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范宇也挺無奈的,野利仁榮直接將大宋將士的骸骨送到了莊園里,這事情就已經不地道了。
范宇倒是并沒嫌棄的意思,他是真心對這些將士的骸骨顯示出了足夠的尊重。
這件事里面,根源還是野利仁榮。
所以范宇現在,對于野利仁榮是極其的厭惡。
還玉公主從小在宮中嬌生慣養,算得上是天之嬌女,在她的眼中并無普通大宋將士。但是還玉公主并非不講道理之人,知道范宇的話有道理,便主動的退回內宅。
雖然嘴硬,可是還玉公主的行動,卻是給自己留了顏面,也給范宇留了顏面,這是很聰明的做法。
吳良目瞪口呆,他自幼便伺候還玉公主,卻從來沒見過還玉公主被誰所呵斥過。
如今侯爺大發雄威,竟將還玉公主給罵的逃回內宅,卻是令吳良又驚又佩。
“侯爺,且請息怒,公主畢竟是天家之女,莫要指責太過。公主也是要顏面的,還請侯爺等公主消消氣,再與她分說吧。”吳良急忙勸道。
范宇嗯了一聲,這才點點頭算是應下。
正要回自己的書房,卻又將吳良叫住,“吳良,我這里有份鹿鳴報,你可拿去讓公主看上一看。”
他回來的時候,便帶了份今日的報紙,此時便取了出來交給吳良。
吳良立時點頭,接過報紙便也去了內宅。
范宇來到書房當中,招呼仆役上茶之后,便閉目沉思。
近來圍繞著河西發生了不少事,范宇要理清其中的頭緒。
河西二州的牽扯極大,如今雖然在大宋的掌握之中,但是未來如何卻還是個變數。
如今西夏君臣已經注意到了河西瓜沙二州易主,這就等于有了提防。
而且那李元昊與野利仁榮,對于西夏如今的景況變化,竟已經懷疑到了范宇的身上。
這次野利仁榮出使大宋,便是勸說大宋放棄瓜沙二州。
如此一來,大宋朝堂之上定然會有些家伙,對于西夏所謂的和平建議表示歡迎。
大宋朝堂上的大多數官員,都是贊成安于現狀莫動刀兵的。
而范宇卻是知道,西夏與大宋定然不會和平相處。
這些胡人畏威而不懷德,只要大宋沒有表現出來強大的軍事力量,西夏便不可能停止對大宋財富的覬覦之心。
這種覬覦的表現非常容易判斷,若野心足夠大,便是攻城掠地。若是野心較小,便是興兵越境劫掠大宋的人口財產。
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之前大宋放棄的利益,便都是白白放棄了。
所以,眼下給大宋陣亡將士們修建英列祠的事情,便是一個契機。
一旦引起公憤,大宋將士們便可改善形象,而在朝堂之上還有幾人敢提放棄瓜沙二州?
范宇正在想著這些事,便聽到有人將茶杯放下的磕碰聲。
他一睜眼,便看到了還玉公主,正嗔怪的看著他。
“娘子,之前我并不是責怪于你,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大宋的陣亡將士不可輕慢。”范宇拉住了還玉公主的手道:“你我錦衣玉食華廈如云,豈差這些?不過是讓陣亡將士們在自家莊園里擺設幾日靈堂而已,當謝其為國捐軀的恩義啊。”
還玉公主哼了一聲道:“我又沒說你不對,只是生氣你為何不與我商量。只要你問我,我也不會阻攔于你。”
范宇哈哈一笑,點頭道:“有公主這句話,我便知道我范宇娶了一位蘭心慧智的賢惠娘子。若再有事情,我定然與娘子你商量著來便是。”
“這還差不多。”還玉公主白了范宇一眼。
兩口子雖然鬧了些小矛盾,但至此也已化解。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早上,鹿鳴書報社請的那些報童們,抱著新領的加刊報紙,從書報社內出來,不過數息之間,便一哄而散。
莫要以為這些報童不識字,大宋汴梁與他處不同,孩童們的識字率還是較高的。
哪怕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也識得幾個字。
自有了報紙之后,這些報童為了自己的生意,也多少又學了一些字。
范宇看到這些報童的時候,便聽到了這些小家伙的吆喝聲。
“大宋將士枯骨曝于野,竟有人說崇文抑武!”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我大宋將士戰死沙場,卻還頂著賊配軍的名頭!”
“震驚,朝堂高官不拿死去的將士當人看!”
范宇都沒想到,這些報童無師自通,居然已經掌握了標題黨的訣竅。
就這個水平,如果去后世的平臺上玩耍,定然分分鐘能上熱門。
范宇走進鹿鳴書報社之時,林中友正頂著兩個黑眼圈,和幾個年輕人說話。
看到范宇又來了,便對幾個年輕人擺了擺手,將人打發了。
“侯爺這么早便來,想是不放心吧。”林中友笑呵呵的道。
范宇也笑道:“原本是有些不放心的,不過剛剛聽了那些報童喊話叫賣,卻是放心的很。若非我已經知道這報紙上寫了什么,只怕也要掏兩個銅錢。”
林中友哈哈大笑,“這些報童經常吆喝售賣,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只要效果還好,那便由他們去吧。”
“我倒是要看看,今日的報紙多久便可售完。”范宇搖頭失笑道。
其實,范宇過來還有一個意思,便是防止有人來書報社搗亂。因此,他才特意過來坐鎮書報社。
報紙這東西是汴梁城中新出現的的事物,而且內容新穎,在汴梁城中還是比較受歡迎的。
而且自昨日的報紙上那篇文章,也已經將許多人給吸引住了。
今日的報紙,想必會更快的售罄。
范宇不知道的是,政事堂的呂夷簡與蔡齊兩位相公,也正觀看著同一份鹿鳴報。
看完了這篇署名為范宇的文章,蔡齊只覺得整個人都在燃燒,
雖然這篇文章沒有對自己進行攻擊,但是卻顯示出了足夠的惡意,就差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是奸佞小人了。
呂夷簡看到文章署名居然是范宇,便搖頭道:“看來你得罪的這位安樂侯心眼很小,否則的話,朝堂之上的事如何敢就這么公之于眾。”
“安樂侯才是真的奸佞,他不但要壞我儒家大計,還對我橫加指責反咬一口!”蔡齊拍案而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