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壯的光頭騎士,從謝爾泰手里接過了戰旗,插在了身邊。
卡雷安伯爵認出了這個光頭:“伽坦,他是伽坦!阿瑞斯的六階信徒!”
曼達對伽坦還真不陌生,他們經過三場生死較量,最終曼達贏了取得了兩次勝利。
他為此贏得了克洛諾斯一次獎賞,但至今卻不敢讓克洛諾斯兌現。
伽坦則輸了全部,不只是他的全部,還包括所有的阿瑞斯信徒。
阿瑞斯的信徒應該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可沒想到伽坦還活著。
之前在青石城,曼達還親手殺了一個阿瑞斯的信徒。
一陣冷風吹來,曼達聞到了那三十名騎士的氣息,他們身上都散發著鐵與血的味道。
這到底是什么狀況?克洛諾斯接管了阿瑞斯的權柄,阿瑞斯的信徒早就該絕種了。
難道克洛諾斯故意留下了這一批,只為了給謝爾泰增添一份戰斗力?
這份寵愛可太讓人艷羨了。
伽坦站在距離謝爾泰一百尺左右的位置,十尺之外,另一名騎士站在了伽坦身前。
像這樣每隔十尺站一個,三十名阿瑞斯的信徒站了一隊,站在最前面的阿瑞斯信徒沖著曼達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他距離曼達不過百尺左右。
謝爾泰說出了規則,曼達每次可以派出一名戰士作戰,這名戰士要打敗三十名騎士,從伽坦的手中搶來戰旗。
決斗結束之前,不得使用神靈賜予的技能,不得使用神物,可以使用神靈賜予的天賦,曼達一共有三十次機會,如果三十次機會過后,沒有搶走戰旗,則算曼達失利,反之,如果能搶走戰旗,則算曼達獲勝。
失利一方要帶領所有將士站在原地,任憑對方砍殺。
謝爾泰高聲喊道:“曼達·克勞德賽,我還等著你宣誓效忠,按照我的規則,我們不能傷害雙方的主帥,看我對你多么寬容,只要你跪下來求我,我就給你活下來的機會!”
伴隨著戰鼓聲,謝爾泰的將士在狂笑。
一個人對三十個人,三十次機會,謝爾泰偷換了公平的概念。
但這個規則已經生效了,曼達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技能被奪走了。
偷來的技能或許還能用,可曼達不會用。
如今只剩下金手指,金手指至多有五尺長,在馬戰中威力將大打折扣。
對面是三十個阿瑞斯的信徒,他們的戰斗天賦讓所有人為之膽寒。
以一對三十,曼達沒有取勝的希望。
如果連他都沒有希望,誰還會有希望?
這分明要被謝爾泰玩死!
去他的規則!去他的決斗!
曼達想要下達沖鋒的命令,忽聽謝爾泰喊一聲道:“別沖動,你只能派出一個人,只要多出一個,會立刻粉身碎骨而亡!”
曼達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美杜莎說過,有些規則可以靠位格突破,曼達直接動用了最高位格的力量,他試圖用原初之力破壞規則,卻感覺一股蠻力迎面撲來,險些把他撞下了戰馬。
謝爾泰見狀放聲大笑:“我知道你已經到了七階,你以為七階就能沖破我的規則嗎?”
這沒道理,謝爾泰只有六階,就算七階無法沖破他的規則,為什么原初之力也做不到?
美杜莎低聲道:“別做無謂的嘗試,這是匯聚的秩序。”
“什么是匯聚的秩序?”
“我見克洛諾斯用過,把所有規則匯聚在一起,變成一套秩序,這套秩序的力量非常強大,強行突破會遭到反噬。”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這不是他能夠掌握的技能,六階信徒不可能有這樣的位格!”
“那他還能是幾階?提坦信徒的最高階層就是六階!”
美杜莎搖搖頭道:“克洛諾斯提高了信徒的階層上限,祂能做到這一點,因為祂是一切規則的制定者。”
眼前的一切讓曼達感到絕望:“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靜靜等待,拖延下去!秩序對神力的消耗非常大,他的神力不是無限的。”美杜莎很平靜,她對克洛諾斯足夠了解,應對的方法也足夠多。
可謝爾泰沒給曼達拖延的機會,他讓人把三十個百分沙漏擺在了戰旗旁邊。
“沙漏一旦走完,如果你沒派人出戰,就等于放棄了一次機會,”謝爾泰一勾手指,一名士兵抽掉了第一個沙漏的擋板,“曼達·克勞德賽,決斗開始!”
沙子一點點滑落,看起來很慢,可只有十四分半的時間。
美杜莎閉上了眼睛,嘆口氣道:“他太聰明了,把一切都想到了,給我匹快馬,我應該能做到。”
看到美杜莎準備出戰,謝爾泰特地朝她揮了揮手。
他可能設置了針對女妖的規則,只是沒有說出來,曼達不能讓美杜莎白白送死。
貌似只能自己去了,就算打不過,曼達也有逃回來的把握。
看著曼達活動手指,史丹利扯住了他的韁繩:“別急,我們還有別的選擇,謝爾泰只派出這三十人,還是一只保持著三十人?”
曼達明白了史丹利的意思,他對著謝爾泰喊道:“大公,有個問題向你請教。”
“你該叫我陛下,”謝爾泰聳聳肩道,“不過沒關系,我不跟你計較,有話快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曼達道:“假如你的三十名騎士當中有人陣亡了,你會再補充其他人嗎?”
