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爾墨斯布置的任務之中,曼達認為調查神靈的立場是最難的,不要敗給阿瑞斯的信徒是最簡單的,只要守住脆石山谷,基本不存在戰敗的可能。
現在看來,是曼達盲目樂觀了,這項任務一點都不簡單,敵人沒有經過脆石山谷,而是直接攻打了七星山,而且現在已經大概率取得了一場勝利。
只是血洗了兩座村莊,這算是勝利嗎?
這要看對勝敗的定義了。
在七星山的帶動下,周圍的村莊都很富庶,每個村子都有五六百人,兩座村莊被血洗,意味著赫爾墨斯已經損失了一千多個虔誠的信徒,而敵人也只有一千多人而已。
單純從人數判斷,就算全殲敵軍,也只是平手,如果損失進一步擴大,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失敗。
當然,敵人帶著阿瑞斯的種血,他們的命可能更值錢一點,可雙方的戰損不能相差太多。
有些領主以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戰損為代價擊退了敵人,他們把這樣的戰斗結果也稱之為勝利,曼達并不這么認為,因為這不符合公平交易的原則。
把戰爭看成一場生意,必須算清楚成本和收益,失去土地是損失,失去人口是更大的損失,丟了的土地還能打回來,但想把失去的人口補充回來,至少要十幾年的時間。
這是曼達的觀點,可現在曼達擔心赫爾墨斯有著同樣的觀點。
如果被認定戰敗,曼達會受到懲罰,會是什么樣的懲罰呢?
想這些都沒用,當務之急是想一個合適的戰術,讓史丹利盡快挽回敗局。
曼達在羊皮紙上畫了一張七星山的草圖,他正在思忖著對策,忽見手指上的神諭戒指亮了。
潘神在找他,以此推斷,事情坐實了,赫爾墨斯認定了這是一場失敗。
曼達醞釀了許久,勉強想好了一套說詞,他布置好了祭臺,完成了獻祭儀式,可直到白煙散去,卻沒有看到老山羊的身影。
發生什么事了?
潘神不愿意見自己?
自己被神靈放棄了?
一次暫時的失敗而已,應該不用這么嚴厲的懲罰!
曼達抓著自己的頭發拼命的顫抖,幾次深呼吸過后,他冷靜了下來。
潘神應該還沒有放棄自己,是祂點亮了神諭戒指。
可祂為什么不肯見自己?
應該是赫爾墨斯還在暴怒之中,潘神不敢和自己見面。
不管怎么說,這件事情已經徹底失控了,如果不能妥善處置,曼達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后果。
他不敢在抽紗城停留,他得立刻返回七星山。
看到曼達突然告辭,萊昂德有些意外,曼達有傷在身,還得背著獅子女,萊昂德好心勸了一句:“我知道我們終將成為敵人,可那一天還很遙遠,留在這把傷養好,等你傷好之后再離開,神皇的信徒不會那么卑鄙,我絕對不會趁人之危。”
可曼達去意已決,萊昂德無奈,為他準備了些面包和肉干,離開了他的房間。
在這個世界,正直是難能可貴的品德,萊昂德從未標榜過自己的正直,但他甚至不愿意窺探曼達穿梭冥界的方法。
也許將來真的會在戰場上碰面,但曼達也相信那一天不會那么快到來。
曼達背著獅子女進入了冥界,在獅子女的壓迫下,背上的傷口讓曼達直冒冷汗。
沿著熟悉的道路穿過了幽暗峽谷,來到了阿刻戎河邊。
他找到了那塊最熟悉的巖石,脫下了手套,撫摸著巖石上的紋路。
手指的傷勢好轉了一些,大部分傷口都結痂了,可血痂有點厚,影響了曼達的觸覺。
稍微有一點影響倒也沒什么關系,曼達對通往七星山的道路無比熟悉,他知道那條裂痕在什么地方。
撕開裂痕,進入通道,穿梭許久,曼達離開了冥界,在一個僻靜無人的巷子里回到了人間。
這好像是一片民宅,七星山上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密集的民居?
是因為最近遷入的人太多了,詩人剛剛修建的?
