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塔剛要推門進去,忽見房門自己打開了,但見天平姑娘神色從容的走了出來,身上不著寸縷。
曼達在房中不禁慨嘆,自己的做法未免太幼稚了,這點小事怎么可能威脅到她?自己未免太小看了創世之神。
昆塔打開了畫卷的最后一頁,這次只帶了一根蠟燭。
曼達道:“一根蠟燭就能看畫?這也太簡單了。”
“簡單是簡單,但是不能看太久。”
“看的太久會怎樣?”
“會陷入迷失。”
這可有點嚇人了,看個畫還能看出迷失?
昆塔測算一下距離,把蠟燭放在了曼達與畫卷之間。
“盯著蠟燭,不要看畫卷,讓畫卷成為蠟燭的背景,就這么簡單。”
這幅畫與以往簡約的畫風不太一樣,畫面的線條凌亂密集,好像前前世看過立體畫。
曼達盯著蠟燭看了一會,蠟燭背后的畫面開始動了,凌亂的畫面開始進一步扭曲,所有的線條碎裂,變成了一個個小點,無數個小點在畫面上無須而隨機的運動,就是電視屏幕上的雪花點,看得人頭暈眼花。
可沒過一會,畫面出現了變化。
小點們的速度慢了下來,它們好像失去了動力,隨著慣性又動了一會,它們開始逐步靜止。
在靜止的過程中,曼達看到了極為詭異的一幕,隨機運動小點隨機停了下來。
可停下來之后,小點們卻形成了整齊的隊列。
橫平豎直,以曼達強大觀測力能看得出來,所有小點之間的距離都是完全一致的。
無序而隨機的運動之后,怎么會形成如此整齊的排列?
這是這個世界的自然規律,還是這本書作者的理想與期待?
曼達看的出神,昆塔趕緊熄滅了蠟燭,畫卷又回到了原本的凌亂線條。
“你剛才根本沒有盯著蠟燭看,你盯上了畫卷是很危險的!”
曼達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還真不好控制,我被畫面吸引了。”
在曼達看來,智者之書的作者必然是克洛諾斯,那這本巨人之書的作者呢?
應該也是克洛諾斯。
祂身上會不會有答案?
深夜,曼達鉆進了克洛諾斯的臥室,克洛諾斯正靜靜的躺在床上,頭上依舊帶著兜帽。
沒醒?
沒醒也好,曼達正想看看祂的真容。
想他來到這世界,第一位認識的神靈不是赫爾墨斯也不是提豐,正是這位假扮鬼差的二代神王。
在黃泉路的盡頭,曼達就一直想看看他的真容。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曼達的臉漲紅了。
他輕輕捏住克洛諾斯的兜帽,正打算掀開,瑞亞突然走了進來。
曼達趕緊把手收了回來,瑞亞睜大眼睛道:“你做什么?”
曼達搖搖頭:“什么都不做。”
瑞亞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曼達的臉更紅了。
她會不會有什么誤解?曼達真的只想看看克洛諾斯的臉,沒想脫祂的衣服。
“我只是來看望,看望一下祂,祂,給過我,很多幫助。”
瑞亞拿著一盆清水,蹲在克洛諾斯身邊,小心的為祂擦拭著傷口:“祂跟我提起過你,提起過很多次,你的女人偷走了石板,這件事我知道,但祂告訴我不要追究,還有寬恕之壤,也是祂讓我送給你的。”
拋開目的,克洛諾斯對曼達的恩情不小。
可惜目的這東西拋不開,曼達對克洛諾斯實在拿不出半點感激之情。
隔壁的木屋里傳來了天平姑娘的喊聲:“瑞亞,過來伺候我洗澡!”
她不是洗過了么?一天要洗多少次?
瑞亞不敢多問,起身要走,可看到曼達在這里,又有些放心不下。
曼達起身道:“我也該走了,看你也是辛苦,我叫些人來幫你照顧祂吧。”
瑞亞搖頭道:“他的戒心很重,我不想讓其他人來打擾他,我能照顧好他,等他痊愈后必然會離去,我能照顧他的時間也不多了。”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曼達離開了克洛諾斯的木屋,來到了左羽星山的邊界,克利俄斯還在這里修補屏障。
祂的技藝真的很高超,遇到漏洞密集的地方,曼達會一個屏障接一個屏障的貼上去,好像掛了一大片肥皂泡。
但克利俄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祂修補過的屏障上幾乎不會留下痕跡。
曼達給帶了兩罐酒和兩只烤雞,吃了一個雞腿,喝了一大口酒,克利俄斯道:“有什么要我做的,盡管說吧。”
“幫我把屏障修好,這就差不多了。”
“差得遠,”克利俄斯搖搖頭道,“我會再幫你做一道屏障,再讓喀耳刻在兩道屏障之間施展巫術,這樣別人就很難找到七星山了。”
曼達喝了一口酒道:“你和喀耳刻到底是什么關系?”
