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一百五十六章電威將軍 “早聞會稽郡韓伯正少年武勇,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伯正,你今年還沒到冠年吧?”
四月下旬的江陵已經開始變得濕熱,穿著兩襠鎧的陸子隆臉上泛著油光,他伸手接過侍女遞來的布巾擦了一把臉,硬擠出一張笑臉對韓端說道。
虛與委蛇嘛,這個誰不會?
韓端不相信陸子隆會不知道自己去年在鹽場捉了陸琳敲詐一千萬錢之事,雖然最后陸家只出了五百萬就將人全部贖了回去,但雙方結仇卻是必然的。
既然他都能忍得住,韓端又怎么會表露出來?
“明年才滿二十,不過去年就已經加冠了。”
其實他今年還不滿十七歲,到了明年虛歲也才十九。
“巴山太守蕭摩訶在你這個年紀,也是獨領一軍,后生可畏啊。”陸子隆裝模作樣地夸了一句,然而韓端卻不喜人拿他與蕭摩訶相比,于是拱了拱手,問道:“使君遠道而來,連戎裝都沒來得及換下,不知尋我來可有何要事?”
陸子隆嘴角扯了扯:“也無甚要事,就是想問問伯正,如今這江陵城政務是如何處置,宮城內的宮人器物可曾清理登錄在冊。這宮城內的器物都是皇家用的,要一件不少地運回都中,所以我也不敢大意,這才連夜將伯正請來詢問。”
原來在這里等著,要是韓端真進過宮城,那還真說不清楚。
“我乃是粗鄙軍將,不懂政務,因此不敢過問城中政務,至于宮城,吳將軍走前便已將其盡數封鎖,任何人不許出入,我也派了軍士嚴加守衛,今晚便可與使君進行交接。”
“我在江陵戰戰業業,早盼使君到來,今日使君終于來到,明日我便可回都了。”
“既然是吳將軍封鎖了的,那就明日再交接也不遲。”陸子隆沉吟了一會,抬起頭來正色道:“伯正,我初來江陵,麾下軍士也不多,你可否在江陵多駐些時日再走?”
想讓我幫你守城,你是在想屁吃呢。
韓端也不和他啰嗦,直接說道:“恐怕要令使君失望了。吳將軍臨走之前,以為使君三日會至,所以只給了我五日時間,即便我明日動身,回都后也不好交待。”
“那我連夜寫封信向吳將軍說明此事如何?”
“軍令在身,實在是不能再耽誤。使君可向朝廷上奏,若有詔令下來,我再領軍助使君守城。”韓端拱了拱手,“若今晚無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韓端不愿相助,陸子隆也是無法,抿著厚嘴唇擺了擺手,竟是連一句話也不愿多說。
韓端也不在乎,出了刺史府之后,便讓人去通知麾下將領明日拔營回京。
第二日與陸子隆辦過交接,乘坐水軍船艦回京,游擊將軍麾下兩軍回自己的駐地,其余兵馬則駐扎于覆舟山南的藥園壘大營。
藥園壘名為壘,實則是一座城堡,為東晉義熙年間劉裕為拒盧循所筑,如今是中軍驍騎營的駐地,韓端所部在這兒只是借駐。
將眾部曲都留在藥園壘,韓端只帶了韓英、劉二郎以及各軍軍主,前往吳明徹的將軍府交令。
到了將軍府方才知道吳明徹去了臺省,等了一個多時辰吳明徹才回來,一見韓端便氣憤憤地道:“立下如此大功,卻連授個六品將軍也要百般阻撓,日后領兵征伐,讓這幫御史去好了!”
韓端從未見他有如此失態的時候,因此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何故如此氣惱?”
吳明徹端起侍女送上的茶湯猛灌了兩口,方才看著韓端怒道:“還不是為了你的事,害得我在朝堂上與那幫御史爭吵半日。”
“我…”韓端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也沒做什么啊?”
“你沒做什么,那為啥御史們會彈劾你在江陵縱兵劫掠?”吳明徹沒好氣地道,“我走的時候不是告誡過你不要胡作非為嗎?”
“將軍回都之后,我每日都在軍營忙著登記降卒,整理將士軍功,其它什么都沒做過。”
吳明徹一拍案幾怒道:“那殷宏送你的一百萬錢是怎么回事?”
韓端連忙辯解道:“那是他自己送上門的,我也沒有問他要。”
“那是他抄了王操的家分給你的贓!當時他帶去抄家的就是你游軍的軍士!”
“王操領兵負隅頑抗,害我軍折了上百名士卒,這錢我也沒有自己留著,全都分給死傷的兒郎們了。”韓端聲音越說越小,畢竟他確實收了這筆錢,而且知道這錢是從哪兒來的。
“再是要抄家,也輪不到你,更輪不到他殷宏!”吳明徹將案幾拍得“啪啪”作響,韓端耷拉著腦袋再也不敢說話。
“本來你這次立下大功,我還去臺省給你請封六品將軍,誰知御史們一彈劾,六品將軍沒了…”吳明徹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韓端,“你說你,為了區區五十萬錢,值得么?”
“誰知道會這樣啊?”韓端無奈地說道,“將軍,這次不會一點賞賜都沒有吧?”
“七品電威將軍。日后怕是沒有什么戰打了,你就守著這個七品將軍熬吧。”
軍中要想升官靠的就是軍功,沒戰打就沒有希望,十來年不得升遷的將軍在朝中比比皆是。
說不后悔是假的,但事已至此,悔也無用,韓端垂頭喪氣地道:“有個七品將軍也好,總不至于白忙活一場。”
“你倒是想得開。”吳明徹發了一頓火,這時氣也消了大半,“剛才我去見了丞相,保舉你都督武州軍事,丞相讓你回都后去見他,你等會就去丞相府上。”
韓端聞聽此言,一下就來了精神,不過他又有些疑惑:“我這七品將軍能任武州都督?”
“武州都督不過是擬六品,有什么做不得的?記得丞相問話的時候,老老實實地作答,千萬不要鼓弄唇舌。”
韓端點了點頭,吳明徹又道:“伯正,你是不是和吳郡陸氏起了齷齪?剛才在朝堂之上,不光陸子恒彈劾你縱兵劫掠,就連初到江陵的陸子隆也上本彈劾你藐視上官。”
韓端一聽此話,差點氣得跳了起來,“這陸家滿門狗賊!”
“我家在上虞開了一間鹽場,獲利頗豐,陸家的陸琳看在眼里,便伙同上虞魏氏攻打我家鹽場,被我擒拿后讓他家拿錢來贖,就因此事,陸家才對我懷恨在心。”
“早知今日,我當日就應該把那陸琳一刀砍了!”
“這陸氏竟然如此下作?”
“末將絕無半句虛言!將軍從江陵回都之后,那陸子隆又過了五日方才從公安來到江陵,當晚他便將我召到刺史府,要我留下來幫他守城,我因有軍令在身,故而未從,誰料他轉身就上書告了我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