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和范仲淹聽到這文吏的話,不由得都看向對方。
“你如何得知的?”范仲淹開口問道。
“是那無憂洞的二掌柜黃七,他供出來的。”那文吏拱手道:“黃七言道,這造作院的內奸,便是由他親自與之搭上的,名叫劉奇,乃是造作院的一個車夫。此人因為好賭,欠了不少賭債。所以被黃七抓了把柄在手,而那無憂洞的新任大掌柜,又威逼利誘使得劉奇就范。今日安樂侯去演示場觀看新火炮,便是那劉奇報的信。”
范宇聽到這里,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哪里都會有這等因為不自律而越陷越深的人,造作院也不可避免。
“安樂侯,這劉奇本官現在提堂,你可要一觀。”范仲淹看向范宇道。
范宇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今日的事情大體已畢。范知府還要辛苦,我就不便再多打擾,這就告辭吧。”
看到范宇要走,范仲淹便點點頭道:“安樂侯今日受了驚嚇,早些回去休息也好。西夏賊子太過大膽,刺殺一國重臣又欲縱水火之災,實乃是各國之間的大忌。如此做法,人神共棄之。”
范宇正要離去,忽然便看到一名婦人端著一碗湯來到堂上。
仔細一看,卻認得正是陳世美之妻秦香蓮。
“范郎君,奴家知你今日辛苦,便做了一碗雞湯,請你趁著這個間隙快些用了吧。”秦香蓮從范宇身邊過,卻是目光就沒落在范宇的身上。
這雞湯的味道很香,范宇身為吃貨,對其手藝做出中肯的評價。
只是這秦香蓮深夜給范仲淹燉雞湯,卻是使得范宇甚為好奇,不由自主的便回頭看向范仲淹。
而范仲淹此時也正看向范宇,面上略帶尷尬心虛之色。
范宇心中一跳,莫不是老范動了春心?
聽說范仲淹在家鄉的原配纏綿病榻已有經年,此時秦香蓮卻是個容貌秀麗賢惠勤快的年輕寡婦。
范仲淹一時好心,收留了秦香蓮母子三個,想如今應是暗生情愫了。
范宇明白過來,也沒說什么,只是對著范仲淹拱了拱手,便徑自出了大堂。
秦香蓮卻不管范仲淹的神色,將雞湯放在桌上,燙的兩手連甩不已。
“范郎君還不快些趁熱將雞湯喝了,待放涼便不好喝了。”秦香蓮催促道。
“這里是辦公事的地方,秦娘子如何將湯送到這里?”范仲淹不由搖頭道。
秦香蓮聽到范仲淹的話中有責怪之意,不由神色黯然,垂手后退兩步肅立一旁。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這態度顯然是有些受了打擊。
范仲淹心中不忍,只得安慰道:“秦娘子,我并無責備之意。這些時日以來,我在開封府的任上,可多虧了你照顧。我只是覺得你如此深夜還給本官燉湯,實是辛苦你了。”
聽了范仲淹的話,秦香蓮的臉上立時露出如花笑靨。
秦香蓮雖然有了一子一女,但古人向來早婚,此時也不過二十出頭,正是女子的好年紀。
這一笑,笑的極美,竟讓范仲淹有些失了神。
“范郎君肯收留我們孤兒寡母,便是我一家的恩人。奴家為了范郎君做些什么,也是應該的。”秦香蓮面色微紅,兩手擰著衣襟道。
范仲淹不敢多看,急忙坐下喝湯,“秦娘子這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
“真的嗎?奴家可以每日都給范郎君…”
范宇聽了幾句墻角,便在門外差役的奇怪目光人大搖大擺的離去。
今日知道了范仲淹這位名臣的八卦,卻是讓范宇有種見證歷史的感覺。
如范仲淹這等人物,竟然也有如此一面,卻是讓他暗笑不已。
只覺得這等事,可比國家大事有趣的多。
次日一早,范宇剛剛睡醒便被還玉公主給摟住了脖頸。
“夫君,奴家聽人說夫君昨日遇險可是真的?”還玉公主面色甚為嚴肅的問道。
范宇知道還玉公主與一些宗室貴婦往來,消息并不閉塞,自己遇刺之事多半是瞞不過她的。
“公主從哪里得來的消息?”范宇想打個馬虎眼,卻沒正面回答。
還玉公主卻沒有放過范宇的意思,手臂微微用力道:“夫君,你可知道我知道夫君遇險,可有多擔心嗎?當時兩腿都是軟的。若不是張李兩位嬤嬤扶的及時,怕是奴家當場便會摔倒在地。如今我都知道了,夫君還不肯說?”
范宇知道逃不過,便陪笑道:“這不是怕你擔心,我才沒有說?昨晚我歸來之時,看你和衣而臥,也沒敢驚醒你,便是怕你受驚。那遇險雖然是有些險,但是這不是也顯出你夫君的本事嗎。那許多西夏刺客,為何別人刺殺,偏偏要刺殺你夫君,這豈不是說你夫君的本事大。”
啪的一下,范宇肚子上挨了還玉公主一巴掌。
還玉公主又氣又笑的道:“我昨夜替夫君擔心不已,你倒好,還要嘻皮笑臉的沒個正形。不行,我要求皇兄給你增加護衛。若是再有這等事,多有些人手護衛也是好的。”
范宇不由笑道:“莫要為難官家,護衛的數量皆有定制,豈可亂來。若是朝臣不滿,官家又如何自處。”
還玉公主卻是撇了撇嘴道:“夫君卻不知道,若官家賜你節鉞自然便可增加護衛的數量。”
雖然沒有明說,卻是有對范宇的見識表示了質疑和嘲諷。
還玉公主是為自己好,范宇當然不能說什么,只得笑了笑道:“此事莫要讓兩位太后娘娘得知,若是讓兩位娘娘為我擔心,便是我的不對了。”
“此事當然不會讓兩位娘娘知曉,否則的話,昨日兩位娘娘怕是早就鬧將起來。”還玉公主哼了一聲道。
正在小兩口嘀嘀咕咕之時,吳良在房門外面高聲道:“官家召安樂侯入宮議事。”
“看來官家還有事情相詢,我這便入宮。”范宇對還玉公主說了一聲,便急忙起身更衣。
待范宇來到崇政殿中,便看到政事堂、樞密院的相公,還有范仲淹都已經到了。
官家趙禎看到范宇進殿,便點頭道:“范卿,你將昨日安樂侯遇刺之事,包括其來龍去脈,給眾卿說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