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在老房子里?”盧紅敏趕忙在旁邊道。
“老房子?什么老房子?”周月英一臉迷惑。
盧紅敏說的老房子是他們以前的家。
本來是盧紅敏父親廠里分的宿舍。
后來職工下崗,工廠倒閉,地皮轉賣。
老宿舍說要拆遷,大家滿懷期待,住戶也都搬了出去,可是就直接沒了下文。
據說負責人進去了,又說因為資金短缺,總之各種問題,說了十幾年也沒拆成,很多人又搬了回去。
而盧紅敏一家卻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這時候范一鳴從廚房走了出來。
“怎么樣?”他問道。
盧紅敏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那現在怎么辦?”范一鳴現在也沒了主見。
“我們回一趟老房子吧。”盧紅敏想了想說道。
“現在?而且去老房子干什么?”范一鳴有些詫異問道。
倒不是說現在已經很遲,而是老年房子屬于城中村,非常破敗,而且又很多年沒回去了,都不知道破成啥樣了。
“讓你去,你就去,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盧紅敏嬌嗔說道。
“行,隨你。”
范一鳴嘴上這樣說,但是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臉茫然的周月英卻皺起了眉頭。
這事發生的詭異,老房子那地方又偏又黑,要是…
好似明白丈夫的意思,盧紅敏平靜地說道:“你我當醫生這么多年,什么沒見過,要真有什么惡詭邪靈,還不早就纏上我們了,再說,就是真有,躲能躲得過嗎?何況…”
她看向旁邊的周月英。
心中說道:“何況這是我媽,我相信她不會害我的。”
盧紅敏的父親盧耀成當年是棉紡廠的一名工人。
所以老房子就在棉紡廠的老家屬區。
那時候的家屬區不像現在,都是集中樓房,而是村落形式,很多還都是磚瓦房,跟農村其實沒任何區別。
范一鳴他們吃過晚飯的時候才七點鐘不到,開車回到棉紡廠宿舍也就四十來分鐘,八點還不到。
但是因為是城中村,光線不是很好,不過家家戶戶倒也還沒睡覺,人來人往,呼喊喧嘩,竟然還有幾分熱鬧。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還這么熱鬧。”范一鳴下車來也很驚訝。
因為車子開不進去,只能在外圍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
范一鳴的父母實際上也是棉紡廠工人,只不過不在一個車間,也不住這里。
但他和盧紅敏當年上的都是棉紡廠的子弟學校。
自從他們搬出去以后,就很少回來了,以前周月英身體好的時候還回來過一兩次。
等她病了后,基本上就沒回來過了。
而此時提著一盞紅燈籠的周月英呆呆地看著眼前,臉上露出喜色,然后直接往前跑去。
“媽…月英…月英…”盧紅敏剛忙跟上去,怕她給跑丟了。
范一鳴見了,也積極追了上去。
盧紅敏雖然快五十歲,但是周月英才四五歲的模樣,腿短啊,沒幾下就被抓住了。
“別亂跑,走丟了就找不到了。”盧紅敏訓斥她道。
真把她給當個孩子了,就這模樣,也不能不把她給當孩子。
“我找到家了哦。”周月英開心地道。
那模樣真的和找到家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是嗎?在什么地方?”盧紅敏放開她。
然后又叮囑她,“別跑,小心摔倒。”
“好噠。”周月英說道。
說著提著紅燈籠奔奔跳跳往前去,盧紅敏緊跟在她的后面。
而范一鳴在后面拿著一把手電筒也跟了上來。
這是家里停電備用的手電筒,號稱小太陽,打開后亮度非常強。
看著前面的小人兒在小巷中七拐八繞熟練地穿行,盧紅敏露出奇怪的神色。
“這還真是咱媽啊?”范一鳴在她身邊小聲說道。
這條路正是去老房子的方向。
很快他們來到一座老舊的磚瓦房前,不過大門緊閉,墻縫里都長出了雜草,窗戶玻璃都已經全都破碎,全用木板給釘上了。
而此時剛進村時的喧鬧聲仿佛遠去,四周除了幾聲蟲鳴,一片靜悄悄。
范一鳴和盧紅敏是學醫的,尸體不知見過多少,學解刨學的時候也練過膽,可此時也忍不住有些發憷。
特別是周月英手里的引魂燈,燈光把周圍鍍成一片橘色,不但沒給人溫暖的感覺,反而更覺得滲人。
“你去把門打開。”盧紅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范一鳴。
“我啊?”
“難道是我?”盧紅敏瞪了他一眼道。
“好吧。”范一鳴面帶難色地接了過去。
“別害怕,我在后面幫你看著。”盧紅敏安慰道。
“我沒害怕,誰害怕了啊,想當年…”
“好了,好了,快點去吧,媽…月英…月英不要在那里翻了,鑰匙不在那。”
只見周月英蹲著小身子,正在墻角邊翻找。
墻角邊有一個洞,是留給貓狗用的,當然更多的是給雞用的,他們家以前就喜歡把鑰匙放里面,用一塊磚壓著,不過現在已經用磚給塞實了。
范一鳴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蹲在旁邊的周月英。
周月英正好也仰起脖子看向他。
范一鳴趕忙賠了個笑。
“小四眼,你怎么會有我們家鑰匙?”周月英忽然怒氣沖沖地問道。
“呃…”
“是小敏給我的。”范一鳴轉念就說道。
“這死丫頭,鑰匙怎么能隨便給人呢?要是遇到小偷怎么辦?”
“媽,我不是壞人。”
“你更壞,你還想偷我女兒,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周月英叉著腰怒氣沖沖地道。
可是——
范一鳴噗嗤一聲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主要她現在四五歲的模樣,卻擺出一副老太太撒潑的模樣,實在是笑死人了。
“你還樂是吧?我告訴你,你別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你跟小敏是不可能的。”
范一鳴聽她這樣說,也有點生氣了。
“媽,我就搞不懂,我哪里不好,這么不招你喜歡,生前是這樣,死后還這樣?”
可是周月英卻說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因為你戴眼鏡。”
“戴眼鏡怎么了?我是因為眼睛不好才戴的,我又有什么辦法?”
“總之,戴眼鏡的都不是好人。”周月英說道。
“你這是偏見?”范一鳴氣憤地道。
“什么是偏見?”周月英忽然歪著脖子一臉疑惑。
“好了,我知道為什么,快點進去了,別站在門前啰嗦。”盧紅敏走上前推開門。
隨著木門發出吱呀聲,一股怪味撲鼻而來。
“我們應該明天白天過來的。”范一鳴嘀咕道。
說著打開手電筒照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