“她是克洛諾斯的信徒,我是克洛諾斯的兄長,就這么一點關系。”
“就憑著這么一點關系,你為她制造了艾尤島?”
“喀耳刻開創了一種完全不同的力量,介于有序和無序之間的力量,巫術是對這個世界的另一種詮釋,我應該保護好巫術,也應該保護好擁有巫術的人。”
曼達一笑:“這是克洛諾斯說過的話,還是你說過的話?”
“有什么區別呢?我們共同改變這個世界的時候,志向是一樣的。”
“能不能給我講述一下被改變之前的世界,無序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
“講?那恐怕要講上幾天幾夜,我懶得給你講,還是給你看看吧,這些記憶好久沒有翻出來,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天體之神一揮手,半空之中浮現了一幅畫卷。
曼達對著一場面并不陌生,雅典娜的一階技就是用這樣的畫面來呈現經歷過的事情。
畫面之中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之中走出了一個魁梧的巨人。
“這是凡人,還是神靈?”
“凡人,是個女人。”
曼達還真看不出這是個女人,她太高大了。
“那個時代的凡人都這么魁梧嗎?那女人比旁邊的樹還要高。”
“那不是樹,只是一棵蒿草,這女人也不高,還沒有你高。”
“怎么可能…”曼達仔細一看,還真是一棵蒿草,可為什么連蒿草都看起來如此高大?
曼達意識到了一件事,這是克利俄斯的視角,在祂的視角里,蒿草的確不矮。
女人身上沒有衣服,黝黑的皮膚上全是污泥,她甩了甩蓬亂的頭發,揚起一片灰塵,走到一名男子面前,慢慢躬下了身子。
這是作甚?
男人在女人面前賣力的舞蹈,不時的炫耀著他的尺寸。
女人四肢并用,半走半爬繞著男人轉了一圈,似乎對男人的舞蹈非常滿意。
接下來的情景,曼達熟悉,這場求偶儀式獲得了成功。
兩個人結成了夫婦,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沒什么可吃驚的,這就是原始人的正常生活方式,曼達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對此并不感到稀奇。
但接下來一幕就有點震撼了。
女人懷孕了,即將生育,男人躺在山洞中,無所事事。
看來這個時期的雄性原始人,還沒有養家的本能。
女人即將生子,男人在一旁睡著了。
孩子生下來了,女人抱著孩子,帶著幸福的笑容,用石頭砸死了男人。
然后她開始吃男人的肉。
曼達狠狠哆嗦了一下,克利俄斯笑道:“生存、繁衍,蓋亞制造了凡人,可他們與其他生靈并無區別,甚至更加野蠻,不能說他們是錯的,這女人若是不把丈夫吃掉,她也活不下來,男人留在洞中不走,也是受到本能驅使,變成了留給女人的食物,對于他們而言,食物的意義高于一切,而且他們也是別的生靈的食物。”
畫面再變,女人的孩子已經變成了七八歲的男孩,女人把他趕到了山洞之外。
看來這個男孩必須離開母親的領地獨自生存了。
男孩走了,女人也不見傷心,躺在山洞里繼續睡覺。
一個兩足行走的動物走了進來,前肢短,尾巴長,腦袋尖。
克利俄斯笑道:“沒見過這種生靈吧,這就是傳說中的龍,它們真實存在過,現在也存在著,在血瀑大陸,那里依然是它們的世界,只是和你理解上的龍不一樣。”
一樣的,和曼達的理解是一樣的。
這是一頭腔骨龍,曼達對它非常熟悉,因為這家伙和人類的體型差不太多,因而經常成為曼達的獵物。
這只腔骨龍有些強壯,應該是頭成年雌龍,它慢慢靠近女人,一口咬掉了女人的半截身子。
“看到了吧,無序的世界便是如此,凡人是否存在,對這個世界毫無影響,他們只是這個世界最普通的一員,
神靈也一樣,因為神靈得不到任何信仰,他們自視并不普通,可在生靈們看來,也只是強大的掠食者而已。”
曼達問道:“你為什么會用雅典娜的技能?”
“這是我獨創的技能,后來不知道雅典娜從誰那里學了過去。”
“這一切都是你親眼所見?”
“算是吧,其實這些事并沒有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但我可以把想講述的故事拼湊在一起,等克洛諾斯建立了規則之后,他認為眼見為實,不能隨意篡改,因此規定這項技能只能呈現真實畫面,我才懶得理會他的規則,有秩序是好事,但不能所有的事情都受到秩序的束縛。”
最后一個畫面,男孩回來了,曼達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回來,克利俄斯也很奇怪:“按理說他不該回來,可這應該是我親眼見到的,但我記不清了。”
男孩回到山洞里沒有見到母親,但他并不難過,他蹲在山洞里靜靜的發呆,畫面到此為止。
克利俄斯喝了口酒,起身道:“看也看完了,我該去做我的事了。”
祂繼續去修補屏障,曼達則陷入了沉思。
侏羅紀為什么會有一個人能活到八十二歲?
這個人是誰生出來的?
侏羅紀真的只有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