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光著膀子的大漢零零散散地坐在委托協會的角落里,肌肉線條極為明顯。
他們面前的木制桌面上,擺放著散亂的木制瓶子跟下酒小菜。
淡黃色的液體從打翻的瓶子流出來,順著桌面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酒味。
那應該是異世界的一種酒水。
“菜鳥法師?說得好像你沒有經歷過菜鳥時期一樣?怎么,打娘胎里面就很厲害?”有人出口反駁。
率先發言的大漢估摸著是個暴脾氣,見有人跟自己對著干,猛地一拍酒桌,站起來就要找人干架。
“那個混賬在說話?”
抬頭看去,出聲反駁的那人獨自坐在最側邊的角落里。
黑白交混的法師長袍將男人的面目隱藏起來,但懸掛在長袍上的法師徽章卻極為顯眼。
徽章是兩個根魔法杖交叉的模樣,交叉點上,三道銀色的橫杠閃爍著明亮的色彩。
普通魔法師沒有資格獲得徽章,初階魔法師是一根魔法杖,兩根則是中階,以此類推。
銀色橫杠則象征著階級的時期,一二三道分別代表著前中末期。
赤膊大漢眼神很犀利,一下子就看出說話之人的階級:中階末期法師!
他前幾天才剛剛步入中階,哪里有底氣跟這樣的老牌中階叫板?
氣勢,一下子就萎靡了下來。
中階末期的魔法師撫摸了一下放在手邊的魔法杖,聲音平淡道:“我說的,怎么,你有意見?”
“沒有!”
赤膊大漢語氣很強硬,態度卻很真實:“我只是想說,哥你說得對!”
“哈哈哈!!”
怪慫怪慫的模樣惹來周圍的人一陣哄笑。
大漢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只能乖乖悶頭地坐回椅子。
如果不是周圍有人,他現在估計都要扇自己一個耳光了。
豬嗎你!
這么顯眼的法師徽章,為何等到現在才注意到?!
那男性魔法師淡然一笑,完全沒有將赤膊大漢放在心上。
在委托協會眾人的注視下,他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處于紅地毯走道中間的葉林走去。
一邊走,一邊還對酒桌上的大漢們說教:
“任何一個追求魔道極限的魔法師,都擁有著莫大的潛力,即便她們現在還非常弱小,但是,你們又怎么能保證,她們以后的階級,不是遠遠凌駕在你我之上的高階,乃至頂階呢?”
這番話說出口,大漢們紛紛嗤之以鼻。
就那個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小鬼,還頂階?你當頂階是路邊的大白菜嗎?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的?!
當然了,他們也只是在內心嘀咕。
盡管他們之中還有一位中階中期的巨斧騎士,但跟人家中階末期比起來,還是差了那么一截。
誰拳頭大,誰說的話就是正確的。
這個道理在很多時候、很多地點,都是通用的。
“當然了,就算潛力再大,沒有合適的引路人,別說高階頂階了,就連我這樣的中階,都是難以企及的高度。”
說到此處,男法師已經來到了葉林的身邊。
“那么,年輕的實習魔法師喲,你愿意跟著我學魔法嗎?”
他那隱藏在法師兜帽深處的雙眸緊緊盯著葉林,瞳孔內閃爍著難以抑制的貪婪神色。
早在葉林走進委托協會的時候,對可愛蘿莉有著近乎病態的喜愛的他,就在第一時間使用探測魔法,對葉林進行全面探測。
結果自然是毛都沒有感知到。
葉林經過整整一個小時的努力,才將魔力的躁動壓制下去,盡數封鎖在體內。
若是連一個中階魔法師都能看穿,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這名中階魔法師才會突發奇想,以“教導沒有魔力的實習魔法師”這種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接近葉林。
葉林微微抬頭,眼眸深處,精致而復雜的魔法陣一閃而過。
頂階魔法,洞穿虛妄之眼。
男法師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微小的變化,現在跟葉林雙眸對視的他,可以非常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顫抖。
這雙眼睛!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純潔、如此完美、如此令人沉淪的清澈瞳孔!
還有這孩子臉上的表情,為何能夠如此平靜淡然,就如同,就如同沒有受到半點色彩污染的白紙…不!不!那比白紙還要白,還要單純還純,比至高無上…還要高!!
偉大的藝術品,這簡直就是偉大的藝術品啊!!!
葉林嘴唇微動,兩個冷漠的字從皓齒中蹦了出來:“滾吧。”
聽聽,聽聽,就連這帶著些許稚氣的聲音,都是那么地…啊?
滾吧?
男魔法師當場愣住。
他完全沒有想到,那般精致完美的女孩,竟然會說出如此毫無美感的粗鄙之語。
他很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很想弄清楚眼前這個“實習魔法師”,為何會拒絕身為中階末期的自己的邀請。
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很短暫,或者說非常緊湊。
剛想說話,一根八翼藍水晶法杖便朝他的面門招呼而來。
嘭嘭嘭!
木制桌椅炸開的聲音接二連三地傳開,最后“轟”一聲,委托協會的墻壁都給撞出來一個窟窿。
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令酒桌上的大漢們震驚莫名,他們紛紛站起來,順著一地狼藉朝撞開的洞口望去。
明亮的光線從窟窿外面的街道投射進來,光線下,剛才還意氣風發的中階末期魔法師躺倒在滿地的碎石上,頭朝下,屁股上翹,身體一抽一抽,看上去極為凄慘。
“這…”
“一法杖把中階末期的魔法師給掄暈過去?”
“這么猛?!”
大漢們扭動變得僵硬的脖子,再度看向葉林時,滿眼都是驚駭與忌憚,哪里還能像先前那般嘻嘻哈哈?
其中,當屬那名率先開口嘲諷的赤膊大漢的表情最為精彩。
這,是一個柔弱的少女,該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