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好了。”就在這時候,排檔老板喊道。
意思是讓他自己端。
當然,大排檔不是什么時候都是讓人自己端的,只不過現在人多,有點忙不過來。
不過顧客也不介意,都來吃大排檔了,哪有那么多講究。
何寶志自然不可能讓何紹增去端,于是起身走了過去。
可是剛端了盤子,一轉身,就見何紹增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那姑娘的對面,并且兩人還笑著正在說話。
就在這時何紹增轉過頭來,向他指了指了。
姑娘也向他看來,當看到是何寶志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接著露出一個微笑。
何寶志還能怎樣,只能硬著頭皮,端著面條走過去。
“嗲嗲。”何寶志把面條放在何紹增面前道。
“你先吃吧。”何紹增道。
然后指了指對面的姑娘道:“這是林采薇,林女士。”
“你…你好。”
何寶志聞言有些緊張地打了聲招呼。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真有緣分。”林采薇落落大方地和何寶志打了聲招呼。
林采薇因為工作調動,最近才來了合州。
“這是我孫子何寶志。”何紹增都為何寶志著急。
林采薇笑了笑,然后繼續吃飯,畢竟萍水相逢,沒多少好聊的。
“聽林姑娘的口音,應該是金陵人吧?”就在這時,又聽何紹增道。
林采薇聞言有些驚訝。
“這你都能聽得出來?”
她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合州和金陵比較近,所以說的話也比較接近,一般人根本區別不出來。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有個關系很好的同學就是金陵的。”何紹增道。
“哇,老爺子的同學?那時候能上學的,現在應該都是很厲害的人了吧?”林采薇有些驚訝地道。
“后來聽說當了家中學校長,不過現在應該已經退休了吧,我們已經斷了聯系很久了。”何紹增陷入了回憶。
何寶志在旁邊有些驚訝,他以前從未聽嗲嗲說過這些事。
“老人家也上過大學嗎?”林采薇很感興趣地問道。
那個年代,能上大學,可不容易,更不簡單。
何紹增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黯然地搖了搖頭。
“有些原因,高中后就沒上了。”
“那真的可惜了。”
“是啊…”何紹增聞言也很是感慨,更多的是失落。
“高中生也很了不起了啊。”林采薇說道。
這不是什么安慰的話,那個年代的高中生,的確已經很了不起了。
何紹增聞言高興地笑了起來。
慢慢三人熟悉起來,何寶志不時地也能插上一兩句話。
從話中了解到林采薇因為工作調動,從金陵來的合州,目前在神話集團任職。
林采薇和何寶志還互相加了微信。
這讓何寶志激動不已。
不過一份面,又能吃多久呢,不等他們吃完,林采薇就已經告辭離開了。
下次再見,也許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吧。
“你喜歡這姑娘嗎?”何紹增抽了一張紙巾緩緩說道。
“哪…哪有…”何寶志漲紅了臉道。
“你大了,有喜歡的姑娘也沒什么。”何紹增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何寶志趕忙結了賬追了出去。
只見何紹增提著一盞紅燈籠,弓著背,慢吞吞地在前面前行,何寶志沒來由地鼻子一酸。
“嗲嗲。”
“怎么了?”何紹增回過來疑惑問道。
“沒什么。”
“快點過來,我們走走。”何紹增對他招了招手道。
“好。”何寶志趕忙追了上去。
“小寶。”
“嗲嗲以前是不是對你很兇?”
