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十余位莊民全都望向丁醒。
早前丁醒的斧頭在戰場飛來飛去,他們或多或少都有留意,殺蟲確實厲害,但要說能克制三階鐵背蝗,卻也未必能做到。
但試一試總歸沒有錯,就招手喊道:“小丁,祭出你的法斧,打這頭大妖。”
那冷二娘愿意拿出烈焰珠,指定以大妖鐵甲為酬勞,如果大家不滿足這個要求,她就不出力。
眼下輪到丁醒,其實他也有資格挑選妖寶。
要知道,鐵背蝗最先降落他家的桔園,結果聞見酒氣立刻就逃,這說明‘蟲兒淚’對鐵背蝗存在一定的相克作用。
丁醒一斧打出去,有可能給冷二娘創造滅敵良機。
如果其他莊民不同意給他額外報酬,他完全可以不出手。
這是‘取之有道’,合情合理。
但丁醒并沒有這般考慮,他畢竟年少,爭名奪利的心思并不重。
另外他厭惡這場天災,只想盡快把妖蟲打殺干凈,讓金露酒莊重歸以往的平靜,他好安心修行。
于是他一句話也沒有啰嗦。
“好!”
他一抬手臂,直接拋斧出去。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鏖戰,那頭鐵背蝗已經試出附近修士的神通高低,它只畏懼冷二娘的烈炎珠,其余法器它一概不怵。
但是等短斧欺到它跟前,那股讓它畏懼的酒氣也隨之擴散過來,它才嗅一口,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視線也隨著陷入模糊。
‘蟲兒淚’正是因為催淚功效,才被丁醒命名,這種靈酒雖然迷暈不了三階妖獸,卻能導致三階妖獸的視力瞬降。
短斧一擊劈在鐵甲上,拉出一道狹長火星,雖然未能在甲面留下絲毫創傷,卻是把鐵背蝗從半空打落地面。
此時鐵背蝗已經睜不開眼,它知道附近敵手眾多,不敢停留,隨便尋了一個方向,就想突圍。
誰知短斧卻圍著它,呼呼旋轉起來,酒氣聚成氣環,且越聚越密,形成囚籠把它困在其中。
它聞著無孔不入的濃烈酒氣,十分緊張,顯得躁動不安,但它越是躁狂,酒氣的侵害就越嚴重。
起初它只是掉眼淚,不一會兒它開始出現眩暈感,這導致它僵在原地,再也難以動彈。
這是難能可貴的滅敵良機。
冷二娘的斗法經驗非常豐富,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提醒,猛的壓了壓手掌,那顆懸在鐵背蝗上空的烈炎珠一墜而落,正中蝗頭。
伴著一聲沉悶撞擊,烈炎珠熔化在蝗頭上,猶似鐵汁澆灌,剎那之間,鐵背蝗的頭顱就被熔了一個對穿。
聽不到一聲哀嚎,應該死的沒什么痛苦。
眼見這頭大妖被誅滅,那伍士宗撫掌大笑:“一招打殺這蝗畜,二娘的火珠真是霸道!伍某佩服,佩服啊!”
他朝冷二娘豎豎大拇指,目光隨之轉回來,扭頭遠眺他的莓園,被蝗群摧毀的果樹有七八十棵,不到他家樹量的十分之一,損失在他的承受范圍內。
他一時高興,想把大伙全部喊到跟前,好好感謝一番。
但是不等他開口,所有人都在火速靠攏,一個接一個降落在鐵背蝗的尸體旁邊,圍著指指點點。
材寶動人心,累死累活打了這么久,總算到了享受戰果的時候。
除了丁醒沒有來。
大伙見他不到場商議戰利品的瓜分,心照不宣都不喊他。
“咱們走運,鐵背蝗的頭顱被灼爛,妖丹卻保持完整!”伍士渠彎著腰,劈開蝗頭,取出妖丹,見此丹渾圓無損,妖力沒有外泄分毫,他大喜過望:
“這頭大妖如此難殺,想必是快要進升到四階,它的內丹,價值連城,如果拿到九莊集販售,我等每人應該能分潤三五十塊靈石。”
妖獸一旦進升到四階,妖力的深厚程度能與玄胎后期甚至大圓滿的人族修士相提并論,它們身上的任何一種妖材,都能拿去鑄造極品法器。
鐵背蝗是三階妖獸,雖然快要進升四階,妖材品質仍舊遜色一籌,但即使如此,也足夠莊民發一筆橫財了。
伍士渠又問:“大家說,這具妖尸該怎么分?”
