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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無信之徒

熊貓書庫    南朝梟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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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事安排妥當,褚申卻又說起一樁韓端正好感興趣的事情來:“湘州刺史華皎運往淮陰的糧船在京師被朝廷收沒,聽說是華皎擁兵反叛,皇帝震怒,已經下令京師中軍前往湘州平叛。”

  皇帝?陳伯宗此時被陳頊圈養在宮城之中,平時連一言一行都要看陳頊臉色,他能下什么令?韓端撇了撇嘴,有些驚訝地問道:“這事已經傳到山陰來了?”

  “就是這幾日傳起來的,還說會稽郡兵也要調兩千人前去平叛,我聽他們說得有板有眼,說不定真有其事。”

  這個機會不能錯過,韓端只略作沉吟,便決定立即前往山陰。

  只要調會稽郡兵平叛的消息屬實,他就前往太守府毛遂自薦,以會稽郡兵的名義前往京師加入平叛大軍,前往湘州平叛。

  想來沈恪應當不會拒絕。

  想到這兒,韓端再也坐不住,他回房換了一件衣袍,便匆匆趕往山陰。

  道聽途說始終不靠譜,要打聽這種事還得找官府中人,韓端入城之后,便去買了幾件禮物去孔臺府上。

  如今韓家與孔家已經互換了庚貼,接下來便是議親定親,最多一年之后,韓端便會成為孔家的女婿,因此他這次來孔臺府上是以晚輩之禮拜見,而孔臺也比以前少了幾分虛偽。

  他撫須笑吟吟地向韓端問道:“伯正許久不到山陰來,不知在家都忙些什么?”

  這些都是場面上的寒暄話,韓端也不甚在意,隨便說了說家里的春耕、修建水車等等,然后才說明了此番來意。

  “我昨日聽家中管事說,近日山陰風傳湘州刺史華皎叛亂,朝廷要從會稽調兵前往湘州平叛,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華皎作亂是真,調會稽郡兵平叛之事,卻只有民間傳說,并未見朝廷詔命下來。”孔臺奇怪地看著韓端,“即便要調兵平叛,也輪不到你山陰義卒,伯正關心此事做什么?”

  孔常兩家剛剛開始議親,男方卻要跑去從軍,這事情韓端自然不好對孔臺言明,只能含糊其辭地說道:“只是好奇而已…世叔,你覺得朝廷有沒有從會稽調兵的可能?”

  “若是以往,基本沒有從會稽調兵的可能,除非是中軍不敵,才會調外軍前往平叛。”

  南朝軍制是中外軍制度,中軍常年駐守宮城和駐扎在京師附近,遇有戰事則首先出動,而各地都督所統轄的軍隊,以及各州郡的州郡兵被稱作外軍,輕易不會出主將轄境。

  孔臺稍作沉吟,又道:“但這次我也說不清楚,年初朝廷調沈都督往荊州任刺史,但還未赴任,朝廷又有詔命下來,令他改遷護軍將軍前往京師任職,以我看來,此事多半與平叛有關。”

  韓端皺了皺眉頭,這沈恪今年不是要去廣州任刺史的么,怎么又調去京師任護軍將軍?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護軍將軍是京師禁軍兩大巨頭之一,手握重兵,在京師都屬于是炙手可熱的人物,韓端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備上重禮,前去太守府拍一拍沈恪的馬屁。

  南朝的禁軍設領軍將軍和護軍將軍各一人,領軍將軍掌內軍駐守宮城,護軍將軍則掌外軍駐守于宮城之外,其下有左右二衛,驍騎軍以及材官諸營。

  韓子高生前所統轄的右衛軍,便是護軍將軍麾下諸軍之一,可見護軍將軍之位高權重。

  韓端想去拍沈恪的馬屁,順便毛遂自薦,但他和沈恪又不熟,而且去年借了人家的兵器現在都還沒還,雖然沈恪也沒問,可這并不是他不還的理由。

  反正這些兵器早晚得替換下來,要不明日就收集起來還給沈恪?

  …………

  韓端還在思量要不要去拍沈恪馬屁的時候,太守府內,也正好有人提到他的名姓。

  “韓端?聽起來有些熟悉。”沈恪皺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開口笑道:“淳于郎君所說,可是那石塘韓家子?”

  坐在沈恪對面的是一名錦衣青年,若韓端在此,當能認出此人正是去年他在新安寺外青溪邊遇襲時,河中畫舫船頭站立的數人之一。

  當日那虬髯漢子也并非常人,乃是征南大將軍淳于量的第六子,名叫淳于岑,如今在其父帳下任中兵參軍一職,掌大將軍府諸兵曹事。

  而這錦衣青年是淳于量的從子,叫作淳于定,也在征南大將軍府中擔任中記室之職。

  他此番前來山陰找上沈恪,卻是奉了其從兄淳于岑之命。

  去年在青溪之畔,韓端與張和力敵十數名右衛健卒并輕易獲勝,淳于岑在船上看得大為佩服,當即便出面招攬,但卻為韓端所拒,使得淳于岑大感遺憾。

  時過境遷,淳于岑本已將此事漸漸遺忘,然而前幾日,卻出了華皎作亂之事,安成王有意讓吳明徹和淳于量等大將率部前往平叛,雖然詔令還未下達,但此事卻已成定局。

  淳于量未入朝之前曾任桂州刺史多年,其麾下將領大多為桂州人氏,天嘉五年,天子命他入朝任中撫大將軍,但其麾下將領卻寧愿逃入山中也不愿入朝為官,因此他此時雖為征南大將軍,但麾下卻并無多少得用的猛將。

  到得此時,淳于岑方才又想起當日青溪之畔那兩名猛人來。

  韓端在京師僅僅只停留了兩三日,卻也并非無跡可尋,淳于岑找到右衛軍中當日襲擊兩人的軍士,順藤摸瓜又找到尹洪,輕易就將韓端的底細打聽了出來。

  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有辟召之權,淳于岑得了韓端的消息后,便立即開具文書,令其從弟來山陰辟召韓端入大將軍麾下。

  此時淳于定聽沈恪發問,連忙回道:“我只知其為韓子高之族弟,但是否石塘韓氏子,卻是無從得知。”

  “此人年不滿二十,長得比常人高大且武藝出眾,他身邊還有一人,年約三十上下,也是極為勇猛。”

  淳于定仔細回憶著當日情形,末了,他又說道:“此人家中在上虞還開設了鹽場,去年去京師,便是為了賣鹽一事。”

  “那就沒錯了。”沈恪站起身來笑道:“此子武藝如何我不得而知,但其詭計多端,似乎并不是什么忠厚之輩。”

  “去年他在我處借了兵器去剿鏡湖水賊,如今賊患已平,他卻不將兵器拿來還我,實乃言而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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