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煙嗎?”林建春首先打破沉默,向坐在對面的周正國問道。
林建春年輕的時候抽煙,當周玉娟有了婉婉的時候,說了一句對孩子不好。
于是林建春自此戒了煙,即使婉婉被拐的日子,林建春也沒再撿起來。
所以聽林建春向周正國要煙抽,周玉娟張了張嘴想要阻止的,但最終也沒開口。
周正國遞給林建春一支煙,并幫他點上。
林建春深吸一口,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淚水都被嗆出來了。
但是林建春沒有停,又深吸了一口,嗆得他淚水流得更多了。
“建春。”周玉娟把手放在他背上幫他輕輕拍打著。
林建春把吸入腹中的煙吐了出來,煙霧繚繞之中,輕聲對坐在對面的周正國夫妻二人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姐夫。”周正國叫了一聲。
“我是不是很沒用?女兒都保護不好?”林建春仿佛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說道。
“姐夫,婉婉被拐,這事誰也想不到,怎么能怪你?”坐在對面的周正國趕忙道。
“怎么不怪我?怎么能不怪我?”林建春抱著頭悔恨道。
“當初要不是我非要開什么飯店,媽和玉娟怎么去店里幫忙?婉婉也不至于沒人照看。”
周正國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實際上那年頭,孩子都是放養,很少有大人照看,都是早飯出門,午飯回來,根本沒人管。
不過林建春說的也是在理。
當初林建春店里的生意的確好,忙不過來,周玉娟特地辭了工作在店里幫忙,甚至唐衛紅每天都忙前忙后。
但凡有一個空閑下來,也不至于婉婉被拐那么長時間才發現。
“我要回一趟內地。”林建春深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之中,他滿臉的厲色。
“好,我陪你一起回去一趟。”周正國道。
“不用,我一個人回去就行,玉娟你們帶抱我多照顧就行。”林建春道。
“建春。”周玉娟有些擔心地道叫了一聲。
“傷害我女兒的,總要給我一個說法。”林建春幽幽地道。
但是聽在眾人耳中,卻有一種滲人的寒意。
可是他們卻又理解林建春的心情,女兒被人害成這樣,一個做父親的能無動于衷嗎?
殺人的心都有。
“hiahia,我和老板一起回來嘍。”就在這時,婉婉的聲音響起。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拉著一位年輕人,出現在了客廳。
林建春第一個反應,是滅掉手中的煙,然后深哈了幾口氣,去掉口中煙味。
并且和眾人一起局促地站起身來。
主要是婉婉和她口中的老板,出現的太突然了。
當他目光看到婉婉老板身上的時候,愣住了,因為婉婉的老板,正是早上在路上遇到的年輕人。
“林先生。”
看林建春在發愣,何四海首先招呼一聲。
“你…您就是婉婉口中的老板?”林建春略微顯得有點緊張道。
無論婉婉,還是她口中的老板,都能無聲無息地出現,這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辦到的。
何四海點了點頭。
然后低頭對旁邊的婉婉道:“你不是想去沙灘上玩嗎?你去吧,我跟你爸爸媽媽說會話。”
深水灣的山下就是沙灘,之前何四海就是在那里。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大海,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沙灘。
金花湖鎮那人工沙灘完全不能比。
但是婉婉卻搖了搖頭,“我要跟桃子妹妹和萱萱妹妹一起玩。”
“先生,婉婉我來照顧,不會打擾說話的。”周玉娟趕忙說道。
何四海點了點頭。
“先生,您請坐。”林建春趕忙道。
何四海也沒客氣,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周玉娟欠了欠身,端起桌子上的果盤,拉著婉婉到旁邊餐桌去坐了。
周正國拍了拍挽著自己胳膊的謝蘭英的手背,示意她去陪周玉娟。
“你們也坐吧。”看著林建春和周正國拘謹的模樣,何四海笑著說。
林建春和周正國聞言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雖然眼前只是一位年輕人,憑他詭神莫測的手段,即使不是神仙,也是一位法力高深的術士,這種人最是不能得罪,所以容不得他們不小心。
香港人特別信這些,他們在香港生活這么多年,自然也受其影響。
“我姓何。”看著兩人誰也不開口,于是何四海首先道。
“何先生,您好。”林建春趕忙道。
然后小心翼翼地開口感謝道:“謝謝您幫助我們家婉婉完成她的心愿。”
“我是接引人,幫她完成心愿是我的職責。”何四海道。
“何先生,我有點…”林建春搓著手,一副老實模樣,哪有剛才狠厲的模樣。
“接引人,主要是幫助生前心愿未了的死者完成心愿,讓他們回歸冥土。”
林建春和周正國聞言沒有放松,反而顯得更加緊張了,這不就是死亡使者、地府鬼差嗎。
不過兩人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很快鎮定了下來。
“那婉婉她…她也是…”
“是詭,她已經夭折很多年,沒看她還是一副孩童模樣嗎?”
雖然早有猜測,但是林建春聞言,還是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了一般酸軟無力。
他滿臉悲切地道:“可是…可是我看她有影子,有熱氣,跟活人沒什么不一樣啊?”
“那是引魂燈的關系,燈亮為人,燈滅為詭,你們也因此才能看得到她。”
何四海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引魂燈。
婉婉正坐在餐桌前吃水果,周玉娟和謝蘭英陪著她,只不過二人頻頻向這個方向看來。
“原來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林建春喃喃地道。
“那婉婉完成心愿,她也要前往冥土了嗎?我…我…”林建春捂著臉頰,心痛的他都有點眩暈。
“接引人幫助亡者心愿,會收取亡者的報酬。”何四海道。
“接引大人放心,我們可以給您錢,您開個價。”周正國在旁邊趕忙道。
可是何四海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道:“亡者可以用生前心愛之物來支付,也可以用生前知識、技能作為報酬,而婉婉的報酬,就是她自己…”
正滿是悲傷的林建春聞言愣住了,抬起頭來盯著何四海,然后又回過頭看向餐桌方向。
好似察覺到他的目光,婉婉笑著向他招了招小手。
林建春回了她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然后猛地轉過頭來,直接跪在何四海的面前:“接引大人,我愿意把我的靈魂給您,請您放過小女。”
“呃…”何四海見林建春這樣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你的靈魂干什么?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的意思是,婉婉將會成為我的開路使,相當于我的座下童子,協同我處理亡者心愿,沒聽見她叫我老板嗎?哪個老板是要員工靈魂的?”
林建春聞言也愣住了,但并沒有起來,而是向何四海磕頭道:“謝謝,謝謝接引大人…”
“你起來吧,沒必要如此,這也是婉婉的機緣,并非我的意志決定…”何四海皺眉道。
周正國在旁邊見狀,趕忙把姐夫扶了起來。
之前磕到地上額頭鼓著個大包的林建春,此時額頭傷勢更加嚴重,但是他自己卻毫無所覺。
而是專注地聽著何四海說話。
“因為某些原因,前些天我去了一趟冀州的飛鳳嶺,在飛鳳嶺山神的詭市中遇到婉婉,看她著實可憐,所以答應幫她完成心愿,可沒想到婉婉極為特殊,到目前為止,我也只遇到一位而已,正是引魂燈的主人,也是我的提燈人。”
林建春和周正國聞言吞咽了一下口水。
又是開路使,又是提燈人,坐在對面這位年輕人,恐怕不只是普通鬼差這么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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