那冷二娘在旁道:“諸位事先都已經答應,妖尸的鐵甲全部歸我,其它我也不要。”
伍士渠卻說:“二娘先不要急,鐵背蝗防御堅固,鐵甲一時半刻取不下來,眼下正處于戰時,不如讓老漢暫作保管,等大災結束,咱們細細商討!你放心,該屬于你的戰利品,一點不會少!”
冷二娘不同意。
伍士渠見她執拗,索性沉起臉:“妖尸這么貴重,總不能交給你保管,你問問大伙,看看有誰同意?”
眼瞅著要起爭執,孟繼良夫婦在旁勸說:“士渠公德高望重,絕對不會黑了你的鐵甲,二娘,你安心就是。”
冷二娘沒有吱聲,她是應募到酒莊內,沒有底氣與地頭蛇據理力爭。
但她又不甘心,如果現在不分配妖尸,讓伍士渠暫管起來,等大災過后,想把鐵甲要回來,那就是千難萬難了。
她拿眼去瞧方蓮姑。
方蓮姑與她心有靈犀,張口就喊:“這次斬殺鐵背蝗,二娘占首功,丁小醉漢占二功,他們兩個理應拿走妖尸的一半!丁小醉漢竟然拖拖拉拉,到現在都不過來,我去喊他,讓他來領自己的戰利品!他的斧頭那么厲害,一斧就能把鐵甲劈下來!”
這倆姐妹應該是事先料到伍士渠、孟繼良幾人有反悔的可能。
拉上丁醒,是挽回損失的一個辦法。
那伍士渠聽了方蓮姑的話,不由大皺眉頭。
這老漢心里也多少有點后悔,早知道就應該把鐵甲給冷二娘,這樣一來,至少還能黑掉丁醒那一份。
丁醒自己不愿意前來商議戰利品的瓜分,要么是閱歷不夠,不懂得三階妖獸的珍貴,要么是自命清高,不愿意談及利益。
但如果方蓮姑去叫丁醒,那丁醒肯定要來討要屬于自己的戰利品。
幾人看著方蓮姑離開,氣氛不由尷尬起來。
無論莊民還是傭民,大家都是老江湖,誰能不知道誰心里在算計什么?
也只有伍士渠的兩個孫子是愣頭青,看不出自己爺爺正與冷二娘為了利益在勾心斗角。
這倆孫子見丁醒要來,非但不難過,還顯得很高興。
大孫子拍手稱贊:“丁小醉漢不顯山不露水,滅蝗還真是有一手!了不起,了不起!”
二孫子低頭查找自己的儲寶袖:“等會兒小丁過來,我要問問他的斧頭賣不賣,我愿意拿我的全部身家與他交換!”
兩座園子間隔不遠。
但是不等他們把丁醒等來。
耳邊忽起一股凌銳劍嘯,他們順著劍聲朝天遠望,見一青光正從高空俯沖而下。
竟是一口碧青飛劍,從天而落,垂扎入地,這劍不偏不巧,正中伍士渠等人身側的園田當中。
劍氣橫流激蕩,掀起一股沖擊波浪,瞬間把十余位修士全部震翻在地。
誰也站不起來。
與此同時,地底深處擴散一股沉悶獸吼。
地下顯然是有某種妖獸在遁行,但是被碧青飛劍一擊扎中,這才導致了它的慘叫哀嚎,以及憤怒掙扎。
轟隆一聲炸響。
猶似強震一般,地面忽然凹陷,以碧青飛劍為中心,裂開一道圓狀地縫,這縫直徑有數丈,一下把伍士渠等人吸了進去。
變故爆發的又快,他們根本來不及逃脫,一個個驚慌失措,隨著松散的泥土,墜入地縫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