不可能,看著這斑駁的墻壁,這些建筑都有些年頭了。
這不是七星山!走錯路了?
曼達心頭一凜,背著獅子女小心翼翼在巷子里前行。
先是覺得陌生,而后又覺得眼熟,等走出巷子,來到街上,曼達驚呆了。
曼達認得這條大街,人們習慣稱之為主教大道。
往西走是大教堂,往東走是王宮!
這里是王都!
觸覺受到了影響,出口或許會有一點偏差,可這么大的偏差也太離譜了!怎么可能穿到了王都?
王都是神罰者的地界,對曼達來說,這里完全可以和噩夢劃等號。
不用多想,趕緊離開,曼達回到了巷子里,嘗試打開冥界的入口,可他失敗了。
所有的流程都沒有問題,可冥界的入口沒有出現,他的技能似乎和冥界失去了感應。
這是什么原因?難道是因為自己受了傷,體力不濟?
貌似不是體力上的問題,技能的每一個步驟都做的很充分。
曼達正想再次嘗試六階技,忽見遠處走來了兩名神罰者。
這兩名神罰者沒有掩蓋氣息,曼達聞出他們都是二階神罰武士,本想用一階技做個驗證,可盯著他們的胸口看了許久,卻沒有看出神血石的價值。
他們的胸前應該有某種東西擋住了視線,又或者他們的衣服太厚了。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只是曼達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
兩個神罰武士來到曼達面前,問道:“你是什么人?從哪來?”
曼達故意做出緊張而害怕的表情,低著頭,小心翼翼道:“我叫利德森,是從北方來的商人。”
這是普通人見到神罰者的正常反應,本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這兩個神罰者卻不依不饒:“誰讓你來到這里的?不知道這里是禁地么?”
這里什么時候成了禁地?在曼達的印象中,這里只是王宮和大教堂之間的普通居民區而已,住在這里的都是虔誠的神罰信徒。
難道他們在這里發現了異端?又或者發現了霍威特的余黨?
不管是什么原因,曼達必須找一個合適的借口:“我的妻子病了,我想帶她去教堂祈禱,我對王都并不熟悉,不知為什么會走到這里。”
千萬別說帶妻子去找醫生,醫生在這個時代等同于巫師,去找醫生就等于坐實了異端者的身份。
一名神罰武士喝道:“所有路口都封死了,你是怎么走到這里的?”
“我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路口被封住…”曼達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你不是想去教堂嗎?跟我們走吧,我這就帶你去!”一名神罰武士扯住了曼達的衣服。
曼達左右看了看,確系沒人,看來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必要了。
兩個二階神罰武士,殺了他們都不需要使用技能,而且可以保證他們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名神罰者喝道:“快點跟我走!你還磨蹭什么?”
唯一的問題是金手指不靈,萬一沒能砍死對方,讓這兩個家伙大喊大叫,麻煩可就大了。
“我讓你快點走,沒聽到嗎?”神罰者打了曼達一拳,曼達捂著臉輕聲啜泣。
“你還聽不懂是么?”另一名神罰者踹了曼達一腳,曼達捂著肚子低聲哀嚎。
還是用匕首吧,這樣來的更穩妥。
“立刻跟我走!”一名神罰者上前抓住了曼達的頭發,曼達猛地抬起頭,用匕首刺穿了對方的喉嚨。
另一名神罰者大驚失色,他剛張開嘴,沒等喊出聲音,曼達拔出了匕首,割斷了他的脖子。
“愿你們的主,帶你們去神國。”曼達在胸前畫了一個神罰之劍的符號,他背著獅子女剛想離開,又見一名神罰者出現在了巷子口。
他距離曼達只有不到兩百尺的距離,以曼達的速度,可以立刻沖到他面前,趁著他喊出聲音之前割斷他的喉嚨。
可曼達拼命跑了,卻發現自己跑不快。
比平常人快不少,畢竟他有六階信徒的身體天賦,但他的二階技失效了。
他還沒跑出一百尺,只聽那神罰者高聲喊道:“快來人!這里有異端者,我們有人陣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