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的揚州城并不大,與樹州城隔著漢江再夾個小山坡而已,只有五十里的遠近。
但是揚州這地形,相對樹州則顯得難守易攻,并不是個防守的好地方。
倒是樹州靠海臨江地勢險要,進可攻退可守,對于高麗軍來說甚是便利。
不過,耶律重元的大軍到了揚州城下,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將揚州城攻下。
城中本就不多的高麗軍,十分痛快的便逃棄城而逃。
此時蕭撒幾所領的騎兵,已經繞過了樹州,在在平原地區不斷的驅趕高麗百姓往南逃。
蕭撒八如今也學的精明許多,對于高麗百姓極盡恫嚇,凡是不肯南逃的一律殺掉。
他也想的清楚,既然高麗以守為主,便將這些百姓都驅趕到高麗所控制的地區,不斷的給高麗朝廷制造負擔。
若是高麗的朝廷無力應付,那么遼軍便可盡早的擊敗高麗,使得陛下的意圖早日實現。
雖然蕭撒八是這么想的,但是做起來卻也并不順利。
其中許多高麗人,卻是都逃到了附近的城池和山地之中。
顯然這些高麗百姓們,并不想背井離鄉。
對此蕭撒八也并不擔心,反正這些百姓都成了高麗的負擔,意思到了就成。
原本駐軍于樹州的皇甫穎和崔齊顏兩人,卻是覺出不對來。
先是揚州被遼軍攻占,而后又有許多百姓逃至樹州城,使得樹州城中人滿為患。
看遼軍的意思,對方并沒有強攻樹州城的企圖,顯然是要攻占樹州城的后方,最后將他們所在的樹州城困死。
若是他們兩人坐擁數萬大軍,卻困守于一隅,最后只有被遼軍滅掉的下場。
兩人便聚在一起,商議對付遼軍之策,以擺脫如今的困境。
“皇甫兄,遼軍大舉南下,你我手中的兵馬守城都嫌不夠,更無與之野戰之力。”崔齊顏不由得皺眉道:“即便我們有大型投石機這等軍器,卻也不便移動,甚為無奈啊。若是不能想出對策,不但無法向王上交待,就是你我也會因為被困守城中無所作為,而喪師辱國。”
“崔兄,聽你話中的意思,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不成。”皇甫穎卻是聽出來點什么,不由問道。
崔齊顏點點頭,“皇甫兄身為兵部尚書,當是熟讀兵書的。如今遼軍侵攻甚急,我高麗抵擋其兵鋒甚為吃力。即使之前在開京稍稍阻擋,但是我高麗將士卻也犧牲不少。我想,既然正面我們無法阻擋遼軍,不如給遼軍來個釜底抽薪之計!”
皇甫穎不由得精神一振,“怎么一個釜底抽薪,崔兄且說來聽聽,若是可行的話,我們倒是可以一試。如今在樹州城中,雖然已經做到了遼軍來攻的準備,奈何遼軍不來,卻是在這里空耗了。”
“是這樣,遼軍既然大軍南下,我高麗被遼軍所占之地的后方,定然兵力空虛。”崔齊顏的目光在墻上的地圖上一掃,指了指高麗北部道:“樹州這里,雖然陸上被遼軍所阻,可是海上卻是無法阻攔你我出兵。自遼軍入侵我高麗,北方沿海的船只,皆被我高麗百姓用來南逃。如今樹州城外不遠的海港之中,便有數千條船只。”
“崔兄的意思,莫不是要你我帶兵,沿海岸北上?”皇甫穎有些明白了崔齊顏的意思。
“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崔齊顏點頭道:“開京這里,遼軍攻占了已經有些時日,而且距離樹州太近,并不是個好選擇。但是,西京那里卻在數百里外,遼軍在西京的駐軍必定不多,而且處于大后方,守軍亦必懈怠。只要你我帶領樹州所有的兵馬,乘船只前往,定可一舉將之奪回。”
皇甫穎卻是有些遲疑道:“樹州城棄了,本也沒什么可惜。只是王上要你我抵御遼軍,我們卻棄城而走,使得遼軍南下再無顧忌,卻是有違王命啊。”
崔齊顏笑道:“我們帶兵深入敵后,亦是抵擋遼軍。遼軍雖然不再顧忌樹州城,卻是顧忌更后方數百里的西京了。而且西京乃是我高麗北部重鎮,一旦奪回,便可使得高麗上下士兵大振。若是皇甫兄怕王上怪罪,便將此事都推到我身上便可。”
“擅自棄守樹州之責,推到崔兄身上?這是不可能的,若是我的同意,崔兄連一兵一卒也帶不走。”皇甫穎想了想,嘆口氣道:“也只能是你我修書一封,告知王上樹州已守之無用,請王上盡力與遼軍周旋了。堅持到你們攻占西京,我高麗才會有所轉機。”
“不錯,還是皇甫兄想的周到。”崔齊顏哈哈一笑道。
“你怕是也想向王上修書,只不過是讓我說出來罷了。”皇甫穎搖了搖頭,便果斷的取了筆墨紙張。
兩人修書一封,其書信中向王亨說明了兩人的想法。
為了顯示減少責任,顯示出兩人的決心,甚至在書信最后寫了‘不成功便成仁,臣皇甫穎、崔齊顏絕筆百拜!’這等壯烈之辭。
兩人下了決心,便立時行動起來,而遼軍的動向,也由斥候不斷的傳來。
不過數日,處于樹州后方的水州,也被耶律重元率領大軍攻克,而遼軍的兵鋒,已經有轉向樹州的跡象。
但是這個時候,皇甫穎與崔齊顏兩人,也做好了大軍乘船北上的準備。
這兩日,他們已經將港口的大半船只都征調到了手中,更是將樹州城的府庫也搬的空了。
皇甫穎與崔齊顏兩人,當晚便帶著六萬高麗軍登船出發,只留了一座空城。
在他們出發兩日之后,遼軍的人馬才姍姍來遲。
原本耶律重元對于沒有擁軍的樹州,還是抱著一種謹慎的態度,畢竟對方的投石機也有些威脅的。
但是當大批遼軍到達樹州之時,卻發現樹州城中竟沒有一個高麗軍,只有一些百姓處于混亂動蕩之中。
殺了一些在街頭搶掠的無賴潑皮,耶律重元命人從百姓口中探聽高麗軍的去向。
但是卻并無一人知曉,只知道高麗軍于兩日前,連夜登船而去。
皇甫穎與崔齊顏兩人做事也絕,在大軍登船之前,并無幾人知道他們實際的目的。
耶律重元心中,卻升起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