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昭看來,這些高昌國的權貴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也不能隨意搶奪。
無非是這些高昌權貴,算不得大宋官吏,出入皆須納稅罷了。
如果不交稅也是可以的,那就不要想著進入大宋的國土。
郭沖的意氣用事,其實與他自己長期居住在高昌有關。他雖然大唐遺族,可也長期是在高昌的權貴的管轄下生活。
如今突然發現,這些權貴居然一點骨氣和擔當都沒有,竟還不如大唐遺族的那些老人,他心中的窩火與郁悶可想而知。
要知道,這些高昌回紇在兩百余年前,與他們先祖還是共抗吐蕃的盟友。
雖然收稅,但是展昭還是一封軍報文書送去了興慶府,免得被高昌的權貴給告了黑狀。
狄青與曹琮收到了展昭的軍報,兩人便一同商議河西的局勢。
曹琮對狄青道:“如今新西夏居然已經打下了高昌城,這高昌國也實在是太過廢物。數千里的國土,竟然被野利仁榮就這么帶兵給打個對穿,實是不好評價。”
他有心罵人,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罵這等窩囊廢。
“高昌城再往東五百余里,便是高昌最后的一座城池伊州城。”狄青搖頭道:“眼下我們若是救援,怕是也來不及。”
“官家在京兆府召見于我之時,便已經說過,我大宋與遼國之戰剛剛結束不久,不宜輕易興兵。這高昌國,是不用救的。”曹琮接著又道:“但是這野利仁榮又提兵十萬,快到了我大宋邊境,卻也不能不防。若是他們敢跑過來撒野,我們也不能客氣不是。”
狄青握了握拳頭道:“此事便交于下官,下官可帶領其余新軍,前去沙州拒敵。”
點點頭,曹琮道:“我也是如此打算的,由你帶兵前往我才放心。”
如今楊文廣被官家調到了燕云路為經略使,直接面對遼國。現在曹琮手中除了原來一部分西軍外,便只有狄青的新軍。
而新軍一向駐扎于河西路的西部,直面新西夏的威脅。
“對了,展昭在軍報上商說,他向這些高昌權貴收稅,還要我這個上官擔待一些。”狄青不由苦笑道:“我也不過是個軍頭,卻要如何擔待?他這不是找錯了人。”
曹琮看了狄青一眼,心中暗道,這家伙跟我說這些,豈不是也要我擔待。這是惹了事也知道麻煩,找上司找補來了。
“狄將軍,此事倒是小事,只須請張使君補一份文書,便可無事。”曹琮笑著搖頭道:“張使君與你們新軍,一同在瓜沙二州數年,這點情面還是有的。而且,收了這些高昌權貴的稅,最后也是入了我大宋的國庫,并無不妥之處。”
狄青恍然,還是姜是老的辣啊。
“多謝大帥提點,我這便去見張使君。”狄青起身向曹琮一拱手,便急忙去了。
其實狄青早就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可能帶兵西出玉門,如今只等著展昭那邊傳來消息。
河西轉運使張唐卿得知狄青的要求,便出具了一份收稅的文書,讓其帶走。
這個文書并沒有提高昌權貴,只是寫了要求無分貴賤,俱要加強出入盤查,勿使偷漏夾帶。這份文書交給狄青,讓他們這些邊軍認真執行便是。
即便將來高昌權貴們上告到官家那里,也只能說是邊軍將十做事認真。
狄青拿了文書,次日便去曹琮哪里領了軍令,在兩日后便帶著新馬大部向沙州出發。
李璋此時也在狄青軍中,他腿上被人用火繩槍打了,此時雖然還沒好,但是坐輜重車還是可以的。
這一日大軍停在宣化城西百余里的地方扎營,狄青巡營之時便看到李璋正在一瘸一拐的走路。
“你這家伙,不老實回帳中休息,還在這里做什么。”狄青看到李璋走起來還有一些艱難,不由詢問道。
“稟狄將軍,我這不是傷勢還沒有大好,先練一練,免得將來上了戰陣誤事。”李璋卻是有著自己的打算。
狄青笑著搖頭道:“你這般模樣,我豈能讓你上點陣。若是勝了還好,若敗了,你豈非要連累他人。”
李璋臉色一下子便掙的紅了,“我怎會連累他人,到時我定然無事,我新軍也必然會勝!”
“你怎么會如此肯定,萬一呢。”狄青不由笑問道。
“近日造作院已經運送過來新的火器,名為火繩槍,這東西的威力,想必狄將軍也已見識到了。百步之內可穿重甲,實是威力了得。”李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道:“若不是我的腿上吃了一槍,如何能知道這火繩槍如此厲害。那時我可是披甲的,當時只是轟的一聲,便給我打的透了…”
狄青已經聽這家伙講了不下二十遍,當即擺手道:“好了,我已經知道,如今新軍步卒也已經都在用火繩槍操練,你便不用再說。早些休息好好養傷才是,想要參戰,卻莫要趕不上才是。”
當初在李璋見識到火繩槍的威力后,便替新軍向范宇討要。
范宇雖然正陪著官家出巡,也并沒閑著,他早早的便給造作院去了信件,給新軍運送了一批火器。
否則的話,新軍也沒有可能如此快的便先裝備上。如今整個大宋,也只有天子上四軍才剛剛裝備了火繩槍而已。
范宇也是出于河西的安全考慮,免得新軍面對新西夏可能的沖突會吃虧。如今的黨項人手中,可是已經有了火器,所以范宇也并沒有輕視之意。
在興慶府,張唐卿給狄青寫了文書后,沒過兩日新軍便已經開拔。
他便找了楊察、徐綬,一同去見曹琮。
邊地若是發生戰事,他們這些負責河西路的官員,如何能不緊張。自然是要聚在一起開個會,以應對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
只是人還沒到曹琮的帥府,便看到一明文吏匆忙的追了出來。
“張使君!張使君!”那文吏十分慌張的道:“家中來信,令尊大人他、他病逝了…”
張唐卿原本一直在思索如何應對河西因戰事而發生變化,卻突然聽到了這個消息,整個人都被驚住了。
知子莫若父,同樣知父莫若子。自己宦游這數年,并未歸家,竟連這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甚至連父親生病的消息都沒有傳來,顯然是不想讓自己分心。然而剛剛傳來的音信,竟已是病逝。
張唐卿往后便倒,他這次真是受到沉重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