“沒什么,還好啦。”
“那就有嘍。”
“沒關系的呢,我知道嗲嗲都是為我好。”
“為你好,你知道嗎,親人的期望,其實是人最大的負擔,我自己沒做到的事,不應該強加在你身上…”
“我想你以后能過得好,但不一定需要按照我的方法來過得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
何寶志靜靜地聽著,以前嗲嗲就喜歡跟他說些大道理,可是他從來就沒認真聽過。
也許是當時太小不懂,也許是因為厭煩他嘮叨,他從來都未聽進去過,而且現在早已忘記。
可是自從他十三歲開始進入社會,經歷了許許多多,再聽聞這些道理,卻多了一種認同感。
不知道什么時候,嗲嗲又習慣地拉住他的手。
何寶志想起上初二的時候。
有一回他把三支筆擺在桌子上,班主任過來問他是不是在拜菩薩。
何寶志脫口而出說我是在拜你,可把班主任氣壞了。
班主任對他說,你爸死了,你媽總沒死吧?怎么這么沒家教。
年輕氣盛的何寶志直接反問你媽還活著嗎?
最后被叫了家長。
后來嗲嗲來了,他站在辦公室外,依稀還能聽見班主任訓嗲嗲,說他媽媽年紀那么大了還被人罵。
可是班主任也不想想,嗲嗲年紀比他媽媽還要大。
何寶志對這一天記得特別清楚,因為在這天之后,他就再也沒上學了。
嗲嗲領著他回家,夕陽西下,影子拉著老長,何寶志卻不敢看嗲嗲,他覺得自己沒那個臉,讓嗲嗲失望。
何紹增和何寶志走進附近的一處公園。
公園里有許多老人正在鍛煉身體。
何紹增找了個休息椅和何寶志一起坐了下來。
這天晚上,何紹增和何寶志聊了很多,雖然沒有一直聊到天亮,何紹增就離開了。
因為他擔心因為自己,耽誤了何寶志的休息。
他都死了,還關心著何寶志。
沒人知道這晚,何紹增和何寶志說了些什么。
但是何寶志卻對生活重拾了信心。
因為他知道,嗲嗲只是希望他能幸福地活著。
嗲嗲也從來未對他失望,因為他是嗲嗲的小寶,無論什么時候。
不過這些都跟何四海沒什么關系了。
他也收到了應有的報酬——寶慶竹刻。
寶慶竹刻屬于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當然何紹增的竹刻技術還沒達到大師級,只是精通罷了。
但對何四海來說已經足夠了。
畢竟他又不靠這個賺錢,只是用來增加生活情趣之用罷了。
第二天。
大霧。
一大早萱萱就背著自己的小書包跑了過來。
在何四海這邊蹭了一頓早飯后,跟桃子手拉著手去上學。
今天孫樂瑤和劉中牟有事,劉晚照也照顧奶奶,帶她繼續去逛。
所以送她們的任務落在了何四海的身上。
“好的霧。”桃子吹一口氣,想要把眼前的霧氣給吹走。
“好像棉花糖。”萱萱沖進霧中一陣啊嗚啊嗚。
“慢點,小心撞到人。”何四海出聲提醒道。
在人行道上,倒是不慮有車輛。
不過今天的霧的確夠大的。
何四海把手伸到空中,很快就感覺到一些濕潤。
就在這時,桃子忽然站立不動。
“怎么了?”何四海疑惑問道。
然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從大霧中走出一個小女孩出來。
小女孩看起來比桃子還小一些,她身上穿著一套黃色連體恐龍小睡衣,手里拎著一只戴著太陽帽的小黃鴨公仔。
她看到桃子,立刻“哦豁”一聲,又萌又逗趣。
何四海見她一個人,有些好奇地問道:“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聞言,立刻仰著脖子,好奇地看向何四海。
何四海這才發現,小姑娘的眼睛極為奇特,因為兩只眼球,竟然是不一樣的顏色。
“小妹妹,你是誰呀?你叫什么名字?”萱萱也跑過來,好奇地問道。
“我叫林暖霧。”小姑娘說道。
然后轉身就往回跑。
“唉?等等,等等。”何四海擔心出了什么意外,趕忙拉著桃子和萱萱追了上去。
可是卻發現,小姑娘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妹妹回家了哦。”就在這時,桃子忽然說道。
何四海聞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