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當年那一槍，當真是改變了你。”
“只不過，這種改變，其實更像是一種牽引，將你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一面，牽引了出來。”
葉楓站起身來，邁步走到彭弈行面前，低著頭，平靜的看著他。
“知道為什么，很多戰士在真正的參與了生死交鋒之后，很多人都很難再回到都市中安穩的過日子？”
“并不是他們，原本就是嗜殺之人，而是，那種鐵與血的交鋒，把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戾氣給引了出來。”
“這種現象，我們一般稱之為戰場后遺癥。”
葉楓的細細低語，就好像是九幽地域的魔王禁語一樣，在彭弈行的耳邊響起，一步步勾引他，牽扯出他內心深處，那最為暴戾的一面。
呼...
呼呼...
坐在椅子上，彭弈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看著，就要進入崩潰的邊緣。
也許，下一刻就會暴走。
不過，這也正是葉楓想要的。
這家伙，實在是有些難產，心理素質也夠硬。
如果不把他，內心深處最瘋狂的一面給想辦法帶出來，想從他口中得到什么線索，恐怕是千難萬難。
“苗志舜，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那一天你為什么不開槍？就因為他是你朋友？”
喘了半天粗氣，彭弈行突然一抬頭，壓制住了自己心里的狂躁。
抬頭看著苗志舜，一下子，將話題轉到了苗志舜頭上。
“不是。”
“那就是你不夠膽！”
“沒錯，你是冠軍，沒差，不過是打紙靶人的冠軍，你沒這種膽量。”
“我可以告訴你，打紙靶與打真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從那天開始，我才知道，槍的用途是用來殺人！”
彭弈行說到這，眼中的殺意，已經無法壓制了。
哪怕是苗志舜，也感受到了彭弈行的瘋狂之處。
“槍不會殺人，是人殺人！”
苗志舜搖了搖頭，對彭弈行的說法，他是一萬分的不贊同。
“你別跟我說什么，槍是用來救人這些偉大理論，人發明槍...就是用來殺人的。”
彭弈行聽到苗志舜的話，嘴角上揚，帶出一絲不屑。
似乎，很看不起苗志舜的沒膽量，更看不起那種什么救人的理論。
“鄭振文是你殺的？”
眼看著，彭弈行的瘋狂，似乎已經膨脹起來。
葉楓急忙趁熱打鐵，在一旁問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沒錯，我殺了人！”
話一出口，苗志舜眼前一亮，急忙順著葉楓的話題，繼續追問下去：“酒店里的G4也是你殺的？”
苗志舜突然插口，讓葉楓心里一窒。
因為，他明顯看到，因為苗志舜的開口，導致彭弈行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狡黠。
“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太記得。”
“對了，當時你也在場，你看到的應該跟我一樣。”
彭弈行突然轉移話題，讓苗志舜整個人微微一怔。
他沒想到，眼看著就要問出真相了，卻突然被這小子識破。
“究竟殺人的感覺是怎樣？”
“你想知道殺人的感覺？我會給你機會，不過我怕到時候你會上癮。”
彭弈行微微后撤，靠在椅子上，雙手環抱著，斜視苗志舜，眼神里帶著戲謔的笑意。
“原本你可以走上一條正路，甚至依靠你的手藝，可以活的很好。”
“可惜，你卻放棄了，讓自己踏入深淵之中。”
葉楓嘆息一聲，面對彭弈行，總讓葉楓的心里，微微有些失神。
畢竟，面前的這個人，跟他身邊的宋子杰，實在是太相似了。
同樣出色的兩個年輕人，一個，認真做事，為了心中的正義，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
另一個，卻踏入無邊深淵，走向了一條不歸路。
“深淵？哪里是深淵？”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深淵的話，在我眼里，也許是另一種天堂。”
彭弈行的執拗，導致他今天的一切。
所謂的引子，其實也不過就是他本性如此。
真正走上生死戰場的那么多，全身而退的是大多數，無法融入社會的，畢竟是少數。
這些人，都有著同樣的特點，那就是，原本在他們內心深處，就比其他人多了一絲暴戾。
“沒錯，槍的確不能救人，但可以止住罪孽。”
“殺一個壞人，就等于救下無數的好人，讓這世間，少了無數的罪惡，而你，卻是在為世間，增添罪惡。”
“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的是我們這種人，因為當我們放下屠刀的時候，就意味著，這世界上已經沒有罪惡了，因為所有壞人，都被殺光了，殺怕了。”
“我們在行俠仗義、在替天行道，放下屠刀，功德無量，天堂的大門會為我們敞開。”
“而你...只是為了發泄你心中的戾氣，只是因為你自己是個變態而已，抬起屠刀你是惡魔，放下屠刀...你要下地獄！”
葉楓說到這，從兜里掏出雪茄盒，抽出一支雪茄，扔給苗志舜。
旋即，自己也點燃一支。
輕輕吐出一口煙圈，低頭看著彭弈行。
“地獄之中，無盡的冤魂，在等著你。”
“就算是死，你也得不到解脫，等待你的，只有更深的罪孽。”
葉楓冷笑一聲，對于彭弈行這種人，他深深的感受到，已經徹底沒救了。
哪怕到現在為止，彭弈行的眼神里，也看不到絲毫的懊悔。
有的，只是驕傲！
“葉警官，我發現，你比苗志舜，似乎還啰嗦。”
“有證據，你現在就可以把我關起來，沒證據...”
彭弈行說到這，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輕輕一笑。
“最多再有二十個小時，你就該放我出去了。”
說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仿佛一切，都再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是嗎？”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們灣仔有一位警官，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現在你女朋友Colleen就在隔壁，你說，二十個小時之內，我有沒有辦法，從她嘴里問出點什么東西？”
葉楓抽了口雪茄之后，看向彭弈行，嘴角輕輕上揚。
事到如今，他的最后殺手锏，只能亮出來了。
掏出宋子杰的照片，遞給彭弈行。
轟...
在見到那張照片的一瞬間，彭弈行轟然而起，面對葉楓，眼神死死的盯著他，無邊的殺意，似乎要將葉楓徹底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