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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二叔公算無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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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庭給了福至一個爆粟,沒好氣地說:“別看二叔公整天一副笑嘻嘻、人畜無害的樣子,老頭子狡猾著呢,他猜到我要去做什么,也有可能猜到醉杏樓的事是我做的,當眾跟我劃清界線,要是我站錯隊或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他老人家肯定跟我斷了關系,說不定族譜都沒有我的名字,這樣就牽連不到他,也牽連不了蘇州陸氏。”

  “要是本公子混好了,功成名就,就今天贈錢贈物的舉動,他老人家和整個蘇州陸氏都能受益,橫豎他老人家都不吃虧。”

  這一手操作附合二叔公做事風格,四平八穩。

  福至有些不解地說:“公子,老郎君還是送了錢物啊,要是公子不得罪人也沒飛黃騰達,在外面轉一圈再回蘇州,那還是老郎君吃虧啊。”

  就是賭,二叔公也是拿了真金白銀。

  陸庭苦笑一下,耐心解釋道:“這就是二叔公的高明之處,我花了族里這些錢,可不能白花,要是混不出名堂,回來十有八九抓到族學里做先生,教導族里的子弟,算是變相還現在這些錢,就是不回來了,或者出了事,那宅子不是在二叔公手里嗎,他能吃虧?”

  福至瞪大眼、張大嘴巴,半響才一臉敬佩地說:“老郎君實在...實在...”

  說了二個實在,說不下去了,福至讀書不多,一進很難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陸庭瞇著眼,一臉自信地說:“福至,我敢跟你打賭,我們前腳出蘇州城,二叔公后腳就把我們祖宅利用上了,租給別人住倒不怕,二叔公還是要一點臉面的,十有八九存放族產,很有可能存放族田的收成,以前族里的收成都折成現錢,好收藏,這二年兵荒馬亂,糧食不會輕易變賣,再說還要發學米,對,機會很大。”

  福至吐了吐舌頭,沒說話,感覺自己跟公子的差距越來越大,說話也不在同一個層次。

  這時一陣秋風吹來,卷起地上幾片枯黃的落葉,只穿二件單衣的陸庭感到一絲涼,算算日子是深秋了,陸庭把衣裳裹得緊一點,開口道:“福至,看看馬吃完了沒有,吃完了早點趕路,長安還遠著呢。”

  “是,公子。”

  距離陸庭大約二百四十里的官路上,紅菱有些心疼看著因為趕路有些精神不振的鄭妍芝,小聲說道:“小姐,前面就是黃橋驛,要不要休息一下下、打個尖再走?”

  鄭妍芝得到算盤和口訣后,如獲至寶地親自拿著,帶著紅菱、四名護衛和三位原來屬于林家的木匠,起早貪黑往長安趕,一天就趕上二百多里路,坐在馬車里都顛簸得小臉都有些蒼白。

  正常來說,在好的官路,馬拉車一天走一百五十里差不多是極限,連續走上三天馬會吃不消,輕則掉膘重則累倒,鄭妍芝是雙馬拉車,還利用杜太守給的便利,花一些錢就可以在沿途的驛站換馬,馬歇人不休,一天就走了二百多里。

  “換了馬繼續走,阿耶在長安的日子不好過,早一些獻上去,前途也光明許多。”

  頓了一下,鄭妍芝補充道:“深秋了,入了冬大雪封路,那時更不好走,長安還遠著呢。”

  “是,小姐。”紅菱連忙應著。

  蘇州三進進出的陸家大宅內,二叔公正在書房里很耐心地寫著什么,一筆一劃,每一筆都寫得很用心,正整,多壽站在一旁靜靜地不說話,偶爾輕手輕腳替二叔公磨墨。

  二叔公寫完最后一筆,長長松一口氣,對照一下沒錯后,這才小心翼翼把筆放下,有些倦乏地說:“抄了三天,終于完工,老了,這老骨頭不中用啦。”

  “郎君,這族譜不是好好的嗎,沒必要多少一本啊。”多壽有些奇怪說。

  “懂什么,這個有備無患。”二叔公沒好氣地說。

  多壽看了看那本新抄族譜,忍不住小聲提點:“郎君,是不是抄漏了,剛才陸庭公子的名字沒抄上去。”

  “要是抄上去,老夫干嘛要多抄一份?閑著慌啊。”

  “郎君的意思是...”

