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齊光帶著亦思蠻離開神京城后,便直接使用皇天道的符水駕馭狂風而行。
他們對照地上的官道方向,在高空中一路飛行絕跡,在云層中留下長長的軌跡,穿行了整個京州,最后來到靈州。
這一路上就能看到如今的京州已經不復往昔繁華。
如果說接近神京城的地區還能看到些人煙和街道的話。
那離開神京城百里之后,便已經是人煙稀少、偏僻荒涼,大地看上去是一片荒蕪的灰色。
顯然連年的大災,加上朝廷賑災不力,各種苛捐雜稅又一年高過一年,整個京州都已經變得越發破敗起來。
有御史上疏,描述為吏貪官橫,民不聊生,大旱靡時,盜賊滋熾。
而離開京州來到靈州之后,情況能看到明顯的不同。
即使是在這寒冬之中,靈州的田地里仍舊多了許多像是螞蟻一樣勞作的人群。
官道上更是來往商隊不斷,迎著風雪輸送貨物。
顯然依托著楚齊光過去的經營,整個靈州都比京州更多出些生氣。
但一路上仍舊能看到許多荒廢的田地,逃難的流民,作亂的土匪…
一群正在襲擊村落的土匪在大自在力的轟擊之下,統統化為了尸體。
剛剛還擔驚受怕的村民們看著這猶如神跡般的一幕,一個個跪倒在了地上,向玄元道尊祈禱起來。
一名老者顫顫巍巍地站出來,大聲說道:“此乃道尊顯靈!”
“需得還愿,大家一起湊湊銀子送去道觀,萬萬不能怠慢了道尊老爺…”
聽到這番話,其他村民都順從地點點頭,顯然對方在村中德高望重。
不過下一刻,天空中就傳來陣陣如同雷霆般的呼喝之聲。
“我是道尊,我現在命令你們以后不準給道觀送銀子了。”
“有銀子不如買股票,買好股,得好報,玄元道尊都保佑你,知道了沒有?”
天空的云層之中,看著下方磕頭磕成一片的村民們,亦思蠻隨口說道:“鎮魔使原來還會管這種事嗎?你讓這些人去買股票,豈不是要虧死他們。”
楚齊光指尖輕彈,道道旋風已經包裹著他們,繼續向著前方疾飛而去。
楚齊光淡淡道:“我這趟草原之行回來以后,靈州的股市肯定要漲,虧不了的。”
亦思蠻又問道:“那永安帝呢?他真的值得你輔佐嗎?”
“看看他把你經營的靈州變成了什么模樣?”
“此人竭民脂膏,濫興土木,量天下之物力以求自身之境界…”
楚齊光轉頭看向亦思蠻,微笑道:“你覺得如果不輔佐大漢的話,應該投靠哪家?”
亦思蠻說道:“我大乾上下一心,天子英明神武,勵精圖治,擁百萬精銳之師,未來南下一統中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楚齊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在中原也待了不短時間了,真的覺得大乾很好嗎?”
“還是說你在京城太久,已經忘記了草原真正的模樣?”
亦思蠻聞言目光微微一凝,他本來也只是想要試探一下楚齊光對大漢的態度,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說了這么一番話。
感覺到楚齊光言語之間似乎頗為瞧不上大乾,他心有不甘地說道:“過去二十年來,我大乾將士南下數次,每一次都是大獲全勝。”
“大漢占據中原富庶之地,你們的人口更是我們的百倍,卻從來沒在戰場上贏過我們。”
“這還不足以說明大乾之強盛嗎?”
楚齊光嗤笑一聲:“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你們一直能贏,為什么七年前還想要和談?”
亦思蠻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思考了起來。
楚齊光接著說道:“打仗…是一種最原始的國家生意,高投入、高風險還重資產,贏了搶人搶糧,輸了身死族滅。”
“真正強大的國家,有更多更高級更合算更低風險的方法來進行來盈利和擴張,打仗是最后的手段。”
兩人繼續一路向北飛行,越過了九邊軍鎮的地盤,最后順著云中軍鎮的關口,來到了草原之上。
他們越過關口不久,遠遠就能一隊大乾武者正騎著巨狼,戲耍一樣地追擊著前方的漢人隊伍。
大乾以狼族為尊,軍隊中更是有著狼騎的編制。
所謂的狼騎由無法化形的巨狼,以及可以化形的狼妖組成,相互之間是一種戰友關系。
楚齊光說道:“聽說大乾的軍隊過去時常會南下劫掠。”
“除了糧食、布匹等各種財物之外。”
“他們往往也會劫掠人口,將漢人抓回去做奴隸。”
“但和談之后,他們這幾年已經停下劫掠了。”
楚齊光看向了一旁的亦思蠻問道:“你可知道眼下這是怎么回事?”
亦思蠻皺著眉,搖了搖頭說道:“也許是這隊騎兵的私自行動。”
“也有可能是這些漢人偷偷越過邊境放牧被抓到了。”
他低頭仔細看去,只見那漢人隊伍中的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面帶驚惶之色,他們時不時看向后方,每一次聽到狼嘯之聲傳來,眼中的絕望就更是加深。
隊伍中,一名贏弱的女人抱著三四歲的瘦小女孩。
小女孩臉色漲紅,身形顫抖,看上去似是染了傷寒。
逃亡之中,已經虛弱無比的女人再也抱不動女兒,手上一軟便看到女兒摔在了地上。
她挪動著腳步,想要將女兒拉起來,卻被身邊的人拖著逃去。
小女孩蜷縮在地上,手中仍舊緊緊握著母親為她從道觀里求來的護身符,喃喃念叨:“娘…”
片刻之后,騎兵的陰影籠罩在了小女孩身上。
天空中,亦思蠻看著這一幕說道:“你不打算救人嗎?”
楚齊光看著他說道:“他們一般會怎么處置這小孩?”
亦思蠻說道:“這小孩太虛弱了,抓回去也難養活,對他們來說不如直接抓年紀大些的奴隸。”
“大概…會被拿去喂狼吧。”
楚齊光搖了搖頭:“奴隸…大漢雖然已經夠爛,但好歹還是個封建制度,奴隸在名義上已經去掉了。”
“你們這大乾卻還在半封建半奴隸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