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我家比較窮,我是家里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
“那時候日子過得很苦,經常飽一頓饑一頓的。”
“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我爸把小妹妹送了人,而我也早早嫁給了小韜他爸。”
“小韜他爸家里條件也不好,還經常偷雞摸狗的,但也不少我一口吃食,那時候日子還好,不過就是喜歡喝酒,喝多了就喜歡動手…”
“小韜他爸沒什么手藝,所以經常捕魚去鎮上去賣,那時候魚蝦也多,我們還攢了一些錢,日子過得可好了。”黃蘭草看著門外,嘴角噙著笑容。
那段時光也許就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記憶。
“可是后來農藥越來越多,魚蝦是越來越少,加上鎮上賣魚蝦的生意也多了起來,生意一落千丈,我家大丫頭也那時候出生了…”
“生了個丫頭,小韜他爸心里就不痛快了,加上生意不好,經常打罵我…”
“等二女兒出生,家里又被罰了一筆錢,他打罵我就更兇了。”
“你看,這傷口到現在都還在呢,他用刀砍的。”
黃蘭草擼起自己的袖子,就見她右臂上有一道長長的,猙獰的疤痕。
“還有我這腿,被他打斷過三次,因為治療的不好,天一陰,就疼的厲害,走路也不利索了,只能杵著拐杖。”黃蘭草輕輕搖了兩下手里的拐杖。
她神色平靜,臉上沒有憤恨,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大丫頭和二丫頭生在我家里也是遭罪,雖然我拼了命護著,但她們兩還是經常被她爸爸打。”說起兩個女兒,黃蘭草干枯的眼眶里微微有些濕潤起來。
“小韜是男孩子,本來挨打要少些的,可是小韜很懂事,經常護著我和他兩個姐姐,所以也沒少挨他爸的揍。”
說起兒子,黃蘭草整個人仿佛都顯得精神奕奕起來。
“有時候我在想,要是沒他爸就好了,我們娘三過日子,也許過得還會好些。”
雖然人已經去世了,但說起這事的時候,黃蘭草的眼里依舊充滿了憧憬。
“有一年冬天,他爸酒又喝多了,用燒火棍把我頭打破了,咳了好多的血,人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那時候小韜上初中了…”
“小韜的成績可好了,還是班上的什么學習委員?年年考試都考前幾名,家里墻上貼滿了他的獎狀,小韜說他一定要考上大學,然后孝順我,讓我過上好日子…”
何四海沒有打斷她,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因為學校遠,所以小韜住校,只有周六才回來,他看到我被他爸打的躺在床上非常生氣,怒氣沖沖地說要找他爸算賬,我當時以為他說的是氣話…”
“當時他怒氣沖沖地出去尋他爸,攔也攔不住,晚上他很晚才回來,失魂落魄的,他跟我說,他把他爸給殺了…”黃蘭草神色平靜地道。
“我們那地方叫壺口,所以水多、河多,小韜找到他爸的時候,他喝多了躺在河岸斜坡上,正在氣頭上的小韜把他爸給推到了河里,事后覺得害怕了不敢回家…”
“當時我聽了他的話以后,心里竟然感覺到很高興,有種解脫了的感覺,接引大人,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壞,罪孽深重?”黃蘭草看向何四海。
何四海輕輕搖了搖頭,然后問道:“后來呢?”
“后來,孩子他爸的尸首被人發現,原因是喝多了掉到河里,草草埋了,我松了口氣的同時,這事就埋在了心底,到死我也沒告訴過其他人。”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讓我兒子絕了后。”
張蘭草說著站起身來,然后向何四海跪下。
“你這是干什么?”何四海趕忙把她扶起來。
“接引大人,我求您一件事。”黃蘭草抱著手,不停地作著揖。
“有話你站起來說。”何四海道。
“唉,接引大人,您別見怪,我老婆子也不知道應該怎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吧。”何四海把她扶起來道。
“我想求求大人,我兒子犯下的罪孽,能不能讓我代他受過。”黃蘭草滿臉哀求地道。
何四海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回她。
古韜殺了自己的父親,說情有可原,但畢竟殺了人。
他身上有無罪孽,死后會有什么樣的懲罰,何四海也不知道。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黃蘭草不停地道。
“現在說這事還為時尚早,你兒子還年輕,并且他所犯下的錯誤,也是情有可原,讓他以后多行善事,必可減輕他的罪孽。”何四海想了想說。
至于舉報,何四海沒想過,他管死人又不管活人,再說,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一切都要講證據,舉報了又怎么樣?
而且這樣的父親,不值得同情。
何四海從來不是什么道德圣人。
古韜要是真的做錯了,自有罪孽滋生,死后會受到懲罰。
“謝謝大人。”黃蘭草聞言,也覺得這是個辦法。
“不用謝我,我也沒幫上什么忙。”何四海道。
“唉,不能這么說,還要麻煩接引大人幫我跟我兒子轉達一下。”黃蘭草道。
“這沒問題,不過到時候你親自去跟他說會好一些。”何四海道。
“謝謝接引大人。”黃蘭草感激地道。
“那…”
“就這幾天吧,你把地址給我,我會過去。”何四海道。
黃蘭草聞言,趕忙把地址給了何四海。
然后又道:“麻煩接引大人了呢,不過不用那么急,他們還在夏京,下周三才回家去。”
說完杵著拐杖往門外走去。
“我先回去了,我先去林道口送子娘娘廟看看,看看能不能見到送子娘娘。”
“我送送你。”何四海起身道。
“怎么能勞煩您,您別送,別送了…”黃蘭草顯得有些拘謹地道。
然后出了門飄然而去。
看著離開的黃蘭草,何四海深深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
正準備轉身回屋,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張鹿打來的。
“小舟,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電話剛一接通,就聽見那頭張鹿緊張的聲音。
“怎么了?”何四海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啊,就咻的一下子,原本在金花湖的我就出現在了游龍灣,我用手機定位了,不會錯的,不是做夢,而且我身后就是鹿鳴山…”
張鹿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哦,我知道了。”何四海聞言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哦…你就哦…你不相信我的話對不對?以為我瘋了對不對?”張鹿在電話里,對何四海的反應很是不滿。
可就在這時,電話傳來嘟嘟的盲音,掛了。
“真是氣死我了,難道我真的瘋了?”張鹿對著空氣拳打腳踢一番。
然后轉頭看著幾個正在玩沙的小家伙們,抱著頭蹲在沙灘上懷疑人生。
“她怎么了呀?”胖乎乎,肉嘟嘟地小女孩看著她好奇地問。
“她想尿尿。”桃子一臉認真地道。
“哦,哦,這里沒有廁所吖,媽媽說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光屁屁,更不能隨便尿尿,隨便尿尿的是小狗狗。”胖乎乎,肉嘟嘟的小女孩一臉認真地道。
其她幾個小家伙連連點頭,表示她說得很有道理。
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