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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四章 落幕

熊貓書庫    長命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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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伯毅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隕亡就在眼前,就算讓他獲悉丁醒的真實想法,他恐怕也沒有心情與時間去考慮赤霄部落的生死存亡。

  他現在只想絕地反擊,看看能否給自己爭來一線生機。

  “砰!”

  只見他揮拳捶在自己胸口,吐出一大片的精血,化為霧氣,圍著他的肉身彌漫開來。

  起初血霧稍顯淡薄,無法遮蔽他的肉身,他就持續擊胸,一口口的朝外噴血。

  他像是打定主意要施展某種血咒之術,而且不準備給自己留下絲毫余地,即使臉色蒼白,導致肉身陷入血氣虧空,他也在所不惜。

  血腥味很快擴散,丁醒隔著老遠就能聞見。

  徘徊在他身側的青卷大王,則聞的更加清晰,在他祭血一刻,旋即舞動手中鐵棒,準備砸他頭顱。

  但這一棒打過去,棒身沒入他頭外的血霧里,棒力瞬間被削弱,就仿佛打在了一面棉花墻壁上,雖然造成了墻壁凹陷,卻始終無法穿墻而過。

  也不知那伯毅施展了什么秘術,青卷大王的鐵棒陷在血霧當中,觸碰不到伯毅的頭顱,也拔不回來。

  這血霧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旦粘住鐵棒,登時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吸附力,即使青卷大王神力超凡,一時半刻也奈何不得。

  丁醒見了這一幕,同樣難窺底細。

  這時他身側忽然閃爍一團玉光,浮出一座牌門來,喬惜妃從門中踏出,說道:“赤霄部落的修士全都善使力術,他凝血成法,想必是一種借力打力的神通,非如此,他克制不了以神力為天賦的青卷大王。”

  喬惜妃剛才前去狙擊那老嫗,現已手到擒來,就急忙折返回來與丁醒匯合,她心里有種碰面的迫切感,至于斗法,她實則是無甚興趣,只不過是碰巧趕上,她不得不打。

  甚至在打斗時,她還在頻頻走神。

  當年她在冰華山觀摩月竅圖,猜測丁醒藏在山中,但她老師紀真微催的急,讓她隨同返回瓊臺派,她就沒有顧得上尋找丁醒,以致于錯過了相遇。

  誰知這一錯,竟是半甲子都再未相見。

  觀海長廊爆發變故后,她曾收到丁醒在月紙國的消息,可她老師嚴令她閉關,什么時候沖上金丹期,什么時候才能出關。

  她結成金丹也就這幾年的事情,她老師布置的課業又太多,她遲遲抽不開身,等她有了空閑時間,想要打聽丁醒消息時,丁英楠碰巧尋上門來。

  其實,修行之人無歲月,一次閉關,可能就是凡人的一輩子,既然選擇了長生道途,理應遺忘煙火味。

  但喬惜妃不如她老師那么參破紅塵,心中仍有眷戀之念,她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常常想起丁醒,可能是當年冰宮的那次解救,也可能是生父至交的羈絆,讓她抗拒斬斷這份牽掛。

  不過歲月也無情,不管再牽腸掛肚,倘若疏于聯絡與相處,時間一久,漸漸都會變成陌路。

  如今的喬惜妃,對她老師的感情越漸深厚,至于她的丁叔叔,仿佛已經只剩下腦海中的一道影子。

  即使今天見到丁醒,站在了丁醒跟前,她卻仍舊覺得丁醒很遙遠。

  她見丁醒異常關注戰事,又說:“他不惜代價祭血施法,免除青卷大王的干擾,想必是在為他施展血遁術做準備,他若能一次瞬遁三五百里,那將無法追上他,如果丁叔叔有殺他的辦法,最好立刻出手。”

  丁醒已在施法。

  指卦飛快運轉,原本靜懸伯毅頭頂的彎月輪,開始繞空轉動,在月暈當中掀起凜冽罡風。

  這風中散發淡淡月光,速度快如雷霆,以致于形成條條光線,整片風團,看去就像是一座豎立的巨大蠶繭,在圍著伯毅急轉急卷。

  風力剛一掀動,匯聚伯毅身側的血霧霎時潰散,就連霧中鐵棒也被攪成麻花,繼而寸寸斷裂,直至化為一團鐵粉,漸漸消于無形。

  青卷大王見狀,不禁怪叫失聲,連連后遁,遠遠脫離了月暈區域,生怕被月風波及。

  月風能夠削鐵如泥,伯毅的血肉之軀處在風眼之中,下場可想而知,月風形成的光線劃在身上,即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幾乎在眨眼之間,血痕就已經布滿他全身。

  他剛才抽取體內半數精血,苦心布置一道‘疊浪血云陣’,勉強制住了青卷大王的攻勢,給他施展血遁術創造出時機。

  但是不等他開始施術,彎月輪就演化了新的神通,不止驅散了血云,還阻斷了他的遁逃。

  月風越刮越烈,光線如似亂麻一樣,把他纏繞的嚴絲無縫,也把他切割的皮開肉綻,隨著傷口大量出現,他再也抑制不住毒素的入侵。

  苦苦堅持到現在,他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

  ‘噗!’