“當然不會,”謝爾泰搖頭道,“我說過,這是公平的決斗!”
史丹利低聲道:“我們還有機會。”
曼達沒作聲,謝爾泰答應的這么干脆,背后肯定有別的原因。
史丹利回頭喊一聲道:“誰愿出戰?”
對方只派出了三十個人,不會再補充其他人。
這就意味著殺掉其中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殺到最后,對方可能只剩一個人,一對一的情況下,奪下戰旗的幾率非常大。
可誰愿意第一個出戰呢?面對三十個阿瑞斯的信徒,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
將士們低下了頭,米爾洛搖搖晃晃站了出來,跨上一匹戰馬道:“我去把旗子給你搶回來。”
史丹利攔住了米爾洛:“你沒打過馬戰,別去送死。”
米爾洛打了個酒嗝:“沒馬也一樣,我跑著去就是了。”
他跨下了戰馬,拔出了一對彎刀,史丹利怒道:“別胡來,這是戰場,服從命令!”
米爾洛拿著彎刀,搖搖晃晃只管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奪回旗幟,在沒有技能的情況下,和馬上的騎士對戰,單憑六階信徒的體魄,他能干掉五個阿瑞斯的信徒已經算走運了。
曼達上前攔住了他,米爾洛低聲道:“總得有人第一個沖上去,克勞德賽家族沒有孬種。”
沃姆走到米爾洛身后:“你第一個,我第二個。”
奧格走到沃姆身后,神情莊嚴道:“我就不上了,偉大先知告訴我,你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沃姆回頭道:“滾吧,丟人現眼的東西!”
曼達不準米爾洛和沃姆出戰,他們兩個都不懂馬戰,如果真的白白送死,士氣將會遭到重創。
他回過頭,看看有沒有更合適的人選,忽見一個人蓬頭垢面,破衣爛衫,鬼鬼祟祟躲在士兵身后。
“這是什么人?”曼達正要看個究竟,一名將領站了出來。
“他是個要飯的,不要理會他,大人,我愿第一個出戰,請賜我這份榮耀。”
約素甫,昔日的千夫長,右羽星山的大將。
他提著騎槍走出了陣列。
約素甫身經百戰,單騎決勝的場面也經歷過無數,他的確是合適的人選。
曼達看著約素甫,點點頭道:“只要擊斃一名敵人就立刻跑回來,不要戀戰。”
約素甫微微笑了笑;“大人,感謝您給予我的一切,在您身邊,我找回了武人的尊嚴。”
武人的尊嚴,他曾經擁有過,曾經失去過,曾經在糞池里乞求一條生路,曾經隨著年民顛沛流離。
如今他又成了一名武人,受人尊敬的右羽星山將軍。
他回身看了看手下的舊故,又看了看遠處的那個叫花子。
他整飭了一下盔甲,跨上戰馬,提上騎槍,沖向了戰場。
曼達下令敲響戰鼓,右羽星山的部下為他拼命吶喊,站在最前面的阿瑞斯信徒迎了上來,舉起戰斧看向了約素甫的腦袋。
約素甫沒有選擇招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及對方,但戰斧出手的速度沒有騎槍快,看準了距離,約素甫趕在戰斧落下之前刺穿了對方的胸膛。
全軍歡呼雀躍,曼達攥緊了拳頭。
史丹利發現情勢不對,高聲呼喊道:“快些回來,快!”
可約素甫沒有回頭,直接沖向了第二名敵人。
對方的盔甲不厚,約素甫發現了這一點,他相信自己能夠多殺掉幾個敵人。
第二名敵人依舊使用戰斧,這一次斧頭橫掃了過來,約素甫再次搶先出手,一槍刺進了對方的肚子,可這一擊力量不夠,對方沒有落馬。
敵人在馬背上搖晃片刻,掄起戰斧繼續橫掃,真想不到他的身體如此強韌。
約素甫抽不出騎槍,槍尖好像在敵人的骨頭上卡住了。
斧刃將至,約素甫舉起盾牌招架,他艱難擋住一擊,第三名敵人已經趕到,再次舉起了斧頭。
約素甫無法躲閃,也來不及招架,這一斧砍在了他的肩膀上,砍穿了盔甲,嵌進了他的肩胛骨。
鮮血噴涌而出,他的部下想沖上去救他,被曼達攔住了。
史丹利還在呼喊:“快回來!”
他回不來了。
第四名敵人趕來,砍穿了他的背甲。
第五名敵人趕來,砍穿了他的胸甲。
身后的敵人陸續趕到,他們有意不砍頭,也刻意控制著力量,他們不想讓約素甫死的太快,直到挨了十幾次重創,約素甫才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他仰著頭看向敵人,至少他殺了兩個,值得了。
一名敵人揚起馬蹄,踩在了約素甫的胸口上,這一下讓約素甫斷了氣。
謝爾泰高喊一聲道:“叫你的人過來收尸,不算你浪費一次機會。”
一名士兵流著眼淚把約素甫的尸體拖了回去,此時曼達的視線停留在了那兩名被擊殺的敵人身上。
一個被刺穿了胸膛,一個被刺穿了肚子,他們應該死了。
可他們沒死,一個從肚子里拔出了騎槍,另一個重新跨上了戰馬。
巨大的傷口留在身上,卻沒流多少血。
他們神色淡然的看著曼達,臉上依舊帶著挑釁的笑意。
謝爾泰命令抽掉第二個沙漏的擋板:“來吧,克勞德賽,第一次機會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