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西亞被葬在了尾星山,墓穴在桑吉拉的旁邊。
詩人是恩西亞的啟蒙老師,他在墓地里埋下了一個木偶,拍拍手上的灰塵道:“這孩子挺貪玩的,他不敢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但我知道,他真挺貪玩的。”
席爾瓦埋了一罐腌肉,嘆口氣道:“他也挺貪吃,第一天來到莊園的時候,整整吃了兩磅面包,我還罵了他一頓。”
沃姆在墓碑前灑下了紅酒,布魯托為他獻上了花環,托卡埋下了一把短弓,轉過身對曼達道:“馬努和蒂拉想回來看看恩西亞,看一眼就走。”
曼達搖了搖頭,詩人抬起頭,含著眼淚道:“家主,他,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不行!”曼達沒有多說,馬努守著七星山,蒂拉守著水路,他們的位置太關鍵,如果再被謝爾泰攻破了東大門,西南將徹底淪陷于敵手。
恩西亞的妻子抱著墓碑放聲痛哭,奧格在旁安慰道:“偉大先知告訴我,他去了福樂之土,過的很好。”
昆塔抽著鼻涕啪嗒啪嗒的落淚,曼達捏了捏他的臉蛋,轉臉看了看史丹利。
史丹利點了點頭,葬禮該結束了。
十五天的時間很短,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們先要點選九百名優秀的士兵,必須上過戰場,至少要經歷過五次戰斗,至少要殺過三個敵人。
還要選擇幾名優秀的將領,這件事交給了史丹利,他選擇的將領也許不是最強大的,但他們和史丹利的配合最為默契。
“謝爾泰的規則很讓人頭疼,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他很可能不允許使用技能,不允許使用弓箭,不允許在戰場上騎馬,甚至不允許攜帶武器,我們的選拔的士兵必須精通所有的戰斗方式,我們的陣型也必須隨時變換…”
除了普通的將士,曼達還準備了一支特殊的部隊,包括米爾洛、沃姆、奧格、布魯托、拉恩·皮古…他還特地從拜爾國把美杜莎和阿修拉夫帶了回來。
他們都是高階信徒,他們的技能也非常豐富,米爾洛的酒霧可以在不知不覺中發動,沃姆的蟲絲可以提前布置防御,奧格能得到偉大先知的提示,布魯托會用藥,拉恩·皮古是神罰武士,而且精通法陣,阿修拉夫是原始神信徒,技能詭異難以捉摸。
謝爾泰可以用規則限制他們的一部分技能和天賦,但這些人組合在一起,總有謝爾泰防不勝防的時候。
還有最可靠的美杜莎,她算得上謝爾泰的半個克星,想要完全限制美杜莎,謝爾泰需要單獨設置一條規則。
六階的謝爾泰有六條規則,只要逼著他把規則用完,就能找到取勝的機會。
五天時間過去了,托卡收到了哨探的消息,謝爾泰率軍離開了青石城,一路秋毫無犯,向云莽山進發。
十天過去了,將士們日夜操演戰術,曼達在士兵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金恩斯,韋伯納的侯爵兒子,他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加入了軍隊。
韋伯納侯爵剛死,曼達不想再讓他的兒子送命,他讓金恩斯離開軍隊,可金恩斯拒絕了。
“我的父親在青石城戰斗到了最后一刻,我為他感到驕傲,我希望成為他那樣的人。”
曼達搖搖頭道:“回家吧,你不是一直想成為克勞德賽家族的成員么?只要你現在回去,我可以答應你。”
沒想到金恩斯拒絕了:“我是韋伯納家族的血脈,我為我的家族感到驕傲。”
曼達聞言笑了笑:“也好,只要在戰斗中收獲五名敵軍的頭顱,你將得到你父親的爵位,并將成為青石城的領主。”
第十二天,曼達在做著出征前最后的準備,幾名不速之客突然來到了七星山,為首之人是政務大臣萊西奧。
曼達差點被氣炸了,在如此緊要的時刻,萊西奧竟然擅離職守,他不知道脆石山有多么重要嗎?
萊西奧笑道:“克勞德賽大人,息怒,我聽說你和謝爾泰在斯克提斯的河水前許下了誓言,這是不容違背的誓言,你們不能偷襲彼此,我想謝爾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這種玩笑,我叫巡哨探查了山下的情況,從脆石山到青煙成,一個士兵都沒看見,相信我,謝爾泰沒有進攻脆石山的打算。”
“如果等決斗之后,他突然出手呢?”
