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禁地。
天空彌漫著一望無際的燭煙,層層疊疊把陽光隔絕在外,這讓禁地內的環境顯得灰蒙黯淡,如似籠罩在陰影里。
廣袤的地面上,時有火燭之光拔起綻放,密密麻麻星羅棋布,結成熱浪烘烤大地,導致寸草難以生長。
極目遠眺四方,全是焦土荒野,看不見人居蹤影,即使偶有幾座山巒上存有宮殿輪廓,但也淹沒在日積月累的塵垢覆蓋里,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再也顯露不出人跡建筑的真容。
這禁地內荒涼死寂。
除了誤入其中的妖獸,以及熱衷探險的修士,便再沒有其它生靈出沒了。
“妖畜,看你往哪兒跑!”
一片亂石山崗下,忽然躥出一頭嬰兒狀的白皮妖物,嘴里喊著‘呀呀’之語,偶爾回頭張望一眼,它身后正跟著一位虬髯大漢,手里拎著黑鐵鎖鏈,鏈上靈光外溢,蓄勢待發準備擒它。
等它繞過山崗,進入一座長滿蒺藜藤根的山谷時,卻見那虬髯大漢止住步伐,不愿意再追它。
它登時有些不樂意,小眼珠烏溜溜一轉,起腳跳進盤根錯節的藤枝當中,摔了一個四仰八叉,待它‘作繭自縛’以后,臉龐又一哭喪,扯著嗓門嚎啕大哭起來。
那虬髯大漢本在朝后方張望,他并不是孤身前來禁地探險,而是跟隨他所在的覆雨部落,因為傳送禁地時與部落失散,他就一路朝匯合地點進發。
隨著匯合地越來越近,族人們都在從四面八方趕來,正巧被虬髯大漢遇上兩個,誰知這兩人不思尋找部落隊伍,卻是在不要命的追殺這一頭白皮嬰妖。
當時虬髯大漢覺得非常奇怪,須知禁地當中流躥有許多珍奇靈獸,白皮嬰妖雖然擁有人狀,但妖力有些淺薄,僅僅只有三階修為,就算捉到手也沒有什么金貴價值。
虬髯大漢就不想趟渾水,那兩個族人就對他說:‘這頭白嬰的妖氣里含有月素光華,只要逮住了它,雨祭師必定重重有賞,咱們這次的任務說不定也能圓滿做成!’
虬髯大漢一聽月素光華,立刻加入追殺行列,結果追到半途,那兩個族人十分倒霉,被地底躥上來的火光燭影給纏住,一時半刻無法脫身,他只能獨自追趕。
這一追,就是幾十里地。
眼瞅著與兩位族人的距離越拉越遠,虬髯大漢就有些不放心,準備返回去瞧一瞧兩位族人的情況,要是被火影燒的重傷,他得想法施救。
至于白皮嬰妖,他也不想繼續追下去,這地界的荒山越來越多,極可能藏有嗜血大妖,他孤身之下也應付不了。
誰知他剛剛思慮到此,忽聽那白皮嬰妖的慘叫聲傳來,他急忙散開神念朝山谷查探,不禁咧嘴一笑:“咦?妖畜被毒蒺藤給纏住了,這下是自投羅網啊,先抓了再說!”
自古以來,都是人修布置陷阱,讓妖獸乖乖入甕。
而懂得打埋伏的妖獸,虬髯大漢從來沒有聽聞過,因此他并不認為這是白皮嬰妖在使詐,就算使詐,他自認也能抵御。
但他哪里知道,早前白皮嬰妖被追殺時活像一頭受驚的小白兔,這原本就是白皮嬰妖在做戲而已。
進了山谷,虬髯大漢發現谷中全是血褐色的土壤,正是這種土質才孕化出了不懼火燒的毒蒺藤。
毒性雖然不烈,虬髯大漢仍舊不敢粗心大意,甩袖祭出一顆丹丸,閉在嘴里,這才甩動手中黑鐵鎖鏈,準備鎮禁白皮嬰妖。
可惜不等鎖鏈脫手出去,虬髯大漢望見那白皮嬰妖突然斂聲,直勾勾盯住他,噘著嘴,神情氣嘟嘟,像極了要撒潑的小孩。
“嗨,這妖畜身陷毒藤當中,難道都是裝的…”
他正起疑時,白皮嬰妖額前忽閃一道月牙印記,‘呼’的一聲,破額出來,電石火花直沖他脖頸。
他入谷前在身外罩了一層銀色光圈,本為阻擋白皮嬰妖的撕咬,即使此妖懂得妖術,抵御起來應該也是十拿九穩,但他嚴重低估了白皮嬰妖的殺傷力。
那枚月牙輕易洞穿銀圈,在他脖頸處輕輕一切,噗!大好頭顱就已經沖天而起。
白皮嬰妖高高一跳,把虬髯大漢的頭顱與身子各自拎在手上。
爾后一路小跑,沒入谷外的一條地洞中,就此不見了蹤影。
脖頸處灑出的鮮血,落在血褐色的谷地上,瞬時相融為一,根本瞧不出絲毫的異狀。
不一會兒,兩個頭戴牛角頭盔的中年漢子飛至山谷上空,僅僅是朝下瞄了一眼,就急匆匆跨越而過,渾然沒有察覺到他們的族人剛剛殞命在這里。
繞過山谷,兩人朝前飛了幾里地,徹底失去虬髯大漢與白皮嬰妖的氣息,這讓他們不得不停止追蹤,浮在半空暫作商議。
這兩人一高一矮,那個高個子名叫莽牛,倒也長的五大三粗,極是魁梧,只聽他粗聲粗氣的說:“磐石到底是往哪個方向追的?不是與他講了嗎,讓他沿途留下記號,他為什么不遵照我們的要求,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故?”
矮個子叫做邊鋒,看去不如莽牛驍勇,但身上有股精悍氣質,目光如似刀鋒一樣,在四周來回查探,忽然揚臂一指,嘿嘿笑道:“事故并沒有出,他是追到地底去了!快看,他此時已經重新飛出地面,那頭白皮小妖也被他擒拿在手!”
莽牛順著他手指方向望過去,果真看見虬髯大漢從數里外的一處山洞中躥飛起來,左手鉗住白皮小妖的脖頸,正站在山頭東張西望。
莽牛頓時大感快意:“抓到了,好,好呀,磐石立了大功!”
他哈哈大笑一聲,先一步飛落山頭,來到虬髯大漢的面前,抬手拍在虬髯大漢的肩膀上,又給虬髯大漢一個熊抱:“好兄弟,還是你厲害,運氣也好!這小妖本來是我與邊鋒先發現,結果我們兩個聯手,連這小妖的一根毛也沒有抓住,兄弟你一出馬,它就束手就擒了!”
虬髯大漢聽他嘮嘮叨叨,卻是半個字也沒有回應,原本也不準備讓他近身,不過察覺到他只有玄胎中期的修為時,就放任了他的行為。
他為人莽撞,卻是絲毫沒有感應到虬髯大漢的審視姿態,說完這番話,他又垂頭下望,伸手去抓白皮小妖:“來來來,讓我瞧瞧這小妖,到底是個什么妖種,長的忒是稀奇,才只有區區三階妖力,竟然可以化作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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