的留言,感謝親朋好友的點贊,一邊垂頭喪氣地說:“在安海時覺得這日子過得還行,到了這兒才發現我就是個土鱉!”
“被刺激到了?”儲嬋娟笑問道。
“難道你沒有?”
“有點。”儲嬋娟把熨燙好的裙子掛進衣柜,也盤坐下來。
“我把韓老板屏蔽了,我可不想被他看見,我可不想被他笑話。”蔡琪舉起手機,又笑道:“把劉之維也屏蔽了,不然他看到我倆來了東海,一定會打電話問,說不準還會追過來。”
儲嬋娟接過手機,看了看她剛發的朋友圈,淡淡地說:“不屏蔽也沒關系,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蔡琪似笑非笑:“你不是他的什么人,那你是誰的人?”
“我誰的人都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可總得選一個。”
儲嬋娟意味深長地問:“怎么選?”
蔡琪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爬起身壞笑道:“嬋娟,我感覺我就像個電燈泡,韓老板一定很討厭我。我得趕緊回房間,不然他等會兒來敲門,見著了尷尬。”
“想哪兒去了?別走,陪我說會話。”
“可等會兒他來敲門怎么辦?”
儲嬋娟想了想,篤定地說:“放心吧,他不會來敲門的。如果來敲門,那他就不是韓曉武了。”
“什么意思?”蔡琪不解地問。
儲嬋娟回頭遙望著對岸的萬家燈火,喃喃地說:“你沒看出來嗎,人家講究紳士風度,追求的是完美。要么不追女孩子,要追既要征服女孩子的人,也要征服女孩子的心,又怎么會干出大半夜來敲門這種事。”
“玩感情的?”
“或許不是在玩,也可能是來真的。”
“那就從了唄!”想到晚上發生的一切,蔡琪不禁笑道:“他可是如假包換的鉆石王老五,人脈更不得了。像他這樣的可不好找,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如果我還在上大學,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遇到他這樣的,真可能會動心。”
“別搞得老氣橫秋的,我是在跟你說正事!”
“我說得也是正事。”儲嬋娟輕嘆口氣,緊盯著她苦笑著問:“琪琪,你想想,像他這么有錢、這么會哄女孩子的人,你覺得他會找不到女朋友?”
“不會。”蔡琪想想又說道:“就算他不找,也會有女的上趕著倒貼。”
“這就是了,他那么有錢,那么舍得花錢,又那么會哄女孩子,能想象到他不知道交過多少女朋友。可能有些女孩子不在乎,只要玩得高興就好。我不行,對我來說這是一輩子的事,我可不想到時候哭。”
“如果他是真心的呢,要是錯過多可惜?”
“我不敢賭,也賭不起。”儲嬋娟沉默了片刻,凝重地說:“就算運氣好賭贏了,以后會發生什么還不知道呢。我可沒余淑慧那么大本事,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膽。”
“提起那個余淑慧,我發現她和她老公晚上看似對你很熱情,可事實上并沒有把你當成韓老板的女朋友。”
“這用得著你說,我早看出來了。”
“你怎么看出來的?”
“這還不簡單,別看剛才聊了那么多,但他們兩口子壓根兒沒問韓曉武跟我是怎么認識的,甚至沒問我多大在哪兒工作,沒問我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也沒提他們公司是做什么的。說是歡迎我去他們那兒玩,可他們那兒到底是哪兒卻沒說,更別提加微信留聯系方式了。”
儲嬋娟笑了笑,又帶著幾分自嘲地說:“可能在他們眼里,我只是韓曉武眾多女友中的一個。今晚是我和韓曉武跟他們坐在一起吃飯,下次再一起吃飯坐在韓曉武身邊的還不知道是誰呢,所以覺得沒必要問,也懶得問。”
蔡琪覺得她的話有一定道理,可又覺得就這么放棄太可惜,拉著她的手提醒:“嬋娟,也許我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么大事你得想清楚,不然會后悔一輩子的!”
“我跟他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先處處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說不定他不是我們以為的那種人。”
“我不敢。”
“這有什么不敢的?”
儲嬋娟猶豫了一下,愁眉苦臉地說:“他太會哄女孩子了,說真的,我不但對他沒信心,我對我自己也沒信心,我怕我會稀里糊涂陷進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蔡琪意識到她雖然嘴上說不敢賭不想陷進去,其實她已經陷進去了,至少已經動了心。
想到就算點破她也不會承認,蔡琪不禁調侃:“那就別上他的當,最好明天都不要去參加他同學的婚禮。”
“這怎么行,我都答應他了,不能出爾反爾!”
“那過了明天就路歸路橋歸橋,跟他劃清界限,不要給他發射糖衣炮彈的機會。”
“他是海聯會的秘書長,馬上還是新聯會的副秘書長,回去之后就算抬頭不見低頭也會見的,想劃清界限哪有這么容易。”
“既然沒法劃清界限,那就只能靠定力了。”蔡琪知道這是一道無解的題,干脆爬起身:“我回房間了,你慢慢想吧。”
儲嬋娟從未如此想找人傾訴,苦著臉問:“回房間做什么?”
蔡琪走到門邊,掏出門卡晃了晃:“回去看著浦江夜景睡覺啊!韓老板的朋友花了那么多錢,咱們可不能辜負人家的好意。”
與此同時,韓曉武正躺在床上跟老同事視頻。
“你怎么知道統戰小姐姐來了的?”
“你回東海肯定會找柳師傅,打電話問問柳師傅就知道了。”張枚坐在一家酒店的寫字臺前,左手抱著右胳膊肘,右手優雅地夾著一支沒點著的女士煙,笑看著筆記本電腦屏幕。
“那為什么要告訴老王?”
“之所以給老王打電話,不是想讓他去給你們買單,是想借這個機會提醒提醒他,你離職前攬的幾個新三板項目有一個掛牌了,不能因為你現在離職了就不給你獎金!”
韓曉武不認為她有這么好心,不快地問:“張總,掛牌的那個項目是不是你做的?”
“我參與了。”
“搞來搞去還是為了你自己。”
“別好心當做驢肝肺,再說老娘為自己又有什么不對?他不能因為我現在做固收(固定收益部),就不發我以前的獎金!”
“那也用不著帶上我呀,你可以維權,可以去告他。不是有個律師在追你嗎,給他個表現的機會。”
“維權容易,可維完權之后呢,老娘以后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張枚拿起打火機點上煙,一連猛吸了兩口,話鋒一轉:“不說他了,說了就來氣,還是說說你吧。”
“我有什么好說的?”
“老娘以為統戰小姐姐瞧不上你,不愿意跟你去喝喜酒,想到我們部門剛來了個小丫頭,長得還行,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就幫你給她打了個電話,想請她友情客串下你的女友。結果不需要了,剛才給那個丫頭打電話,聽口氣那丫頭居然有些失望。”
“失望,什么意思?”
“她雖然來公司時間不長,但之前在會所干過一年。你不認識她,她認識你,以為我是想把她介紹給你,可能有點小激動,哈哈哈哈。”
韓曉武樂了:“這么說我還是有點魅力的。”
“什么魅力,你也就能騙騙她那樣的小丫頭。”張枚掐滅剛抽了幾口的煙,壞笑著說:“不聊了,老娘還要加會兒班,祝你晚上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