  二叔公有些擔心地說:“陸庭那個混小子,就沒他不敢干的事,這次出外,也不知是福還是禍,老夫身為族長,得做好萬全之策。”

  準備二本族譜,一本有陸庭,一本沒有陸庭,到時看什么人,就下什么菜,說是那混小子真捅了天,也不至于牽連族人。

  多壽眼前一亮,連忙戴高帽:“這是郎君想得周全,小的佩服。”

  二叔公打開茶盞,倒了點醋進去,眼皮也不抬地問道:“東西都送到了?”

  “回郎君的話,送到了,小的把郎君的話也一字不漏轉告,陸庭公子有些驚訝,他沒說什么,就說會記住郎君的話。”不用主人發問,多壽很主動匯報。

  “記往就好。”二叔公聞言滿意地點點頭。

  漂亮感激的話說得再多也沒用,有時平淡一些,反而是出自真心。

  “對了,小的在街上遇到牙行的徐大牙,說橋頭那宅子的租金本應十五日就預付,現在逾期了,讓郎君日落之前把錢送到牙行,若不然下個月就要收回宅子。”多壽連忙說道。

  “那間漏雨的破宅子,一個月敢張口要三百文的房錢,窮瘋了吧,不交,愛收不收。”二叔公冷哼道。

  多壽苦著臉說:“郎君,里面放著族田今年新打的糧食,要是收回去,糧食怎么辦?”

  “笨”二叔公踹了多壽一腳,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老夫常教你,穿不窮,吃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光想著花,就不會想著怎么省嗎,陸庭那老宅不是托老夫照料嗎,空著也是空著,把族里的糧食存放在哪里,又省錢又可以幫他看房子,一舉兩得,多好。”

  “郎君,陸庭公只是托郎君照看一下宅子,沒說把宅子給族里當庫房啊。”多壽小心提醒二叔公。

  二叔公振振有詞地說:“陸庭也沒說不能把宅子當成庫房啊,一筆寫不出二個陸字,自家人的地方用一下算什么,再說陸庭那混小子沒少領族里發放的學米,得了族里那么多好處,老宅借族里用一下,他敢說不?另看三百文不起眼,一個月三百文,一年就三千六百文,三千六百文可以多買多少好東西,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別說一個月省三百文,就是三文錢,在老夫眼里也比天還大。”

  多壽連連稱是。

  “郎君,郎君”多福連門都沒敲就沖進來,沒等二叔公訓斥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老夫人回蘇州了。”

  “什么?”二叔公霍的一聲站起來,焦急地問道:“婉君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陳老狗呢,他回了沒有?”

  “剛剛在客來居的小碼頭下了船,陳訓導也在。”

  二叔公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田舍奴,領朝廷的俸祿卻擅離職守,老夫最恨這些尸位素餐之人,一定要去告他,多壽,馬上去客來居定一桌,讓黃掌柜按婉君喜歡的上,告訴他這是為婉君接風洗塵設的席,錢不是問題,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多壽站在哪里眨眨眼,郎君這話怎么前后不一啊,前面說要告陳訓導,自己還以為他要自己去衙署告狀呢,沒想到他話音一轉,由陳訓導變成了林老夫人,告人變成設宴,還說錢不是問題,意思變得太快,稍稍分點神估計都得聽錯。

  郎君就是郎君,不僅翻臉翻得快,打臉也快,剛剛還說三文錢比天還大,轉眼就說錢不是問題,又要在客來居大手灑錢。

  當然,多壽也就想想,打死他也不敢說出來,一個月前郎君隨口問他跟陳訓導那個好,多福那傻瓜,也不知腦子哪里抽了,說陳訓導學問好,還吃官家飯,郎君嘴上沒說什么,第二天多福因為右腳先邁進門被斥為對主人不敬,當天下放到田莊干農活,聽說在田里像牛一樣翻地呢。

  “楞著干什么,還不快去。”二叔公看到多壽還傻站著,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是,是,是,小的馬上去。”多壽回過神,小跑著跑出書房,差點沒被門檻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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