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昂山,秩序之山,這座山的名字讓曼達很不愉快。
任何一處地名的背后都會有一段傳說,塔西昂山的傳說非常簡單:納爾斯家族的先祖在征服塔西昂山之后,在這里制定了新的家規,也成了納爾斯家族日后治理領地的基本規則,因此稱之為秩序之山。
聽起來很有道理,而且有據可考,山上還有一塊巨石,刻著納爾斯家族的十大家規。
曼達真希望這個傳說是真的,可只要稍微有一點常識和閱歷就能判斷出來,這段傳說純屬杜撰,杜撰的目的是為了洗腦。
塔西昂來自亞蘭蒂斯語,亞蘭蒂斯語來自古典時期,那個時候有納爾斯家族么?就算有,他們家族難道在那個時代就征服抽紗城了?那個時代有沒有抽紗城都兩說。
這座山為什么叫秩序之山?這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讓曼達一下就想到了秩序的締造者,二代神王克羅諾斯。
再想想潘神的回憶,當初祂在抽紗城遇到了古爾利,近在咫尺連句話都不敢說,原因正是因為受到了某位神靈的注視。
一般角色不至于把潘神嚇成這樣,但二代神王具備了這樣的實力。
曼達很怕,克羅諾斯是他最怕遇到的神靈之一。
而且他對此行并沒有抱太大希望,雖說古爾利一再表示他當時沒有把墓穴的位置告訴奧德修斯,但曼達清楚奧德修斯的智商,他不可能拿了鑰匙卻不問鎖在哪里,他大概率已經找到了墓穴,拿走了金球,只是把古爾利的記憶篡改了。
奧德修斯真是狂妄,他既然能篡改記憶,為什么還要留下名字?難道嘲笑別人的愚蠢對他來說有這么過癮?
乘著馬車來到了塔西昂山腳下,古爾利帶著眾人前往墓穴,看著他凝重的神情,曼達問道:“把金球交給我,是不是有點不情愿?”
古爾利點頭道:“父親告訴過我,那四個金球是要獻給神靈的。”
曼達輕嘆道:“從你手里騙走鑰匙的那個人,可能已經把金球拿走了。”
古爾利不停的搖頭:“父親死后,有,有不少人打過墓穴主意,只要他們碰了墓穴,我必定會有感應,每次有了感應我都會在幾天后上山,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們有的想撬鎖,有的想挖洞,有的想把門砸開,有的只是挖了點土,但他們都沒有成功過,門是完好的,周圍也沒有盜洞,倒是看到過幾具尸體,應該是被墓穴的機關傷到的。”
“什么機關?”曼達有些緊張,早知道墓穴這么危險,就該把史丹利帶來。
“我也不知道,”古爾利搖搖頭道,“父親沒教過我這些,我上山之后也只是按照父親生前的吩咐,把墓地周圍打掃干凈,把被挖開的泥土填回去,并沒有做其他特別的事。”
古爾利的父親似乎比曼達想象的還要強大:“你的父親是幾階信徒?”
“他,他不是異端者…”
曼達看著古爾利,無奈的笑道:“抽紗城已經屬于謝爾泰,古神信徒不再是異端者。”
“每次打仗,都有人這么說,可異端者還是被燒死在火刑柱上。”
“可是,這一次,這個…”曼達沉吟半天,也找不到反駁古爾利的理由。
走到半山,眾人穿過了一片樹林,在草叢深處,找到了這座隱秘的墳墓。
“上次有人觸碰墳墓還是三年前,當時我來山上檢查,發現他只是…”古爾利愣住了,墳墓被人動過。
那人事后處理過現場,可古爾利還是找到了些許痕跡。
“這片石頭,這棵小樹,這片荒草…”古爾利一臉驚愕,“不,不可能,我,我怎么會不知道。”
有人挖開過墓穴,古爾利好像沒有感知到。
事實上不是他沒有感知到,按照曼達的推測,奧德修斯在挖開墓穴后又找過古爾利一次,用遺忘術偷走了他一部分記憶。
看來金球大概率被奧德修斯偷走了,曼達不想浪費時間,可古爾利卻不甘心,他非要挖開墓穴看一看。
古爾利的身子很單薄,挖土有些吃力,曼達想上前幫忙,瓜特爾突然把曼達攔住了:“別動,你不能動!”
曼達詫道:“為什么不能動?”
“有法陣,血緣界線,詩人教給過我。”
血緣界線?曼達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詞匯,瓜特爾沒有解釋,他問古爾利:“修建墓穴的時候,你爸爸為什么讓你一起來?”
古爾利撓撓頭道:“他讓我記住墓穴的位置,還取了我一點血液。”
曼達道:“取血是為了做符咒吧?”
