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乖孩子,此事再不可對任何人提起,不然連我們也保不了你。”說著蘇茹才慢慢走回座位,對張小凡道:“你學了大梵般若之后呢?”
張小凡道:“之后普智就把我打暈了,再醒來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蘇茹點點頭,見他面露哀色,轉移話題問道:“那幽谷的事呢?”
“有了珠子幫忙抵抗那股惡心之感,我就救出了那猴子,誰知這時那珠子突然青光大放,我頓時有種血液逆流的感覺,七竅出血,不得已就拼盡全力把它扔了出去,誰料當時頭暈眼花,竟然把珠子扔向了潭中央的短棒,那短棒此事也黑氣大盛,兩者一青一藍,竟然自己打了起來,不過珠子上的青氣卻有些被短棒的黑氣壓制。”
蘇茹拿起那短棒,再次仔細端詳起來那棒身和深紫色珠子,突然腦海靈光一閃,看向田不易,“那晚黑衣人意圖從普智手中奪走噬血珠,而普智給小凡的珠子又如此邪氣,相必它就是那兇名赫赫的噬血珠了。”
田不易點點頭,“我也這么認為。倒是不知這黑色短棒又是什么絕世兇物,竟然可以勝過噬血珠。”
張小凡見他看向自己,連忙又道:“后來青氣被黑氣壓的節節后退,那珠子就開始吸噬我的精血,然后青光再次反擊,兩者纏斗在一起,我被夾在中央,血液源源不斷的流向珠子,最后那珠子和短棒竟然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田不易再次查看了一下短棒,果然見那珠子深嵌在短棒之上,面色凝重道:“我有些明白了,這短棒和珠子融合,而你我又無法駕馭它,八層是無意間成了血煉之物,認了老七為主。”
“哦?這倒奇了,”蘇茹聞言沉思道:“傳聞魔教妖人血煉之術兇險異常,又極為神秘,鮮少有人習會,難道機緣巧合被小凡無意間煉成了,只是這兩件大兇之物長期待在小凡身邊,只怕會影響小凡心志,不易,不如就讓小凡把它留下吧。”
張小凡心中一驚,他當然知道蘇茹是一片好心為自己,但噬魂棒是他冒死才得到的法寶,威力逆天,關系到他未來的一切,豈能留下?他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正色道:“師娘好意弟子心領了,只是既然此物能以我之血為媒融合,認我為主,定是與我有緣,弟子就想用它當法寶,還望師娘應允。”
田不易皺眉道:“不行,此物乃魔教之物,邪氣太盛,會影響你心志,將來時日久了,必會讓你走火入魔,沉淪殺戮魔道。何況你既然是我青云門之人,怎么能用這魔教法寶?”
張小凡深吸口氣,繼續爭取道:“師父,人心有善惡,但寶物卻無正邪之分,便是正道法寶,仙家靈劍,落到魔教之人手中,也可成為殺人利器,助紂為虐。同樣的,若這法寶落入我手中,我以之斬妖除魔,那它便是為民除害,匡扶正道的寶物。”
田不易眉頭又皺了起來,臉上怒色再起,立馬就要發作,只是他剛剛要起身再去教訓這個強詞奪理的小弟子,旁邊的蘇茹又護了起來,拉住他的手道:“好了,你怎么總是這樣暴躁易怒,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看你把他傷成什么樣了?還不夠嗎?”
所謂一物降一物,田不易對這個美艷漂亮又英氣十足的妻子是真的一點辦法沒有,他深吸一口氣,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連教訓自己徒弟都不能了,真是豈有此理。”說著就站起身,有些置氣似得回了后堂。蘇茹有些好笑的看著他的背影,笑道:“你的師父啊,就這個脾氣,小凡,我覺得你說的也挺有道理的,那這短棒你就留下吧,只是萬不可粗心大意,被這邪物影響了心志。”
“師娘放心,弟子一定時刻小心。”張小凡心中松了口氣,忙快步走到蘇茹身后,討好似的輕輕為她按摩肩膀。蘇茹嘴角彎起一抹笑意,舒服的閉上眼享受著他的按摩,似不經意的說道:“靈兒這孩子似乎喜歡你的緊呢。”
張小凡手中動作一頓,略有些尷尬道:“師姐的確對我很好,總是護著我,像師娘一樣,都是我的親人。”
蘇茹嘴角輕揚笑道:“只是親人嗎?”隨即轉過頭看著他,頓了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也對,從那方面講,確實是親人呢。好了,師娘我還沒老,用不著你伺候,快回去吧。”
張小凡道:“師娘待我恩重如山,何時伺候您都是應該的。”
蘇茹輕嗔了他一眼,美眸中卻流轉出一種淡淡的愁緒,溫柔如水的輕聲道:“老七啊,時間飛逝,你來大竹峰也有兩年了吧。”
“是的師娘。”
小軒窗,月如霜,清風吹過堂外的竹林,沙沙作響,月光下竹影搖曳,好像女子的曼舞。
蘇茹看著門外的一切,也看著透過大門射進來的白月光,她的情緒有些低落,良久才似喃喃自語般道:“歲月不饒人啊,百十年彈指而過,人生如過往云煙,到了了,都終將離去,回首曾經,終究萬事隨風去,往事如煙漸漸模糊消散,說不定什么時候大限也就到了。”
癡求長生乃是修真煉道的初心,也是人對于死亡的恐懼。然而歲月悠悠,縱然你生前如何輝煌,終究抵不住時間的長刀。人生終有一死,普通人生老病死,人生不過區區數十年,短短三萬天。
而修仙者壽命有長有短,修為高深者甚至可以有三五百年壽命,盡管如此,大多沒有看破紅塵生死的修仙者反而更怕死,人啊,都是有貪欲的,得到的越多,就想得到更多,就越怕失去。
而張小凡面前的蘇茹此刻就是如此,或許將來某一天她可以看破生死,也或許為了天下正道蒼生,為了摯愛的人,她可以義無反顧的去犧牲自我,但此時此刻的她卻是怕死的,或者說是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張小凡突然又想到自己,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死后會來到這里,但卻異常感激命運的安排,作為一名消防員,他可以為了救人而不顧一切,哪怕獻出自己生命,但同樣的,他也是怕死的。
死亡,簡單的兩個字,卻代表著消逝和湮滅,那種煙消云散,徹底消失的感覺真的讓人思之恐懼。
但恐懼又能如何呢?癡求長生近百年的普智不還是照樣死了,古往今來任你天資絕世,修為通天,或者權傾天下,絕色傾城,蒼天饒過誰呢,不一樣死的不能再死嗎?時間飛逝,多少年后,終歸什么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