  抵抗意志驟一瓦解,月風光線就像是切豆腐一般,把他肉身削成了幾十段,就連金丹也被直接摧毀。

  一個金丹后期修士,就這樣慘死在了近乎窩囊的斗法里。

  他是整個戰場當中修為最強的修士,一覽眾山小,他平生參加過許多類似的戰爭,只要遇上法弱于他的敵人,他往往都能干凈利落的速勝,殺死那些弱小的修士,于他就如斬草一般容易。

  但是這一次,從開戰到結束,他沒有殺掉一個敵人,非但沒有任何戰績,他連一次相樣的反攻都沒有發動過。

  剛與敵人照面,他就被‘星門鎖’給困住,好不容易掙脫了‘星門鎖’,又中了守宮獸的‘月牙術’。

  等他抵御住月牙毒攻,適應了瞎眼斗法,隨之迎來致他命亡的法寶彎月輪。

  也可以說,他是在一籌莫展的困局當中,慢慢迎來了他的死亡,等同于束手待斃,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喪命于何人之手。

  這幾乎不可想象。

  此戰結局如果傳回九素雪原,恐怕不會有任何雪原修士相信,金丹后期的赤霄祭師伯毅,會死的這么毫無價值。

  但死了就是死了。

  金丹后期修士死的時候,與練氣期的小弟子沒有什么不同,很快就會化為黃土。

  “真厲害的法寶!”

  喬惜妃由衷稱贊,她覺得自己的本命法寶玉樓門已經算是上乘品質,但與丁醒的彎月輪比起來,卻是仍有大差距。

  這也讓她納悶不已,心想:‘丁叔叔結成金丹還不到一天時間,他哪里有時間去祭煉本命法寶?那柄月輪應該是他在外游歷時,幸運尋到的上古遺寶,但即使是古寶,想駕馭到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也極不容易辦到,看來丁叔叔是另有福緣了。’

  丁醒見伯毅斃命,抬手召回了彎月輪,封印在了左眼當中。

  剛才彎月輪釋放出來的月暈與月風,其實大有來歷,這是一式神通‘月暈知風’,月暈可以打掉敵人法寶,月風可以攻殺敵人法體。

  當年人面蟲有言,彎月輪主攻,圓月輪主守,可惜丁醒暫時無法把圓月輪祭煉圓滿,也就無從得知圓月輪所蘊含的奇絕神通。

  對于人面蟲指點的這些元神法寶,丁醒可謂心馳神往,威力即強又奇,對他助力極大,將來他會抓緊一切機會進行收集。

  “大王勿怪,為了速殺那修士,我剛才施法沒有注意分寸,毀了你的隨身兵器,等此間事了,我會立刻為你重鑄一柄新兵。”丁醒見青卷大王飛至附近,出言解釋一句。

  青卷大王先伸手搖了搖,又指指丁醒身邊的喬惜妃以及簇擁身后的丁家子弟,最后指向了湖心墨宮的位置。

  這手勢有點簡練,丁醒領悟不了它的意圖,卻聽鬼竹女在旁笑道:“那根鐵棒只是凡器,毀了無所謂,不用勞丁前輩你費心!大王是想問問你,你已經結丹大成,又有這么多的幫手,需不需要繼續給你護法?”

  青卷大王出湖時,鬼竹女一直跟在左右輔助作戰,并沒有留在湖底陪同一剪道人與鬼喪,這只女鬼對青卷大王頗是忠誠。

  丁醒聽了她話,就說:“今天死了這么多的雪原修士,往后卷塵山難有太平,我馬上要搬離山中湖,大王的護法就到此而終吧。”

  青卷大王聽罷就要離開,卻被丁醒攔住:“大王還是先回墨宮療了傷,再走不遲。”

  青卷大王咧嘴一笑,砰砰砰把胸口拍的響亮,示意傷口無礙,爾后跳躍而起,在半空翻了幾個跟頭,就此消失在山林深處,胡塵大王領著妖軍去追殺赤霄部落的殘兵,它并不放心,準備去尋胡塵大王。

  鬼竹女卻沒有跟隨,她一直負責丁醒與青卷大王間的聯絡,這次青卷大王大王替丁醒幾乎拼了命,她覺得丁醒肯定會贈送靈酒,另外她猜測丁醒會搬離山中湖,去向她需要問清楚,畢竟丁醒已經結丹成功,這種級別的修士,早晚會成為瓊臺派的長老,她需要打牢交情。

  目送青卷大王離開,丁醒扭頭望了一圈,見何夕景也已經出湖,手中擒拿一顆金丹,顯然是屬于那位金丹祭師沙圖所有。

  丁醒沒有干等,直接迎了上去,遠遠的拱起手:“這次為了我的事情,勞煩何前輩來回奔波,實在是過意不去。”

  “哪兒的話!”何夕景微微一笑,指指身后的杜挽袖:“袖兒的情分我還沒有還你呢,區區一次奔波算的了什么!”

  又在丁醒身上打量一眼:“既然已經結丹,你就有了瓊臺派的長老身份,稱呼我一聲師兄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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