“還有這樣的法陣?”作為一名六階信徒,曼達在墓穴周圍甚至看不出法陣的痕跡。
看到曼達一臉懷疑,瓜特爾松開了曼達的手:“你可以試一下,會被燒熟的,至少六分熟。”
曼達將信將疑,他耐心等待古爾利挖開了墳墓,看到看到了一個三尺多高的鐵門,鐵門上面有一把精致的銀鎖,不知用了什么工法,這把鎖光亮如新,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跡。
古爾利長出一口氣道:“銀鎖沒被人打開過,大,大人,我會竭盡所能,幫,幫你拿到金球。”
曼達道:“不怕你的父親怪罪你?”
“怕,我,我也擔心到了冥界那天沒有辦法和他交代,但,你救了我的母親,這,這份恩情,我,必須報答,而,而且,這四個金球,給我們家里帶來了詛咒,這,不是我們該擁有的東西。”
說完,古爾利拿出了工具,開始撬鎖。
曼達一直不明白,抽紗城第一匠人的兒子為什么會過得如此落魄,就算他的父親為了這四顆金球傾家蕩產,他的兒子憑借出色的手藝也能過上優渥的生活。的72文學網 看著太陽的方向,估計過了兩個小時,曼達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一是可能如古爾利所說,這四顆金球給他的家族帶來了詛咒,二是古爾利根本無法和他的父親相提并論。
這不是曼達給出的結論,而是瓜特爾做出的判斷:“他的手法太笨拙了,不可能撬開這把鎖的。”
曼達皺眉道:“那你就去幫幫他。”
“我不去!”瓜特爾飛快的搖晃著大腦袋,“要去你去,你用手指頭就能把鎖劈開。”
曼達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就算真的有法陣,曼達劈開銀鎖也就是眨眨眼睛的事情,憑他的速度絕對能在法陣觸發之前逃走。
他正要動手,卻又被攔住了,這次是美杜莎。
“別冒失,有火法術的味道,”美杜莎吞吐著信子,“很濃重的煙火氣,你聞不到嗎?”
曼達的鼻子很靈,可他真的什么都聞不到。
是他過于遲鈍了,還是其他人太敏感了?曼達索性又加了一道保險,他披上了阿瑞斯的戰衣,就算觸動法陣,也能為他抵擋一次致命攻擊。
做好了準備,曼達剛要上前,又聽瓜特爾喝道:“等一下!這附近有水源嗎?”
曼達的耐心就快被耗盡了,他看到瓜特爾拿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皮囊出來,在古爾利的指引下,從附近的泉眼里裝滿了水。
裝滿水的皮囊比水缸還要大,古爾利驚訝的扶著水囊,實在想不明白這是什么材質做成的。
“別害怕,法陣不會傷害你,”瓜特爾道,“等他燒起來了,解開這根繩子就好!”
瓜特爾把水囊交給了古爾利,站在兩百尺開外,高喊一聲:“如果你被燒死了,霍爾娜留給我!”
曼達啐了一口,瓜特爾追隨自己多年,還不如美杜莎忠誠!
美杜莎呢?
美杜莎好像在樹上…
曼達對著美杜莎也啐了一口,來到墓穴旁,剛把指尖伸出去,一片烈焰從鎖孔之中噴薄而出,瞬間包裹了曼達的全身。
曼達視線受阻,找不到銀鎖,而且也無法忍受烈焰的灼燒,連滾帶爬跑離開了墓穴。
阿瑞斯的戰衣被燒穿了,烈焰眼看燒到皮肉,古爾利及時打開水囊,熄滅了曼達身上的火焰。
曼達躺在地上,咳喘了半響,頭發和眉毛都燒焦了,臉上焦黑一片,下巴上還多了一大片水泡。
身上還有好幾處燒傷,疼的鉆心,美杜莎趕緊從樹上跳下來,吐著信子為曼達舔舐傷處。
曼達心里火大,可又找不到借口發泄,這完全是他自己主導的作死行為,美杜莎的蛇發和信子在曼達傷處纏繞,處理到大腿上的傷痕,看的古爾利滿臉通紅,然而沒過多時,燒傷的痕跡慢慢消失了。
傷治好了,可問題沒有解決。
曼達現在相信金球還在墓穴里,這么厲害的法陣恐怕連奧德修斯也沒辦法破解。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他騙古爾利來到山上親開了墓穴。
但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大,按照瓜特爾的推斷,如果金球被盜走,法陣也該隨之消失,至少不會保存的這么完整,這是工匠法陣的特征,失去了意義的法陣不會維系太久。
當時的奧德修斯肯定也被燒得很慘,他沒想到這座墓穴有血緣界線法陣,在遭到重創之后,他回到了抽紗城,沒有再做下一次嘗試,只是消除了古爾利的記憶。
想到奧德修斯被燒得焦糊的樣子,曼達心情大好。
“我們不用開鎖!”曼達笑著拿起了鐵鍬,“我們換一個方向挖進去就是了。”
瓜特爾拿起水囊,對古爾利道:“我們這次多取一點水,他又要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