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爾丹站在莫里茨的角度上細致分析利害關系,說了整整一天,終于說動了莫里茨。
“既然你說要合作,先說說到底讓我做什么?”
車爾丹道:“第一步,先聯手把綠蚺鎮打回來。”
“為什么要攻打綠蚺鎮?這對我有什么好處?”
“好處是你可以得到綠蚺鎮。”
莫里茨一撇嘴道:“我要那個破鎮子做什么?那里除了毒蛇之外什么都不產。”
車爾丹差點被氣笑了,沒想到還有這么咸魚的領主,給他土地他都不想要。
“得到綠蚺鎮后,你可以增加一座前哨,今后威爾金斯再敢打鸚鵡城的主意,你能提前收到消息。”
莫里茨沉思片刻,問道:“你們又想得到什么?”
“我們只想要敵軍的尸體。”
“就這?”莫里茨有些懷疑。
“比起土地,我們更需要士氣,不僅要提振我們自己的士氣,還要打壓敵人的士氣,我們要把敵人的尸體掛在黑水城頭,掛在七星山下,我們要讓敵人學會恐懼,學會顫抖,讓他們從此遠離我們的土地!”
話說的慷慨激昂,可莫里茨依舊憂心忡忡:“等這一切過去之后呢?我是說,綠蚺鎮打下來了,七星山也打贏了,黑石城也打贏了,我們該怎么做?畢竟國王已經向神罰者屈服,我們總不可能一直和神罰者戰斗。”
莫里茨第一次提到了“我們”,這讓車爾丹的心里終于有底了。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去和巴克恩講道理。”
莫里茨嗤笑一聲道:“你說過,巴克恩不講道理,他只相信征服和殺戮。”
車爾丹道:“帶著神罰者的人頭去講道理,這是征服和殺戮的最佳證明。”
莫里茨眼睛一亮,他終于看到了問題的答案:“我猜巴克恩也懂得恐懼。”
車爾丹點點頭:“他當然懂。”
“我想我們征服的那些土地,也不需要還給任何人。”
原來不是莫里茨咸魚,是他擔心打下來的土地還要歸還給原來的領主。
“當然不用還,”車爾丹笑道,“土地只屬于強者。”
薩爾比在灰魚鎮住了五天,漸漸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鎮上號稱有很多神罰信徒,他們每天都會去教堂禱告,但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記不住禱詞,就連格爾伯特也經常犯下一些低級錯誤,甚至出現了兩段經文互相串詞的荒唐舉動。
對此,格爾伯特的解釋是很多人剛剛成為主的信徒,包括他自己在內。
就算這一點說的通,可為什么這里的神罰者沒有一個信徒剃光頭頂?新興教派的確不剃發,可這里連一個傳統教徒都沒有嗎?
最讓薩爾比擔心的是,他一直收不到溫瑟拉的消息,從抵達西南之后,他不斷派出使者聯系溫瑟拉,卻沒有一個使者回來報信,難道說戰場上發生了意外?難道說溫瑟拉已經戰敗了?
薩爾比越想越怕,格爾伯特的舉止也越來越奇怪,他平時很少出現在鎮上,可薩爾比想找他,他就會立刻出現,仿佛他一直在薩爾比的身邊,可薩爾比看不到他。
思前想后,薩爾比決定暫時離開灰魚鎮,他要親自去一趟七星山,看看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第六天清晨,他帶上所有部下離開了城堡,格爾伯特極力勸阻道:“大人,戰場上非常危險,蒙奇克神出鬼沒,誰也想不到會在什么地方遇到他。”
薩爾比微笑道:“年輕人,我經歷過戰爭,我第一次踏上戰場的時候,你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我不畏懼蒙奇克,主的孩子不會畏懼一個異端者。”
格爾伯特越是阻止,薩爾比越想離開,他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正在暗中策劃著某件事情。不管他策劃著什么,只要能和溫瑟拉匯合,就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離開了灰魚鎮,走了半天多的時間,一陣淡淡的煙霧突然出現在了山林之中。
有人在燒荒嗎?薩爾比四下看了看,周圍好像沒有農田。
“要繞路嗎?”向導問道,“有一條路可以繞過這片樹林,只是要多走三天的路程。”
這煙不算濃,經驗告訴薩爾比這應該不是山火。
“我們還要在樹林里走多久?”
“不用太久大人,黃昏之前我們就能穿過這片林子。”
薩爾比下令繼續前進,走了一小會,他突然覺得有些暈眩,眾人的臉色也非常的差,有人揉著額頭,有人不停地咳嗽,還有幾名士兵不住的嘔吐。
倒是那名向導神色如常,他回過頭道:“大人,是不是需要休息一會?”
薩爾比艱難的搖著頭:“快,快點離開這片樹林。”
向導面露難色道:“我看大家都走不動了。”
“別,別廢話!快走!”
向導聳聳肩道:“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可是出于一片好心。”
看到向導的神情如此平靜,薩爾比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他拔出長劍,指向了向導的脖子,喝道:“你到底是誰?你把我帶到了什么地方!”
向導輕松躲過長劍,轉臉看著森林的盡頭。
兩名少年推著一架輪椅緩緩走了過來,詩人坐在輪椅上,淡定的笑道:“神罰之主的信徒都這么粗暴嗎?他真是出于好心,你們就快死了,為什么不好好休息一會再上路呢?”
“全員備戰!”薩爾比奮力揮起了長劍,可胯下的戰馬突然栽倒,帶著薩爾比重重摔在了地上。
煙有毒,可為什么向導沒中毒,那個瘸子也沒中毒?
他永遠也想不到,坐在輪椅上的是火神的四階信徒,他能自如的操縱有毒的煙霧,讓煙霧不會傷害到自己人。
“我跟你走了好長一段路,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么辛苦嗎?你為什么不乖乖留在鎮上?為什么不把你的人全都聚集在城堡里?你知道這些煙霧有多么珍貴嗎?我攢了整整三個月,全都被你給浪費了。”
“我們走吧,一會再來收尸。”詩人沖著向導揮了揮手,他們轉眼之間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薩爾比掙扎起身子,率領著神罰者們想逃離這片森林,可無論他們走到哪,淡淡的煙霧一直跟在他們身邊。
深夜,曼達睜開了雙眼,他看到自己的經驗條已經走到了盡頭,看來自己要和五階信徒說再見了。
更糟糕的是,在曼達認識的所有人當中,沒有一個經歷過降階,包括老山羊在內,誰也不知道降低一階會是什么樣的后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按照普羅米修斯的神諭,曼達率人在荒山野嶺之中穿行了二十多天,攻占了三座小鎮,可只收獲了七顆神血石,距離一百顆的目標還有二十八顆,曼達真的絕望了。
他本能的打開了冥河島嶼,想要再碰一次運氣,摸索之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一、二、三…”曼達笑了,托卡給他送來了九顆神血石。
還需要十九顆,還有希望!曼達咬咬牙,低聲禱告:“偉大的赫爾墨斯,請你看向這里,我想活下來,求求你讓我活下來!”