“有這種可能,我讓馬努做足了防備,我教會了這孩子很多東西,他也能夠獨當一面了。”
曼達還是覺得不妥,萊西奧笑道:“別忘了我不是你的臣子,這場戰斗我輸不起,假如你戰敗了,你可以向謝爾泰低頭,我該怎么辦?他自封為王難道還會放過我們的國王嗎?還會放棄我這個前朝舊臣嗎?我在為自己戰斗。而且你也知道戰場上謝爾泰有多么可怕,我可是羅姆路國最優秀的將領,有了我的幫助你還能增添幾分勝算。”
曼達冷笑道:“我不會向謝爾泰低頭,也沒有戰敗的可能,我也不覺得你是最優秀的將領,不過看在你這么大年紀,大老遠跑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就不趕你走了,好好睡上一晚,我們明天出征。”
“說話真是刻薄,”萊西奧笑道,“我還給你帶來了幾位朋友。”
布雷頓,謝爾泰昔日的手下大將,塔爾塔羅斯五階信徒。
序莫拉,三頭犬四階信徒,布雷頓的最佳搭檔。
童克德,河神四階信徒,他沒有來到七星山,而是前往藍紗河幫助蒂拉鎮守水路。
還有一個人讓曼達倍感意外,老亞曼來了。
追隨萊昂德三年,老亞曼升到了四階,來到七星山后,他沒有來見曼達,而是去尾星山祭典了桑吉拉和恩西亞。
老亞曼曾和恩西亞并肩作戰,他們的友誼很深,而他和桑吉拉曾是多年的搭檔,感情更不用說。
曼達和老亞曼之間呢?
在結識布魯托的當天,曼達便結識了老亞曼,那個時候他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在伯爵的部下當中,老亞曼第一個成為了曼達的勁敵,雙方經歷過兩次你死我活的惡戰,以至于曼達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他和這個老家伙之間的感情挺特別的。
除了他們四個還有一百多名提豐的信徒,這些人都是萊昂德派來的,收到了曼達即將和謝爾泰決斗的消息,他萌生了一個沖動的想法,他想親自過來和曼達一起戰斗。
說起來倒也不算沖動,如果能在戰場上殺了謝爾泰,萊昂德將解除最致命的威脅,這場決斗對萊昂德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
而且提豐的信徒的身體天賦不遜色于提坦信徒,這也是萊昂德對謝爾泰的最大優勢。謝爾泰可以在禁止使用技能的情況下用提坦信徒碾壓敵人,但這一招在萊昂德面前完全不奏效,別說一對一,就算三個提坦信徒一起上,都未必能對付一個變了身的三頭犬。
可萊昂德被另一場戰爭拖住了,拜爾國的海上將軍別林斯帶領一萬大軍大軍乘船來到了東南,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艦隊,萊昂德甚至有投降的沖動,可等對方登陸之后,萊昂德發現拜爾人實際戰斗力和他們表現出來的氣勢大相徑庭,連續打了三場戰斗,拜爾人一場都沒贏過。
雖然敵人如此不堪,但萊昂德不敢輕易離開東南,只能調來一些精兵猛將給曼達送上支援。
這份支援來的非常及時,提豐信徒的身體天賦讓曼達多了一分勝算。
當晚,整飭好行囊之后,曼達準備早些睡下,可昆塔卻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曼達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別像個傻姑娘似的給情郎哥送別,我一定會活著回來,不會讓你守寡。”
昆塔一口咬向了曼達的手指,嚇得曼達一哆嗦。
“別胡扯,我有正經事和你說,我找到了看那些畫的方法。”
曼達連連搖頭道:“我不想看那些畫,一看就頭疼,我要去打仗了,得養好精神。”
“就看一眼,這很重要,相信我,只要用對了方法,一點都不累。”
曼達無奈,跟著昆塔進了密室。
昆塔點燃了七根蠟燭,在巨大畫冊下面排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
曼達詫道:“這是什么?某位神靈的標志嗎?”
昆塔道:“這很復雜,我也不知道這個圖騰的來源,只知道這樣能迅速打開畫卷。”
“打開畫卷?”曼達越發費解了,“畫卷不是已經打開了嗎?”
“只是打開了一部分,最表面的一部分,更深層的東西需要多花點心思。”
他把巨大的畫冊翻到了第三頁,這讓曼達有些意外,因為對這本畫冊十分抵觸,再加上昆塔一直阻止,曼達還從來沒見過第三頁的樣子。
“前兩頁的內容太深奧了,但這一頁要好的多,我們就看這一頁吧!”
這一頁的內容的確比前兩頁豐富了許多,整個頁面充滿了指甲大小的色塊,幾乎涵蓋了曼達所有已知的顏色。
可光是顏色豐富并不解決實際問題,曼達還是看不懂這幅畫到底想表達什么。
昆塔緩緩說道:“仔細盯著這幅畫,看上三十次呼吸的時間。”
曼達照著做了。
“然后閉上你的眼睛,看看這幅畫是否還在你的眼前。”
這不用問,肯定會有一些殘影,這是視覺暫留現象。
“現在再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有什么變化。”
能有什么變化?殘影和真實的景象有一點偏差,可畫還是那幅畫。
“繼續注視這幅畫,三十次呼吸的時間。”
一連重復了十幾次,曼達又開始頭疼了。
“我明天必須要出征,等我打完仗回來再陪你玩。”
“再試一次,就一次。”
曼達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
“我能看到什么?”曼達嗤笑一聲,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臉上。
“是不是看到了?”
“好像看到了一點,就一點。”
“你看到了畫在動,對么?”
“是在動,”曼達逼著眼睛一臉驚愕,“畫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